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裡，剛安排完皇後出宮事宜的崔公公也有同樣的疑問，“今日救駕的除了護國公主和長寧侯，還有宋巍宋大人，陛下為何不賞他？”

熹帝歪靠著，沒有直接回答，隻問“今日下了幾道旨？”

崔公公道“置楊家的聖旨還沒下，隻下了封賞長寧侯夫婦的那兩道。”

“再下一道。”熹帝說“去太子太傅府上。”

崔公公一時捉不，“陛下的意思是……？”

“太子被幽宗人府期間，那位側妃沒暗中幫忙，足以賜個皇後之位。”

崔公公當即反應過來。

楊家謀逆，那位準太子妃被牽連，與太子的婚約到此終止，皇上這是打算重新為太子選正妻。

挑中董家那位，倒也不難理解，畢竟背後的家族沒什麼實力，太子太傅又是文人中的清流，手無重權，將來對朝堂構不威脅。

隻是崔公公想不明白，封董姑娘為皇後，與賞宋大人有什麼必然的聯係麼？

熹帝看穿他的心思，“你隻管去宣，不出半個時辰，那老傢夥一定會宮。”

老傢夥，自然指的便是太子太傅，董晗的生父，太子的老師董文博。

擬了旨，崔公公帶著滿腹疑問去了董家。

董文博帶著妻兒出來跪地接旨，聽崔公公唸完之後，他麵嚴肅地出聲道“聽聞今日宋大人和他的嶽父嶽母京救駕，敢問公公，皇上是怎麼封賞的？”

崔公公道“長公主恢復皇族份，封為護國公主，駙馬爺封了長寧侯。”

“宋大人呢？”

崔公公猶豫著搖搖頭，“宋大人這邊兒，皇上還沒有明確的表示。”

董文博捋了捋山羊須，接過聖旨之後給他的夫人，之後看向崔公公，“這麼著吧，老夫隨著公公宮一趟。”

崔公公聞言，滿心訝異，心想皇上還真是料事如神。

……

小半個時辰後，崔公公帶著董文博出現在乾清宮。

熹帝沒有直接麵見他。

隔著蛟龍出海紋屏風，董文博在外麵跪了，給熹帝請安。

熹帝問他，“是對朕的旨意不滿，所以親自宮跑一趟？”

董文博忙道“老臣不敢。”

那聖旨上可說了，廢除董晗原來封側妃的聖旨，重新賜為正妃。

也就是說，將來太子一旦繼位，董晗便是正宮皇後，自己這個太子太傅，即將為太傅，皇帝的老師。

董文博雖然是個中立派，但在政治上的嗅覺還是很敏銳的，殿裡的這位帝王，最不喜外戚把控朝綱，一個蘇家，一個楊家，都是前車之鑒，董家要是出了個皇後，怎麼能再有一位帝師？

之前在自家府上他問了崔公公，當得知熹帝還沒對宋巍進行封賞，他就明白了，皇上這是專程等著他呢！

“那你乾嘛來了？”熹帝的聲音聽上去有些不悅。

董文博叩首道“老臣近日常常到神不濟，想是這把老骨頭到年紀，不中用了，還請皇上憐惜，準允老臣就此致仕，回家頤養天年。”

熹帝冷哼，“朝中正是危難之際，你突然說要致仕，這是想當逃兵？”

董文博堅持道“太子殿下天賦異稟，聰慧過人，老臣能教的，早已經傾囊相授，便是留下，老臣也隻能是混口閑飯吃罷了，再幫不得他什麼。”

“如何不能幫？”熹帝道“將來太子妃了皇後，你這個國丈能幫的地方可多了去了。”

董文博一張老臉嚇得慘白，“老臣的確是有心無力，隻想回家含飴弄孫，還聖上全。”

“心裡話？”

董文博惶恐道“老臣所言，字字句句發自肺腑。”

熹帝狀似憾地嘆了一聲，“既然你心意已決，那朕也不好強留，去吧，好好養養你這把老骨頭。”

董文博抹了把冷汗，“謝主隆恩。”

熹帝讓崔公公安排轎輦送董文博出宮。

崔公公回來後，滿心滿眼都是對熹帝的欽佩，“皇上是怎麼料到董老一定會宮的？”

