見到徐夫人，雲淮起作了一揖。

徐夫人忙道“雲家主不必多禮，你快坐。”

等雲淮坐下，也走到上首自己的位置，“聽小說，這一路歸京沒雲家主照拂，我一個婦道人家，也不知該怎麼謝纔好，就留你們在府上多住幾日，等養足了神，再做下一步打算，如何？”

雲淮道“徐夫人客氣了，雲某是侯爺所托護送徐姑娘回的京，尚且還有些事要理，不方便留在貴府，還見諒。”

他語氣溫雅，徐夫人卻聽得出來這是個常年發號施令的人。

罷了罷了，男主人都不在家，自己一個宅婦人強留人家師徒倆，似乎也不太像話。

徐夫人客氣地笑了笑，正想說既然有事，那吃頓飯再走也行，外麵就傳來徐恕的聲音。

“可不是誰都能請得雲家主護送家妹的。”

隨著話音落下，徐恕本人已經過門檻走進來，對著雲淮拱了拱手，“家妹貪玩，竟瞞著家裡人跑到北疆那麼遠的地方，若非雲家主一路庇護，隻怕無法安然回京，這個人，徐某記下了，將來雲氏若有用得到徐某的地方，盡管開口。”

雲淮莞爾，“舉手之勞罷了，世子爺無需掛懷，我此來京城，是有正事要辦，送徐姑娘，算是順便。”

徐恕挑眉，“參加太子殿下和宋大爺的婚禮，算不算一樁？”

雲淮頷首，“算。”

“那便是了。”徐恕道“距離他們倆大婚還有些日子，隻要雲家主不嫌棄鎮西侯府茶淡飯，這段時間就帶著徒安心住下，你們要辦什麼事兒隻管去辦，得空了，我也好向雲家主討教討教武功。”

雲淮不由自主地將目挪到一直安靜坐著沒說話的雲十三上。

雲十三心神一凜，忙道“師父，我住哪都行的。”

……

徐嘉當初跟葉嶸一塊去北疆是瞞著家裡人的，找藉口說去莊子上散散心，如今被雲淮親自送回來，自然是瞞不住了。

後院。

宋芳得知後，被嚇得心驚膽戰，裡斥責道“你一個姑孃家，怎麼能跑到那麼遠的地方去，我聽說北疆瘟疫橫行，就連隔著百裡之遠的涼州城都鬧得人心惶惶，你還湊上去乾啥？”

徐嘉低頭扯著帕子，“我隻是放心不下爹，想去看看他，確保他安然無恙而已。”

心裡有些埋怨。

明明昨夜都跟雲淮商量好了，今日隻送到家門口他就走，不進來，也不告訴家裡人這段日子去哪了。

誰想一下馬車就到娘，得知雲淮送回來，非要把人拉進去喝茶，這一喝，什麼真相都喝出來了。

“簡直胡鬧！”宋芳皺了眉頭，“爹在軍營裡，就算有個好歹，還有軍醫和長寧侯他們會想辦法，你一個兒家能幫上什麼忙？”

徐嘉無話可說，最初的打算不是單純看爹，而是想學葉家那位將軍去戰場上馳騁一番，能殺一個是一個。

隻可惜，還遠遠達不到人家那境界，連軍營都進不了。

不過看著嫂嫂真怒了，剩下的話徐嘉哪還敢開口，隻說下次不會了。

宋芳就嘆氣，“我說讓你好好找個夫婿嫁了吧，你非把我的話當耳旁風，這一不看好你，你翅膀就，都敢飛到北疆去了，將來還不得上天？不行，我得去跟相公說說，盡快給你相個人家，嫁了有人管著的好，免得不讓人省心。”

宋芳說著便站起來。

徐嘉心下一，“嫂嫂！”

宋芳裝作沒聽見，繼續朝著門口走。

徐嘉一下子起，先一步到門口把人攔住，“好嫂嫂～”

這一聲帶著祈求。

宋芳冷著臉，“這次你說什麼都沒用，哪有兒家不嫁人的？娘如今孫子有了，孫也有了，就等著抱你的外孫，你倒好，天拿一堆理由搪塞老人家，這都多大的人了，還讓當孃的跟在屁後頭心，好意思麼你？”

