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丫回了李家之後，二郎媳婦去看過兩回，三丫閉門不見，倒是姚氏招待了。

想著宋家養大個閨也不容易，況且小姑娘已經做出選擇，姚氏對二郎媳婦的態度還算客氣隨和，讓看開些，說養在哪家其實都一樣，隻要心裡念著，空就來看看。

這些話二郎媳婦聽著心裡堵，去了兩次都是哭著回來的。

宋二郎知道以後，雖說沒大肝火，但想著閨不會再回來，難免在言語之間多了幾分埋怨。

二郎媳婦當場就怒了，別人罵喪盡天良不稱職都得，可唯獨宋二郎，這個男人是最沒資格罵的人。

聽完那些話，二郎媳婦大鬧了一場，靜太大，驚了宋老爹宋婆子。

二老讓人把這兩口子請來。

一向話最的宋老爹開口就訓斥了宋二郎一頓，說他爺們兒沒個爺們兒樣，既然當初是兩口子決定好的棄了閨保住兒子，如今管落到誰家，自己心裡有個數就行了，什麼責任都往婆娘上推，慫包男人才會窩裡橫。

宋二郎長這麼大，頭一次見他爹發火，當時就被嚇傻了，在宋婆子的冷眼視下，當眾給婆娘賠了不是，又賭咒發誓說往後再也不會說那些混賬話，這才得以把婆娘領回西院。

——

林瀟月對那天的事一直耿耿於懷，瞅著阿木爾上的傷好的差不多了，親自帶著來了趟宋家，問關於李懷茹的況，溫婉如實告訴“已經送回李家去了。”

“那想起什麼來沒有？”林瀟月問。

“想起來了，還不如不想起來。”溫婉回憶著小姑娘當時痛苦的模樣，嘆了口氣，“那年在地中被親生爹孃扔下這件事，給帶來的影很大，醒過來的時候若非有伯夫人在旁邊安著，隻怕早就崩潰了。”

林瀟月聽得一陣唏噓，“一直以來我隻知道你二哥二嫂家丟了個孩子，沒想到竟然是這麼丟的，如此說來，那孩子也太可憐了。”

溫婉的目落在阿木爾上，問他好些沒。

學了這麼久的大楚語言，小傢夥雖然不會說，但偶爾幾句還是聽得懂，見溫婉麵上沒有惡意，他點點頭，指了指自己手背上幾乎快看不到的疤痕，又看看溫婉，裡發出啊啊的聲音，跟西廂房裡柒寶的話如出一轍。

溫婉仔細打量著他，小傢夥剛來的時候頭發沒剃過，如今不僅眼睛像大楚人，就連頭上也被林瀟月收拾過，剃得跟進寶一樣隻剩個桃子形狀，哪怕有藥水遮掩，仍舊蓋不住那雙眼睛的，清澈得好似碧海星辰。

溫婉忍不住贊道“好漂亮的小傢夥。”

林瀟月聞言，笑了笑，“他剛來的時候我還覺得有些膈應，日子一久，我也習慣了，如今就跟親生的一樣。”

溫婉越看越喜歡，對他招招手，“過來婉姨抱抱你好不好？”

阿木爾站著不。

林瀟月溫聲道“別怕，那個是婉姨，前些日子才見過的，你忘了不？過去讓抱抱，往後就讓你來這邊找進寶玩了。”

“進寶……”阿木爾重復著這兩個字。

林瀟月說“就是那天跟你們一起放風箏的小哥哥。”

阿木爾站了會兒，忽然看向溫婉，主開口“抱抱……”

——

四月一過，進寶就整整滿五歲了。

因著前麵才剛給老太爺辦了壽宴，今年沒給進寶過生辰，隻是給他做了新裳，讓宋元寶帶著出去玩兒了一圈。

七個月大的柒寶學會了坐，溫婉開始吩咐廚房做輔食，柒寶每天的吃量逐漸減，一位孃已經應付得過來，錢孃和周孃就麵臨著被選擇。

這二人隻能有一個被留在宋府當嬤嬤，剩下的那個要打發出去。

這倆人中，周孃的況還算好，家中公婆健在，男人今年在酒樓給人當賬房先生，有穩定收，回去雖不至於大富大貴，但起碼食無憂。

錢孃的況次之，一旦離開宋府，就意味著要把自己辛苦大半年賺來的銀子拿去幫男人還賭債。

溫婉還沒決定好要留下哪一位，先讓坎兒去把二人的背景都調查清楚了，然後便開始猶豫。

溫婉屬意的其實是周孃。

這個人雖然心直口快特別能說，偶爾還會打小報告，但通常這樣的人最沒心機，有一說一有二說二，隻要不在大麵兒上出錯，溫婉都能睜隻眼閉隻眼。

可如果留下週孃，錢孃可能會被得走投無路。

“還是留下秦孃吧？”雲彩說“周孃那個老貨，一張就會罵人，說話又難聽，讓給姐兒當嬤嬤，往後指定把姐兒給教壞了。”

