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雪茹在楊首輔沒討到好，也顧不上口的傷還未痊癒，甩開丫鬟就匆匆來找宋巍。

見到，宋巍十分意外，“楊姑娘親自上門所為何事？”

楊雪茹麵上滿是擔憂，一出聲就帶著哭腔，“宋卿，求求你了，救救殿下吧！”

見雙膝一想往下跪，溫婉忙一把將人扶住，“楊姑孃的祖父乃是當朝首輔，要論權勢，滿朝文武誰都比不上他，楊姑娘為何不求他，反而來求我家相公？”

楊雪茹一下子被問住。

之前關心則，就沒想那麼多，如今回過味兒來，宋巍是太子黨，而的祖父楊首輔，一直在背後為二皇子鋪路。

楊首輔和宋巍，在政治立場上是敵對關係，自己為楊家孫，貿貿然跑來求宋巍，人家不起疑纔怪。

可，如果不求宋巍，以祖父的立場，他怕是不得太子因此被廢。

無法想象那個清貴雋雅的年太子一朝被廢淪為庶人。

他天生就該高高在上，天生就該是穿龍袍君臨天下的命。

思及此，楊雪茹愈發堅定了要救太子的心思，微微垂首，道出心中最真實的想法，“楊家扶持二皇子，想必宋大人是知道的，如今出了這檔子事，意味著什麼，宋大人比我清楚，此時去求我祖父，他會幫忙的概率微乎其微，我隻能來求你，好歹，殿下是我未婚夫，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出事。”

宋巍反應略淡，“比你更不希太子出事的大有人在，楊姑娘稍安勿躁，事總會有解決的辦法。”

這話聽著就有些敷衍。

知道宋巍信不過自己，楊雪茹心中氣急，卻又不能沖著對方發火，隻好著子，“那天導致我中箭傷的，不是殿下，而是齊萱，即將為我大嫂的那位姑娘。”

遲來的真相倒是讓宋巍的眼神凝滯了一下。

難怪那日趙熙會毫不猶豫地往自己上攬。

齊萱是皇後孃家人，傷了楊雪茹，一旦楊首輔小題大做，很快便能上升到兩個家族的爭鬥，繼而演變兩個派係的你死我活。

晃回思緒，宋巍看著，“即便那日傷你的人不是太子，可這又能說明什麼？”

楊雪茹道“這還不明顯麼？一個姑孃家的手都能嫁禍給太子，定是有人依葫蘆畫瓢，趁機構陷太子，想置他於死地。”

宋巍輕輕笑起來，“那麼楊姑娘以為，是哪位對太子恨之骨的人，想了這麼個招？”

“這……”楊雪茹突然語塞，隨即皺眉道“肯定不是我祖父！”

弒君，一旦被坐實可是要誅滅九族的大罪，不否認執掌閣的祖父有些野心，可這種程度的野心，絕無可能！

宋巍禮貌逐客，“楊姑娘請回吧，殿下那邊自有人會去理，你前些日子了傷，現今當以靜養為主，不宜過多勞。”

楊雪茹急了，“宋大人，你是信不過我，還是信不過我祖父？”

宋巍莞爾，“我隻信事實。”

“你……”楊雪茹氣急敗壞，卻是不知道要怎麼繼續跟宋巍這樣油鹽不進的人流下去，最後隻得憤憤離開。

夫妻倆重新落座，溫婉麵凝重，“先前楊姑娘說，那日傷的人是齊姑娘，隻不過太子把所有責任都攬到了自己頭上，會不會另外有人知曉了此事照貓畫虎，對著熹帝來了這麼一出，也想嫁禍給太子？”

這種推斷出來的東西，宋巍無法作為結論，隻搖搖頭，“元寶已經帶著人去查了，相信很快就能有結果。”

