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寶公公聽得臉大變。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國不可一日無君，自然也不能一日無儲君，殿下此番要是被送往蘇州，二皇子一派的人必定會趁機為二皇子造勢，殿下這病，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徹底恢復，萬一回來朝堂上的格局變了，那豈不是儲君之位不保？

就在他急得不得了的時候，忽然聽得趙熙的聲音道“好。”

若非熹帝在場，三寶公公都要沖上去喊一聲“我的傻殿下”了。

崔公公也是麵復雜。

要知道隨著趙諾一天天長大，楊首輔也開始為二皇子鋪路，若是這種時候讓人知道太子為了個神錯，朝堂上會大的。

“皇上，太子殿下本沒病，無端去蘇州靜養，到底說不過去，不如，讓殿下南巡吧？”

崔公公這話，是為了趙熙的“病”做遮掩。

熹帝明白他的顧慮，沉思片刻，“南巡人太多，到時候難免暴，倒不如微服私訪，不用驚禮部上下和文武百，隻提前通知雲氏，讓他們接駕便是。”

崔公公頷首，“還是陛下考慮周全。”

熹帝走後，三寶公公無奈地看了一眼自家殿下，取來紙筆寫了個信箋，飛鴿傳信到了宋府。

宋元寶剛換好裳，本來就準備宮去看趙熙，剛要出門就收到三寶公公的來信。

信上說，趙熙被確診為鬱癥，皇上提議讓他去蘇州休養，殿下答應了。

後麵的話，三寶公公雖然沒說，宋元寶也已經猜出意思。

趙熙是儲君，一旦離開朝堂的時間過久，地位必定會被搖，這不是什麼小事。

可……明明才一兩天的工夫，趙熙怎麼就病得這麼嚴重了？

宋元寶想到自己那天吼他的形，心中悔恨難當，沖出房門，讓下人牽來馬兒，一路快馬加鞭，直奔東宮。

承明殿外麵守著很多宮人太監，見到他，紛紛福行禮。

宋元寶甚至都來不及看誰是誰，雙就已經了門檻，來到殿。

趙熙站在窗前看著外麵剛打花骨朵的玉蘭花，很是神，三寶公公似乎在跟他說著什麼，他也沒應，整個人安靜的如同一尊雕塑。

宋元寶一看這樣的形，便知趙熙真的病了，很嚴重。

“殿下。”他輕喚了一聲。

趙熙沒反應，目仍舊落在窗外的玉蘭花上。

宋元寶看向旁邊的三寶公公，悄聲問“他站在這兒多久了？”

三寶公公愁眉苦臉道“自打醒來就這樣了，早膳送了幾波，一口沒吃，一句話沒說。”

宋元寶嘆口氣，擺手讓三寶公公退下，他走近趙熙，“殿下，我聽說你答應了皇上去蘇州休養一段日子，是不是真的？”

趙熙側眸看了看他，沒應聲。

“那我陪你去，好不好？”宋元寶說“拋開朝政繁務，不管什麼挽秋穀雨了，咱們痛痛快快地去蘇州玩上一個月，姑蘇是個好地方，等再回來，一準兒什麼煩惱都沒了。”

——

雲氏很快收到熹帝的旨意，並用專養的海東青傳信給宋元寶，說雲十三、雲十六和薛炎還在京城，雲淮就不親自來接了，請他們捎帶一程，也順便讓雲十三和雲十六保護好殿下。

得知能跟宋元寶和太子一塊回蘇州，薛炎高興壞了，這天早早地就催著雲十三雲十六去收拾東西。

“小祖宗，你急什麼？”雲十三道“十六給宋家那位先生診治還差最後一個階段呢，今兒得過去了了才能走。”

宋府。

宋巍還沒下衙，溫婉聽說宋元寶要陪著太子下江南，麵上出為難之，“一定得你去嗎？”

趙熙病了的事沒有對外公開，宋元寶不敢說太子之所以會變那樣，有一大半原因在於他，要是不去，趙熙真出了事，他就千古罪人了，隻道“皇上都開了口，我總不能抗旨不遵吧？”

