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柳氏隨著蓉兒和府醫來到老太太院裡，果然見到老太太躺在雕花連環半壁榻上，之前昏倒才剛醒，這會兒神蔫蔫的，瞧著沒什麼神。

小柳氏上前，關切地問“老太太，您覺怎麼樣？”

老太太扶著額頭，“有些頭暈眼花。”

小柳氏看向府醫，“快給老太太瞧瞧。”

說著把位置讓開。

府醫坐下，給老太太診脈之後開了些甘丸，又讓下人們適當往老太太屋裡加冰。

老太太年紀大了，質不太好，之前怕放冰釜不住，索每日讓丫鬟們流來打扇，不想還是中暑暈倒。

眼下聽了府醫的建議，小柳氏忙招呼著蓉兒去冰窖取些冰來，又讓人把窗戶全部敞開。

甘丸取來之後，用薑水送服下去，一刻鐘後，老太太的氣才逐漸有所好轉。

見小柳氏在跟前，老太太問，“先前回去，彬哥兒沒再為難你了吧？”

小柳氏有苦難言，強笑著搖搖頭。

“那就好。”老太太拉著小柳氏坐在自己榻前，握著的手不放，“當初一眼相中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個識大的好孩子，蘇姨孃的事上，彬哥兒確實是委屈了你，可能當時隻是在氣頭上一時糊塗，並不是真要拿你撒氣，如今小蘇氏人沒了，往後他後院隻你一人，還不是什麼好的都要著你。昨兒看完賽龍舟，聽說你沒同意回來，我還在想，是不是挑個日子自己過去一趟，不想你今兒就回來了。”

小柳氏還在斟酌怎麼回老太太這話，聽得又道“爺們兒三妻四妾是天經地義的事，彬哥兒還年輕，難免見什麼都新鮮，等他玩過這幾年，收了心，自然就知道你的好，你比他穩重，又是正妻，更應該多些包容，這日子才能長長久久地過下去。”

小柳氏沉默著，沒有應聲。

老太太的聲音還在繼續，“楠哥兒今年下場鄉試，若是沒考中，我跟老太爺說說，看能不能在神兵司給他謀個差。”

老太太這是怕說出什麼荒誕不經譬如和離之類的話，開始懷之策了。

小柳氏抿著，知道神兵司，那是整個大楚最神的衙門，立時間短，卻是最今上重視，如今又是老太爺一力管著，若是楠哥兒能進去，將來必定前途無量。

想到此，小柳氏抬起頭來，“多謝老太太掛心。”

聽得這句話，陸老太太眼裡才終於出，“你能想明白最好。”

小柳氏苦笑著。

想不明白又能怎麼樣呢？終究不是為自己而活，一旦和離，家裡跟國公府了這層帶關係，將來會誤了多事不敢想。

一直到回了芙蓉院，小柳氏都還是失魂落魄的。

進門後見到長案上堆了一摞賬冊，陸晏彬已經不在屋。

紅香說“這些都是爺剛剛讓人送過來的。”

小柳氏嗯了一聲，坐下就翻了起來。

紅香又道“我見神不怎麼好，要不還是不忙著看賬冊了，先歇會兒吧？”

小柳氏想到什麼，問“我不在的這幾日，爺宿在哪兒？”

紅香道“外書房。”

小柳氏鬆口氣，還好不是屋裡。

紅香似乎看穿的心思，笑道“是我不讓他睡在這兒的。”

小柳氏愕然。

紅香道“那日他翻賬冊，無意中翻到一張方子，把府醫來一問才知，原來是蘇姨娘懷著孕時瞞了他胎像不好的事，府醫都已經解釋得清清楚楚了，他竟然沒覺得自己錯怪了，我看著生氣，晚上他想歇在屋裡，我就把人給攆出去了。”

小柳氏聽著，不覺笑出聲，“你這麼對他，也不怕他惱。”

“我纔不怕呢！”紅香哼聲道“我可是老太太邊的人，如今伺候在跟前，有什麼況都能隨時告訴老太太，他要敢對我手，便是跟老太太過不去，要讓世子爺知道了，不了他一頓好打。”

