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婉麵上的笑意慢慢退去，認真看著，“先前是不是跟彬哥兒吵架了？”

溫婉一說，小柳氏也不再強撐著了，苦笑道“從大婚後，我跟他吵架的次數還麼？為了那個人，他沒有哪天是肯給我個好臉的。”

“那這次呢？”溫婉問“蘇姨孃的死，到底跟你有沒有關係？”

小柳氏不答反問，“婉姐姐信不信我？”

“我當然信你不會做害人命的事，可我在來的路上聽林媽媽說彬哥兒了什麼證據，一口咬定就是你做的。”

“我從未想過要了蘇姨孃的命。”小柳氏垂眸，神黯然道“我雖未曾生產過，但為人，瞧著就能明白，那病癥拖得太久，也沒多日子了。劉媽媽是跟著我陪嫁來的，因著平日裡得我重用，心氣兒高了些，爺讓去伺候一個姨娘，不知是覺得折了麵子，還是想替我出口惡氣，就在蘇姨孃的湯藥中手腳，持續了幾個月，到了昨兒個晚上，蘇姨娘終於熬不過去，兩眼一閉人沒了，爺第一個就懷疑到頭上，當即讓人把抓起來嚴刑拷問，那老貨倒也實誠，把自己做過的全說了出來，又再三強調跟我無關，爺多疑，況且事關他妾的一條命，他怎麼可能不聯想到我上來，二話不說就先打了我一掌。”

說到這兒，小柳氏捂著左半邊臉頰，聲音有一種詭異的平靜，“鬧到老太太跟前，老太太也說我不可能害蘇姨娘，他偏不聽，非要讓我給個代。”

說到這裡都沒哭，溫婉覺得，小柳氏的眼淚大概在自己看不見的時候已經哭乾了。

“那你準備怎麼辦？”

“我不知道。”小柳氏搖搖頭，“想回孃家住兩天，又怕被我娘罵，待在府上又覺得度日如年。”

溫婉想了想，提議道“不如這樣，你別回孃家，去我們家，那邊園子快建好了，你過去正好散散心，還能順便在我們家過端午。”

小柳氏被說得有些心，但還是有些猶豫，“我就這麼去，會不會不太好？”

“有什麼不好的？”溫婉道“除非你沒把我當一家人，否則我去老太太跟前說一聲，沒有不答應的。”

聽到這兒，小柳氏纔算是打起神來，“那我真去了。”

“快收拾收拾吧，我跟著就去老太太院裡知會一聲，要是攔著，我就說以後都不來你們家了。”

倆人剛進芙蓉院，就見小柳氏的大丫鬟紅香過來，稟道“，管事媳婦們都在外麵等著呢，問什麼時候進來回話。”

聞言，小柳氏剛剛還笑著的臉一下子變冷，“讓們去找爺。”

紅香看出來小柳氏心不快，抿了抿，退出去代了幾句，管事媳婦們果真去了飛雪院找陸晏彬。

蘇黛隻是個妾，沒資格陸家祖墳，陸晏彬好說歹說才求得老太太答應給一副薄棺。

眼下已經殮，剛讓人抬出去，就見一幫媳婦子們進來。

陸晏彬當即就黑了臉，“你們來這兒做什麼？”

為首的管事媳婦道“爺，今兒的事還沒理，才剛我們去見了，讓來找爺。”

陸晏彬眉頭皺得更深，“什麼？”

他沒聽管事媳婦後麵說了什麼，大步朝著芙蓉院去，進門就見小柳氏在收拾東西，桌上已經放了兩個包袱。

陸晏彬眉眼沉沉，“你要做什麼？”

小柳氏彎腰繼續收拾，連頭都不曾抬一下，彷彿沒聽到陸晏彬的話，又彷彿連他來了都不知道。

溫婉坐在圈椅上，見狀就笑起來，“聽說有人不稀罕明正娶的媳婦兒了，我稀罕，我讓隨我家去，往後就在我們家住著了。”

見溫婉也在，陸晏彬馬上了語氣，“好姐姐，你快別開玩笑了，怎麼能去你們家？”

