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老太太已經在上首坐好，見到小柳氏進來，就笑道“你這孩子，當日走的時候雖說匆匆忙忙，好歹到我跟前來打了招呼，怎麼回家也不讓人先說一聲，我好讓人去接你。”

小柳氏問“老太太準備讓誰去接我？”

陸老太太不妨會追著問，裡堵了一下，“自然是彬哥兒，他讓你不痛快了，我讓他給你賠不是。”

說著，遞眼給蓉兒，“快去請爺。”

蓉兒應聲出去。

小柳氏本想阻止，想了想還是把話嚥了回去。

在老太太的示意下往旁邊的圈椅上坐了，安靜等著陸晏彬的到來。

……

陸晏彬這段日子理事都在小柳氏的芙蓉院裡。

蓉兒過來的時候，他還在覈對賬本，“爺，老太太讓我來請你過去一趟。”

陸晏彬聞言，抬起頭來，“好端端的又讓我過去做什麼？”

難不又是賬上的問題？

陸晏彬心中煩悶，若是再出錯，他都要懷疑是不是老太太故意在挑自己的刺。

“是回來了。”蓉兒說。

陸晏彬撥算盤的作一僵，“什麼？”

“真回來了。”蓉兒喜道“眼下正在老太太屋裡呢！”

陸晏彬合上賬冊，得意地笑了笑，“我就知道。”

那個人不過是仗著婉姐姐撐腰，氣幾天而已，等那勁兒過了，還不是得乖乖回來吃陸家的飯，做陸家的媳婦。

想著，陸晏彬抬步就出了芙蓉院，跟著蓉兒來到老太太屋裡。

進門就見小柳氏坐在圈椅上，上穿著修水紅小襖，艷的襯得氣愈發不好。

“老太太。”陸晏彬躬作揖。

“彬哥兒來了？坐，快坐。”

顯然因著小柳氏的主回府，老太太心不錯，角時時掛著笑。

又見小柳氏麵上沒什麼緒，老太太才又收斂了幾分，之後把蓉兒等下人都屏退出去。

陸晏彬似笑非笑地看向小柳氏，“在外麵玩夠了，終於捨得回家了？”

小柳氏就沒理他，直接把他當空氣。

陸晏彬討了個沒趣，鼻腔裡冷哼一聲。

上首陸老太太發話了，“昨兒個人多，你們小夫妻倆想來有些話不好說，今兒隻當著我的麵，彬哥兒你快給淑姐兒賠個不是，才做了多久的夫妻，哪有那麼大的仇恨，都各自退一步，往後的日子不還得照常過嗎？因為一點兒小事鬧僵了，往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多尷尬。”

為了避免陸晏彬發瘋，老太太刻意避開蘇黛不提，隻用“小事”二字取代。

陸晏彬十分配合，站起來沖著小柳氏躬作揖，“那日是我一時在氣頭上，沒控製住就手打了，今兒當著老太太的麵，我給你賠不是，你就別往心裡去了，往後咱們安心過日子，好不好？”

神認真，語氣誠摯。

若非小柳氏親經歷過被他冷待的那幾年，隻怕都要哭了。

當下聽著陸晏彬為了迎合老太太說些虛假意的話，小柳氏心毫無波瀾。

老太太見不為所，便開口道“你要是覺得他哪不好，這會兒就當著我的麵提出來，我都讓他一併改了，你要天上的星星，我也讓他去給你摘。”

小柳氏正想說自己不要星星，隻要和離，陸晏彬就先開口，“天上的星星我可夠不著，倒是能讓楠哥兒幫去摘。”

說著挑眉看向小柳氏，“聽說他今年報了恩科，想是十拿九穩了吧？明年了京，接他來府上備考。”