“其實周孃雖然潑辣些，心腸卻不壞，我倒是覺得留下妥當些，隻不過這麼一來，錢孃可能就有些慘了。”玲瓏擔憂地說。

兩個丫鬟討論了半天，最終雙雙看向溫婉，溫婉道“都留下吧，也不一定要做嬤嬤，留一個出去管事。”

不過半日的工夫，兩位孃就被分配下來，錢孃留下做嬤嬤，周孃出去管事。

得到訊息的時候，錢孃喜出外，拿了半吊錢打發傳話的丫頭，周孃雖然憾沒法繼續給姐兒當嬤嬤，不過得了個管事的差，心中還是歡喜，也給那丫頭打賞了半吊錢。

隔天一大早，周孃就收拾東西搬出原來住的屋子，去跟管事媳婦們大通鋪，青藤居徹底安靜下來。

——

天氣越來越熱，溫婉房裡開始擺放冰釜。

馬上就是端節，幾個二三等丫鬟在外麵洗粽子葉，溫婉見日頭毒辣，就把人都進來，一幫人圍在屋子裡，著冰釜帶來的涼爽，包粽子的時候溫婉覺得有趣，也坐在小杌子上跟著包起來，玲瓏在旁邊給打扇子。

“去年就沒去看賽龍舟了，今年一定得去。”溫婉說著，又問雲彩，“前兒讓你定的包間，訂到了沒？”

“訂了。”雲彩笑道“夫人放心吧，那位置好著呢，就在護城河邊上，站在窗邊就能把下麵的景兒都看在眼睛裡，掌櫃的都說那間房是看龍舟最好的位置。對了夫人，到時候咱們老太太去不去？”

“當然要去。”玲瓏替溫婉回答，“就是因為要去，才會讓你訂個大包間，聽說國公府那邊的老太太也要跟咱們一塊兒過端，可熱鬧了。”

“真的呀？”雲彩最喜歡人多熱鬧的場合，“那咱們多包些粽子，到時候帶著過去，外麵做的沒有自己做的好吃，乾不乾凈都還不一定呢。”

溫婉笑了笑，陪著下人們包了幾個就乏了，凈手之後去了裡間，歪在人靠上睡覺。

天熱，穿的是冰綢夏衫，輕薄氣，屋東南角的冰釜冒著冷氣，軒窗大敞，一眼能看到外麵垂畫簾似的滴翠柳枝，好不涼爽愜意。

溫婉這一覺睡得十分舒坦，醒來才聽玲瓏說陸家那邊有個媽媽在外麵等好久了。

溫婉問“怎麼不醒我？”

玲瓏道“我見夫人睡得沉，就沒敢打擾，如今那媽媽還在偏廳裡，是不是讓進來？”

“傳吧。”

溫婉從人靠上直起，隨手攏了攏頭發。

不多會兒，一個穿著墨綠比甲的婆子隨著玲瓏進來，溫婉約記得，這位好像是小柳氏房裡的人。

“這位媽媽，怎麼稱呼？”溫婉問。

婆子道“我是屋裡的人，郡主我林媽媽就好。”

溫婉“哦”一聲，“林媽媽突然到訪，是不是有什麼要事？”

林媽媽聞言，對著溫婉就跪了下去，“老奴也不想的，實在是……那邊鬧起來了，老奴瞧著哄哄的，不得已才來了宋府，請郡主務必過去一趟。”

“怎麼回事？”溫婉皺眉，馬上就是端了，好端端的難道又出事？“你把話說清楚。”

林媽媽一臉晦氣道“飛雪院那位，昨兒個夜裡沒了，爺非說是在背後使手段，如今倆人鬧到老太太跟前，老太太怎麼勸，爺都不依，撓著就不放。”

溫婉驚了一驚，“沒了？”

“對，昨兒後半夜沒的。”林媽媽點頭。

溫婉這下什麼睡意都沒了，讓玲瓏去翻找一套輕薄些的襦出來，快速換上之後隨著林媽媽來到垂花門外。

馬車已經備好，二人坐上去以後，坎兒揮著鞭子，不多會兒就出了宋府，直奔國公府。

事態急，溫婉也沒讓人進去通報，讓林媽媽去開路，徑直去了院。

剛到外麵廊上，就聽得老太太屋裡傳出爭吵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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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夫小啞妻溫婉宋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