“我們家又不是龍潭虎，怎麼就去不得？”溫婉白他一眼，笑罵，“寵妾滅妻打老婆，能耐了你小子，將來有你吃苦頭的時候。”

陸晏彬聽著，目沉沉地看了小柳氏一眼。

自己兩口子房裡的事兒，見個人就說，是想鬧得人盡皆知？

小柳氏完全無視陸晏彬的那不善的眼神，確定該帶的換洗裳都帶了之後，向溫婉，“婉姐姐，咱們走吧。”又想起一事來，對外喊道“紅香，先前讓你給郡主裝的櫻桃，裝好沒？”

隔著碧紗櫥，紅香的聲音傳進來，“已經裝好了，桌上放著呢，出來就能看到。”

小柳氏點點頭，再次對溫婉道“婉姐姐，走了。”

溫婉從手中接了一個包袱過來挎在肩上，“先去見見老太太，否則該說我拐帶你們家的人了。”

“嗯。”小柳氏點點頭。

陸晏彬阻止不了，隻能眼睜睜看著，尤其當小柳氏出門檻，他俊朗的麵容黑得像是刷了一層墨。

溫婉回頭看了眼呆站在原地的陸晏彬，輕笑一聲，隨即就回過頭。

姑嫂倆去往老太太屋裡，老太太還神著，邊有個丫鬟會唱幾句，這會兒正在給清唱《貴妃醉酒》。

老太太聽得心舒暢，早把陸晏彬和小柳氏那團糟心事扔到九霄雲外去了。

見溫婉帶著小柳氏進來，又見二人手上都拿著個包袱，老太太有些蒙，“你們倆這是做什麼？”

溫婉道“祖母，淑媛這兩日心煩悶，我想讓跟我回去，上我們家住一段日子，等緒好轉了，我再給您送回來，好不好？”

老太太本想說小柳氏走了誰來管家，可一想到大孫子竟然手打老婆，想來小柳氏心裡是不好的，讓料理家務也打不起神來，不妨就讓去散散心也好，省得跟彬哥兒一見著就針尖對麥芒，吵個不休。

一大早因為蘇黛的死鬧起來，老太太已經頭疼了不知多回。

想到這，嘆口氣，“也好，你就跟你婉姐姐去吧，在那邊好好玩兒，過段日子我讓彬哥兒親自接你去。”

小柳氏點頭應著，心裡卻明白，那個人不可能親自來接，要不是因著是老太太親自給挑選的人，陸晏彬隻怕早就一紙休書讓下堂了。

這樣的婚姻，實在讓人覺得心累。

拜別老太太，小柳氏跟著溫婉走出去，蓉兒突然追了出來，手上拿著個紅漆捧盒，裡麵全是今早剛摘下來的新鮮櫻桃，隔著鏤空盒蓋，能聞到清甜的果香味。

蓉兒將捧盒遞給，“郡主，這是老太太讓您帶走的。”

溫婉接過，道了聲謝。

蓉兒又單獨將溫婉拉到一邊，小聲道“老太太還說了，請郡主務必要好好開解開解我們，蘇姨孃的事，確實是委屈了，等過了端午，老太太就讓爺親自來接。”

這種事，溫婉可不敢打包票，隻道“我盡量。”

之後姑嫂二人出了垂花門，坐上轎出東角門，這才換了溫婉來時的馬車。

坎兒剛纔在跟陸家的門房小廝們坐在一塊嘮嗑，見溫婉出來，忙把馬車趕到東角門外，笑問“也跟我們回去過節嗎？”

小柳氏扯了扯角，“是啊，你們家夫人太熱，我擋都擋不住，怎麼，不歡迎我嗎？”

“歡迎，當然歡迎了。”坎兒高興道“我們東西兩府中間的大花園子就快建好了，正愁人不好玩呢，多個，這幾日可有的熱鬧了。”

小柳氏驚訝道“上次你們家老太爺壽辰，我去時都還沒靜，到如今竟然就要建好了，速度可真夠快的，這麼說，我不得要多待些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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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夫小啞妻溫婉宋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