——

中飯過後，溫婉帶著進寶來了國公府，先去見老太太。

老太太一見小傢夥就喜歡得，讓他上前去，問有沒有什麼想吃的，馬上讓廚房做。

小傢夥毫不客氣，開口就來，“太，我想吃櫻桃。”

老太太愣了下，“櫻桃？”

“嗯嗯，要冰冰涼涼的那種。”

老太太手他額頭，“前些日子我讓你娘帶回去的，誰吃了？”

小傢夥誠懇道“進寶吃的。”

“那麼多全讓你一個人給吃了？”

“還有多寶，他比我能吃。”小傢夥不肯一個人背鍋，眨著大眼睛看向老太太，“太，還有沒有櫻桃？”

“有，在樹上掛著呢。”老太太笑道“一會兒我讓人去莊子上說一聲，明兒一早趁新鮮，摘了直接送去你們府上。”

“啊？還要明天呀？”小傢夥已經饞得直咂吧了。

溫婉滿心無語“莊子離這兒遠著呢，你以為太家是開果園的呀，想吃就能馬上有？”

老太太卻歡喜得很，“難得他肯開口跟我討要東西，不過就是點櫻桃，莊子上多著呢，讓底下人摘些送來就是了，不過婉丫頭，這孩子還小，脾胃不健全，不能貪涼，你可別讓他凈吃些冰鎮過的，到時候肚子疼得滿地打滾，你又得跟著心。”

溫婉笑道“祖母說的是，往後我會注意的。”

四下看了看，“淑姐兒不是回來了，怎麼沒見到人？”

“那丫頭這會兒應該在芙蓉院。”老太太說“能自己想通回家來，你可是立了大功的。”

溫婉聽著這話，覺得有些不對勁。

小柳氏離開宋家之前，分明說了要來老太太跟前挑明跟陸晏彬和離，可眼下瞧著老太太的神，並不像那麼回事兒。

微微蹙眉過後，溫婉道“祖母念著進寶，就讓他在這陪您坐會兒，我去見見淑媛。”

“好。”老太太笑著應下。

……

出了老太太的院子，溫婉輕車路地來到芙蓉院，紅香和紅菱兩個正在外麵曬乾花，見到溫婉，喜得雙眼一亮，“郡主大安。”

溫婉頓住腳步，手拿起一片半乾不乾的月季花瓣湊到鼻尖嗅了嗅，低聲問，“你們在不在屋裡？”

“在的。”紅香頷首，“郡主進去吧，我瞧著緒不對，恐怕還得勞煩您好好安安。”

“我知道了。”

溫婉擱下花瓣，抬步走到正屋門前，挑簾進去。

小柳氏正坐在長案前翻看賬冊，看得太過投，連溫婉進來都不知道。

溫婉站在一旁看半晌，忽然出聲道“這才剛回府你就迫不及待地接手庶務，難怪是老太太親自選來的賢妻良母。”

小柳氏聞言，整個人愣了一愣，忙放下賬冊抬起頭，當看到溫婉帶笑的麵容，眉目微微舒展開，“婉姐姐，你怎麼來了？”

溫婉在旁邊坐下，“我們家小子想吃櫻桃，央著我來找老太太開口。”

小柳氏道“莊子上多著呢，讓下人們摘了送過去就是。”

“老太太正是這麼說的。”溫婉來找小柳氏的目的當然不是為了談論櫻桃，馬上轉移話題，問，“你去見過老太太沒有？”

“見了。”

“都說什麼了？”

小柳氏垂下眼睫，像是猶豫了好久纔出聲，“說回來就好，往後好好跟爺過日子。”

溫婉有些錯愕，“那你的意思如何？”

小柳氏沒再說話，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隨意撥弄著算盤。

溫婉想到自己剛進來時看到的形，若非考慮好了要跟陸晏彬繼續下去，不可能剛回來就翻賬冊。

看來，和離的事並沒有被提出。

()

旺夫小啞妻溫婉宋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