溫婉說“我是想著你妹妹就快出嫁，你這一去，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到時候連送送都不能，將來豈不是了憾？”

“再有。”溫婉又說“你不是出了年就要說親，我日子都瞧好了，到時候你人不在可怎麼好？”

“說不是不用我出麵嗎？”宋元寶斟酌道“至於姣姣那邊，我相信是個知書達理的好妹妹，肯定能諒解我這當哥哥的不由己。”

“誰要諒解你了？”宋元寶剛說完，外麵就傳來宋姣的聲音，跟著，丫鬟挑了簾子，宋姣便鉆進來，走到東次間，瞅著坐在溫婉旁邊的宋元寶，呸了一聲，然後帕子掩著直笑，“撂下妹妹也就算了，你連媳婦兒都不要了不？葉家要是知道咱們讓人去說親，你本人都不在，人家能答應嗎？”

“不答應，那等我回來就親自上門去提親。”宋元寶說“我就不信那丫頭的心能是石頭做的。”

宋姣哼了一聲，“要換了我，我纔不嫁你這樣的。”

“我哪樣的？”

宋姣數落道“拈花惹草，對誰都一副笑嘻嘻的不正經模樣，不定哪天就被哪個小妖給勾了去。”

“天地良心。”宋元寶急道“這些話你可不能讓聽到，否則我真要冤枉死了，本來就沒有的事兒，你胡唚啥呢？”

“不信你問問三嬸嬸，看看在眼裡，你是不是對哪個姑娘都好？”

宋元寶轉頭看向溫婉。

溫婉笑著嗔了宋姣一眼，“行了，你就別慪他了，元寶打小就是這樣的子，他也不是那種朝三暮四的人，看得出來對葉姑娘是真的上心，除夕宮宴那天我試了兩句，那丫頭對他應該是有些心思的，這次去說，能最好，不能，就隻能靠他自己回來爭取了。”

“還是娘說話中聽。”宋元寶滿意地瞇著眼。

下晌雲十三和雲十六來了一趟，給許登科的治療收了尾，這才過來跟溫婉道別。

溫婉問“是不是從今往後，他就能正常說話了？”

雲十六頷首，“若這天不出意外，往後便跟正常人無異。”

“你們倆可真有本事。”溫婉由衷贊道。

雲十三笑笑，“這是家主臨走前特地吩咐的，我二人自當要盡全力才行。”

溫婉讓雲彩去庫房拿了兩盒年前賜下來的茶送給二人當謝禮。

又懇求道“二位離京之前，我想請你們配一些給家中老人應急用的丸藥，不知兩位能否……”

“能，自然能。”雲十三笑得花兒似的，拍拍雲十六肩膀，“這事就給十六了，他可是年神醫，很厲害的，配點應急的丸藥不問題。”

——

離京這天，趙熙邊隻帶了三寶公公一個人，數十影衛在暗中跟著。

幾人到南城門口匯合，之後去往通州，從通州換乘船沿著運河南下。

雲十三、雲十六和薛炎三人大概也看出趙熙緒不對，因此到蘇州之前，要麼待在自己艙房裡，要麼去甲板上氣，沒敢過來打擾。

宋元寶則是因為心中過意不去，搶了三寶公公的活兒，給趙熙端茶送水，就怕有什麼地方照顧不周。

到達蘇州這天，正趕上元宵節，吳門煙水之地一派熱鬧。

雲淮親自帶了人來接。

初春乍寒，三寶公公怕主子凍著，下船之前先翻找出一件羽緞鬥篷給趙熙披上，又問“殿下今兒覺好些沒？”

那聲音小心翼翼地，像是怕壞了什麼易碎品。

窗外煙波浩渺，雲遮霧繞中，能覷見對岸一排排的墻黛瓦。

趙熙收回視線，“到了？”

“到了。”三寶公公頷首，“雲家主正在外麵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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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夫小啞妻溫婉宋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