陸晏彬口中的楠哥兒，是小柳氏一母同胞的親弟弟柳楠，因著文采出眾，曾被鄰裡戲稱為“文曲星下凡”。

小柳氏想到自己那毫無建樹的爹和格弱的娘，想到全家的希都在柳楠上，想到柳楠若是沒考上，將來隻要能得國公府這邊提攜一二，就能在朝中謀個差，就能在京城站穩腳跟。

猶豫了。

“和離”二字生生卡在嚨裡，再也吐不出來。

雖是掛了“老太太侄孫”的名兒，但事實上不過是個緣淡薄的旁支，拐著彎的親戚。

爹這輩子沒什麼本事，以至於能留給兒子的並不多，想要榮華富貴，全都得靠柳楠自己去爭取。

柳楠的確有幾分才華，但跟京城的世家子弟比起來，相差實在太遠。

小柳氏一直擔心，萬一他考不中該怎麼辦？將來是不是也像爹那樣一事無？

可如果，他考不中還能有條退路，還能有人提攜，如今所有的擔心都會為多餘。

思及此，小柳氏認命似的慢慢垂下眼睫，“爺手裡的賬冊，一會兒都讓人送去我屋裡吧！”

這句話，間接表明不會再計較之前的事，不會再跟他鬧，還會回來繼續掌家。

老太太滿意地點點頭，“這就對了，夫妻之間磕磕總是難免的，各自讓一步也就過去了，哪有什麼不可原諒的深仇大恨？”

說著，特地盯了陸晏彬一眼，“尤其是你，往後可不許再手打人了，你哪隻手打，我就讓人打斷你哪隻手，聽到沒？”

“老太太教訓得是，孫兒記下了。”陸晏彬說完，走到小柳氏跟前，出手，“剛回來，想必累了，回去歇歇吧。”

小柳氏抿看了老太太一眼，見老太太樂嗬嗬的，不得已，將自己的手遞給陸晏彬。

陸晏彬牽著站起來，二人相攜走出老太太的院子，回到芙蓉院。

陸晏彬遣散房裡下人，直接將小柳氏推倒在床榻上，手去扯裳。

小柳氏嚇白了臉，雙手環，別開眼沒看他，虛弱道“我子不適，不宜行房，況且眼下是大白天，還爺注意節製。”

陸晏彬眼眸沉沉地盯著，“是不是我平時太過縱著你，以至於你不僅學會了離家出走，還學會與我頂，柳淑媛，長本事了你？”

小柳氏坐直起來，雙手僵著把襟拉好，又重復一遍，“我是真的不舒服。”

陸晏彬冷笑，“昨兒在酒樓，你就百般推酒不能喝茶不能喝，連跟你大聲說句話你都會不舒服，今兒又來，你那是子不適嗎？純粹是在惡心我！宋家沒給你找大夫，我給你找。紅香，去把府醫請來！我今日倒要看看，你究竟得了什麼見不得人的病！”

他的一字一句，好似冰冷的刀子，一刀一刀從心臟上剜過，小柳氏垂下雙臂，整個人像是被空了靈魂。

無力，痛苦，可是得活著，為了爹孃，也為了柳楠。

“，府醫來了。”

外麵傳來紅香的聲音。

小柳氏的思緒被拉回，見府醫進來，脊背僵著，彷彿在等待命運的裁決。

“去給看看，究竟哪不舒服。”陸晏彬吩咐完，一屁坐在對麵的椅子上，眼神帶著近乎殘酷的冷。

“桌邊。”府醫恭敬道。

小柳氏行走般走到桌邊坐下，出手腕。

府醫正要給脈，蓉兒突然跑進來道“老太太中暑了，老伯快跟我走一趟。”

聞言，小柳氏暫鬆口氣。

陸晏彬眼瞳驟，“老太太中暑了？”

“是。”蓉兒道“這會兒正難著呢。”

話完，又開始催促府醫。

小柳氏不想單獨跟陸晏彬在一個房間，也跟著站起，“我去看看吧！”

陸晏彬聞言，側眸，視線落在麵上，“你不是不舒服？”

“不至於走不路。”小柳氏道“去探一下老太太不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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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夫小啞妻溫婉宋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