聽到那句“等著抱你的外孫”，徐嘉的眼眶忽然一熱。

上輩子在唐家，難得回來一趟，娘總唸叨的肚子怎麼還沒靜，想抱外孫，然而直到死，都沒跟唐遠同過床，更別說懷上了。

這次去北疆的事瞞著家裡人，仔細想來自己確實是任自私了些，就算擔心爹，也不該讓家裡那麼多人擔心自己。

想到這，徐嘉的麵沉靜下來，緩緩開口，“好，我嫁。”

宋芳一愣，“此話當真？”

要知道從和離到現在，勸了多，皮子都快磨破了小姑子也沒鬆口，總有這樣那樣的理由等著，最後乾脆跑到軍營裡躲起來。

宋芳有些不敢相信，徐嘉會突然之間就點頭答應。

“當真。”徐嘉神認真。

上輩子是憾，卻也不是一個人的憾，想來自己死後，娘哭得最傷心。

重來一次，不該為了自己的個人恩怨，讓娘再憾一次。

“你們安排吧。”徐嘉道“再有一段日子不就殿試放榜了嗎？嫁個科舉士子也不錯，憑我的家世，輔佐他一路青雲直上不問題。或者你們瞅著哪家公子不嫌棄我和離過，都行。”

這一說，可把宋芳給唬住了，“嘉嘉，你是不是病了？”

雖說父母之命妁之言，可小姑子在婚姻大事上，向來都是要自己中意了才行的，說這話，分明就是怎麼著都可以，這哪是素日裡子颯爽的小姑子的作風？

宋芳說完，手要去腦袋。

徐嘉笑著避開，“乾嘛呢？”

宋芳一臉愁容，“反復無常的，我很擔心你，是不是這一路上刺激了。”

“沒有的事兒。”徐嘉嗔道“我困死了，先去睡一覺，娘應該還在前廳待客，一會兒你記得幫我多說幾句好話，然後告訴，可以著手幫我相看人家了，省得你嘮叨了一遍，又來我跟前埋怨我私自跑到北疆去。”

“好好好，我知道了。”宋芳見這樣，一時不知該歡喜還是該憂愁，“你去睡吧，娘那邊，我會去說。”

“謝謝嫂嫂。”徐嘉笑了笑，等宋芳出去便關上門去往裡間睡覺。

徐恕讓下人給雲淮師徒安排了客院，想著他們一路勞頓，已經讓人送去休息。

宋芳來到前院，徐夫人正好走出前廳，見到兒媳，問“芳娘怎麼來了？嘉嘉呢？”

“睡了。”宋芳說著，上前來挽住徐夫人的胳膊，“娘，我有件事兒想跟您說。”

“你說吧！”

“就是，嘉嘉剛才答應了嫁人，讓您著手幫著相看。”

婆媳二人正踩在鵝卵石小道上。

聞言，徐夫人腳下險些一個趔趄，幸好宋芳眼疾手快將攙扶住纔不至於真跌倒。

“芳娘，你剛剛說啥？”徐夫人覺得自己可能是盼外孫盼得出現了幻聽。

宋芳好笑，“娘，您沒聽錯，都是真的，嘉嘉親口答應嫁人，讓您看著，說這一屆的新科進士也好，不嫌棄和離過的世家公子也罷，隻要了您的眼，就嫁。”

“哎喲這死丫頭。”徐夫人一臉鬆快，“可總算是開了竅了，誒對了芳娘，怎麼會突然答應，別是去了北疆一趟，什麼刺激了吧？”

宋芳搖頭，“我也不太清楚，剛剛在房裡，我數落了幾句，突然安靜下來，就自己開口了。”

“你都說啥了？”徐夫人張起來。

宋芳不敢瞞著婆婆，把自己對徐嘉說的那些話一字不全說了出來。

徐夫人皺著眉頭，“你說的也沒什麼不對啊，是怎麼聽了這句話就開竅的？”

宋芳說“興許嘉嘉去北疆見到了百姓流離失所，心中念爹孃的養育之恩，想盡快給您和爹添個外孫盡盡孝心。”

“倒也是。”徐夫人十分贊同，“不管怎麼說，點頭了就好，至於這夫婿，你覺得選個怎樣的好？”

“新科進士吧！京中世家太了，咱們嘉嘉又和離過，這麼嫁過去，難免落人口實，將來在婆婆手底下討生活也不容易，選個家世低又有潛力的夫婿，兩家門第不對等，夫家不敢苛責，等將來夫婿有出息了，嘉嘉也不用跟著他過一輩子苦日子。”

“有道理，那就這麼著，從這一屆的新科進士手。”

旺夫小啞妻溫婉宋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