“董文博不是個蠢材。”熹帝說“他必定能看懂，朕把側妃扶正不單單是因為他的兒聰慧過人，還因為朕信任他，信任董家。這種時候，他就該做出點兒表忠心的舉來。”

崔公公一下子前後聯係起來，“所以，皇上先讓聖旨到董家，其實是想讓董老知進退，主把帝師的位置讓出來給宋大人？”

熹帝不置可否，“太子年，許多事還不能獨當一麵，朕得提前為他安排好。”

“那晉升宋大人的聖旨……”

“不下旨。”熹帝代道“太子一旦登基，宋巍便為帝師，這個旨意寫在詔裡。”

……

宋巍幾人到府上的時候，進寶和陸晏禮正在院裡玩，旁邊有不丫鬟小廝看著。

早前宋巍是跟嶽父嶽母一塊的京，他要換袍，就順帶把陸晏禮帶回府上，隻不過因著宮裡的事十萬火急，還不等見溫婉一麵就走了。

眼下，兩個小傢夥似乎不怕冷，打雪仗打得不亦樂乎。

陸晏禮打不贏進寶，就追著他喊哥哥，說不打雪仗了，請他幫忙堆個雪人。

宋巍站在遊廊上，聽到那聲“哥哥”，眼角了，下意識看了旁邊的陸行舟和趙尋音一眼。

趙尋音忍不住扶額，隨即拍拍手，把陸晏禮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娘親！”看到，小傢夥雪人也不堆了，搖搖晃晃地往這邊跑，一頭紮進懷裡。

趙尋音蹲下，替他拍了拍袖上的雪粒子，指著進寶問他，“那是誰？”

陸晏禮十分誠懇地回答“哥哥。”

“不是哥哥。”趙尋音耐心道“你得他進寶。”

小傢夥很是不解，“為什麼不是哥哥？”

趙尋音挑了下眉，隨後指向宋巍，“這個你就能哥哥了。”

小傢夥噘了噘，不肯喊哥哥，開口就是一聲，“叔叔。”

“笨死了。”趙尋音笑道“進寶的娘親是你嫡親的姐姐，旁邊這位是進寶的爹爹，你要喊他姐夫，喊哥哥也，就是不能喊叔叔，明白嗎？”

小傢夥被繞得暈乎乎的，一臉茫然。

這時，進寶放下手裡的小雪團，走過來對著陸晏禮喊道“小舅舅。”

陸晏禮眨眨眼，問他，“小舅舅是什麼？”

“小舅舅就是小舅舅。”進寶也不知道怎麼跟個小屁孩解釋這種稱呼問題。

“那我能你小舅舅嗎？”小傢夥問。

進寶“……應該不能。”

回答完這句，進寶不由得反思，自己當年有沒有問過這種蠢問題。

可惜他絞盡腦也記不起小時候的事了。

“怎麼全都站在遊廊上吹風？”

溫婉從院出來，一眼就看到他們幾個，目尤其落在宋巍上。

宋巍回著，輕輕莞爾，“怎麼出來了？”

溫婉扔給他一個“回頭再跟你算賬”的眼神，走到趙尋音和陸行舟跟前，滿麵笑意，“爹，娘，我都聽說了，皇帝舅舅已經準許你們回來，以後都會留在京城，是不是真的？”

趙尋音點點頭，“皇兄還賜了府邸，可能還要些日子才能搬進去，目前這幾日就隻能暫住在你們家蹭飯了。”

溫婉自然是求之不得，“爹孃應該還不知道，我們家擴府了，如今東西兩院加起來可占了有大半條街呢，有的是地兒住，你們隻管安心住下。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我倒寧願皇帝舅舅沒賜府邸，這樣爹孃就能帶著禮兒搬來跟我們一塊住了。”

趙尋音嗔一眼，“傻閨，哪有爹孃跟你公婆住一塊的，這不是套了嗎？”

“我纔不管。”溫婉哼了哼，“反正擴府的錢都是娘親的，你們住也是理所應當。”

“你可拉倒吧！”趙尋音道“我不缺你那一套宅子的錢，再說了，你皇帝舅舅賜的府邸離這邊也沒多遠，我犯不著拖家帶口來摻和你們小兩口的小日子。”

溫婉聽著，心中又是一喜，“真的？”

“那是自然，我這當孃的還能騙你不？”

旺夫小啞妻溫婉宋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