——

因著熹帝傷重，無法挪回京，醒來之前，所有人都得在圍場安營紮寨。

天上烏沉沉的雲始終未散去，這一夜風雨驟來，數十座大大小小的帳篷和關馬的棚子，全都被裹挾著涼意的冷雨洗禮了一遍。

次日並未放晴，天氣仍舊沉抑得可怕，臣工們早早就去了熹帝的大帳外，同昨日一樣被大侍衛攔住不讓往前。

所有人隻能長了脖子往前探，到底是盼著帝王早日醒來主持大局，還是盼著他就此一命嗚呼從此朝綱大改，就不得而知了。

崔公公剛剛給熹帝餵了藥，聽說大臣們都在外麵候著，他也無奈，隻能出來重復一遍昨天的話，說陛下至今尚在昏迷，讓諸位大人先行回去，有什麼話，等陛下清醒了再說。

眾人算是白跑了一趟，小聲談著漸次離去。

崔公公在外麵凝神站了半晌，這才嘆口氣，轉進去繼續伺候。

——

三寶公公原本是想等著皇上請來親口為太子澄清的，奈何等了一夜熹帝都沒靜，他擔心小主子在宗人府吃苦頭，簡單收拾了東西就快馬加鞭回京了。

怕主子住不慣，三寶公公沒有第一時間去宗人府，先回的東宮，仔細收拾了兩大包袱東西，全都是趙熙的和尋常看的書。

一隻肩膀上挎著一隻包袱，他落了承明殿的鎖，正打算去往宗人府，就見沐公公神匆匆而來。

三寶公公被昨日的陣仗嚇得不輕，如今見到任何人臉不好，他心頭都突突突的。

“怎麼了這是？一來就繃著個死人臉！”對著沐公公，他不滿地發泄。

像是有難言之，沐公公斟酌了好久才開口，“有個事，我一直沒敢往圍場送信，你們出發後第二日，皇後孃娘不慎落水，數九寒天的池水冰涼，救上來後脈相便一直不見好，太醫診斷說，不剩多日子了。”

三寶公公驚得整個人一激靈，兩肩包袱掉了都不知道，隻木愣愣地盯著沐公公，“你、你說什麼？”

沐公公紅了眼圈，不斷扇打著自己的，“都怪我沒能完殿下離開前的囑咐，照顧好娘娘，我罪該萬死……”

三寶公公一屁癱在地上，大腦放空，兩眼呆滯。

為什麼所有的事都堆到了一起？皇上遇刺，太子被拘，皇後病危……

他不知道自己一會兒去宗人府見到太子該怎麼說。

本來就已經陷囹圄，殿下要是再得知娘娘病危，會直接崩潰的！

……

放下包袱，三寶公公跟著沐公公去了一趟坤寧宮，齊皇後果然如沐公公所言，短短數日病到虛，下削尖，顴骨凸出，兩頰幾乎見不到多餘的，形容枯槁似老嫗，哪裡還有半分平日裡雍容高貴的皇後形象。

咳得厲害，腔裡拉風箱似的呼嚕嚕作響，痰特別的多，每咳一次都要人用帕子去接著，然後清理穢，給漱口。

驚蟄、念春和繡冬三人這幾日晝夜替地流伺候，每個人麵上都有了疲態，卻不敢不打起神。

驚蟄是最先得知太子被幽在宗人府的，隻敢在心裡落淚，沒敢對坤寧宮的其他下人多說一句，更不敢對齊皇後半點風聲。

見到三寶公公的時候，驚蟄幾乎快繃不住緒，撂下接痰的活兒就哭著跑了出去。

三寶公公囑咐了念春和繡冬幾句，抬步出門。

驚蟄正伏在一株梅樹上哭得不樣子。

“姑娘有什麼話，不妨對我說。”

伺候太子那麼多年，三寶公公也是個有眼的，第一時間看穿驚蟄藏了心事。

驚蟄抬起朦朧淚眼向他，“你是不是去看過殿下了？”

三寶公公哽嚥了一下，偏開頭，“還沒。”

“為什麼，為什麼會發生這麼多事？”驚蟄尖銳的指甲摳著梅樹枯老的樹皮，隻恨自己沒能照顧好娘娘，更救不了殿下。

“我不知道。”三寶公公也是滿心自責，但這種時候必須有人挑起大梁，他不能在驚蟄麵前哭，讓覺得沒了主心骨，轉瞬斂去緒，道“一會兒我便要去宗人府了，你可有什麼話要讓我帶的？”

驚蟄抹去眼淚，“代我……哦不，代娘娘向殿下說一句，讓他安心，一定有辦法再出來的，還有，不能告訴他關於娘孃的事，別讓殿下牽掛著坤寧宮。”

“我明白。”三寶公公點點頭，心中默默嘆口氣，“你也別哭了，現如今眼淚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必須振作起來想想辦法怎麼救殿下。”

旺夫小啞妻溫婉宋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