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午休得空,沐公公來探挽秋。
“姑娘可覺得好些了?”
沐公公站在門口,看了看挽秋麵頰上的掌印,遞了個彩小瓷瓶給,“這是我去藥房拿來的膏藥,管用的,你凈麵之後抹一些,大抵一兩日便能消除了。”
“難為公公還記掛著我。”挽秋接過瓷瓶,道了謝。
其實剛回來的時候,念春們幾個就把自己房裡的膏藥都搜刮來給用了,這會兒已經不覺得疼,估著不出一天就能好。
“姑娘不打算讓殿下知道嗎?”沐公公小聲問。
殿下最是不喜奴才們行事沒規沒矩勾心鬥角,若是讓他曉得穀雨剛來就以主子自居,對挽秋們幾個頤指氣使,定不會輕饒了穀雨的。
挽秋搖搖頭,“還請公公務必要替我瞞著,穀雨姑姑是皇後孃孃的人,若是殿下因為我而遷怒於,娘娘定會責罵我妖主,更何況,這麼一來會壞了殿下和娘娘之間的母子分。”
“可……”沐公公想說,如今不對殿下坦白,將來讓殿下從旁人口中得知,後果隻會更嚴重。
話到邊,他又嚥了回去。
說到底,穀雨也是為了大局著想。
“委屈姑娘了。”沐公公隻能如是安。
“我本就是個奴婢,姑姑心裡不痛快,拿我敗火也是應該,不妨事的,總會有消停的時候,頂多,這段日子我裝病不去見殿下便是了。”
——
挽秋裝病,趙熙便沒讓近伺候。
倒是穀雨,來了承明殿好幾次都沒見著趙熙,心中委屈,把東宮各的庶務安排下去,空回了趟坤寧宮。
今日正旦,皇後孃家人宮來給娘娘拜年,那位準側妃齊萱也在。
穀雨進去時,隻見齊萱穿著一件玫紅長褙子,一整套的蝶花翠羽頭麵襯得小臉明艷,彩照人,瞬間把穀雨給比了下去。
這位齊三姑娘,穀雨以前是見過的,當時還是皇後孃娘邊的人,與太子扯不上關係,與齊三姑娘很是要好,如今見著,穀雨隻覺得礙眼。
“喲,齊姑娘來啦?”穀雨笑著走過去,給齊皇後行了禮,又側對著齊萱福了福。
齊萱打量一眼,眼眸微閃。
剛剛問起,皇後孃娘說穀雨已經被安排去了東宮。
以前來坤寧宮的時候就領教過,穀雨是個不安分的,此番去東宮,隻怕不會本本分分地待著。
不過一想到太子殿下那副冷冷清清無無求的樣子,齊萱又覺得穀雨不可能爬床功,心這才稍稍緩和下來。
這二人正在互相打量,驚蟄端來了熱茶,“齊姑娘請用茶。”
“有勞姑姑。”齊萱溫地笑了笑。
眼下殿隻得幾個眷,齊皇後也沒什麼好顧忌的,直接問穀雨,“去了東宮一天,況如何?”
穀雨笑道“好的。”
就算不好,也絕對不會在齊萱麵前承認。
要知道這位可是將來的勁敵,憑著皇後孃家人的份,殿下便不得要寬待幾分,一旦讓得了勢,那哪還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這麼想著,穀雨便抬了抬下,一副自己不比任何人差的做派。
前朝既有貴妃能征服小十六七歲的帝王,不過才年長十一歲,隻要多花點心思,總能讓殿下側目。
“昨兒兩場宴下來,熙兒想必累壞了,可讓膳房給他燉些湯品好好補補?”
雖然知道兒子不太可能喝,齊皇後還是問出口。
穀雨目閃了閃,含笑道“早上奴婢親自下廚煲了湯。”
“哦?”齊皇後饒有興致地看著,“什麼湯?”
熙兒的飲食極為規律,除非是這個當孃的讓人額外鬆些補的東西過去,否則旁人送來的,再味他都不會多看一眼。
因此齊皇後很是好奇,莫非真是那幾個小的沒辦法熙兒的眼,他喜歡些的?
穀雨答“冬蟲夏草羊湯。”
剛說完,殿幾人就當場僵住了。
尤其是齊萱,瞪大雙眼看著,“殿下竟然喝了姑姑燉的湯?”
穀雨毫沒察覺到幾人的異樣,隻當們是在羨慕太子能喝下親手燉的湯品,便點點頭。
驚蟄給遞了個眼,意在讓別往下說了。
穀雨不但沒領會,反而跟齊萱炫耀,說殿下胃口如何如何的好,還讓下人們分食了一些。
遞眼沒用,驚蟄又掩飾地咳了兩聲。
穀雨還是沒反應過來。
齊皇後臉微沉。
齊萱笑笑,“想來是姑姑報錯湯名了吧?殿下從來不沾膻腥味兒重的東西,像羊甲魚這類吃食,他素來是連看都不看一眼的,既然能讓殿下喝得這麼津津有味,想來是別的湯,對吧姑姑?”
穀雨聽著齊萱說話,隻覺得腦子裡一片空白。
這才注意到上頭齊皇後投來的眼神,頓時如坐針氈。
隻顧著邀寵,一時沒想起來殿下不吃這些東西的。
難怪當時自己讓沐公公去膳房取新鮮羊的時候,沐公公的表會那樣怪異。
穀雨又想到端著湯殿的時候太子的反應,當下隻恨不能時倒流回去狠狠自己一個大子。
犯了大錯的後知後覺,讓穀雨腦袋裡隻剩下嗡嗡的響聲,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娘娘……奴婢……”
齊皇後冷冷看著,“你纔到東宮第一天,怎麼會給他煲這種湯?”
冬蟲夏草羊湯有什麼功效,齊皇後再明白不過。
昨天本想傳喚熙兒過來說話的,念著他參加了兩場宴累壞了,不忍心,想說讓他多休息兩日,穀雨可倒好,一到東宮就那麼迫不及待了?
太子妃和側妃可還有兩年才過門呢!
“奴婢隻是想讓殿下滋補滋補,沒別的意思。”
齊皇後心中慍怒,“太子雖說不常在坤寧宮用膳,可每次他來,本宮都會讓做些口味清淡的,你總該猜到,他吃不了味兒重的東西。”
穀雨隻覺得臉上被人狠狠扇了幾個掌,又疼又臊,在冷冰冰的地板上連連磕著頭,“娘娘恕罪,都是奴婢不察,從今往後奴婢再也不會犯同樣的錯了。”
驚蟄同地看了一眼。
當時穀雨主提出去東宮做娘孃的眼線,就覺得有問題,這不,才剛到東宮第一天,狐貍尾就出來了。
同時,驚蟄又替沒臉。
好歹也是皇後孃娘邊伺候多年的老人了,連點穩重氣度都沒有,做什麼事風風火火的,從來不計後果,弄得好似勾欄院出來的人,如狼似虎的。
齊萱見狀,笑了笑,“娘娘也說穀雨姑姑剛去東宮,想來是替殿下管著後院庶務,像這等伺候的活兒,姑姑做不好也正常,娘娘就不必責罵了。”
這話聽著好聽,實則直接點明穀雨做不了太子的邊人,頂多能幫太子管管下人。
穀雨咬著,淚花在眼眶裡打轉,心中恨死了齊萱。
不過就是個側妃,還是個沒過門的,憑什麼對指指點點?
這種事,齊皇後怎麼可能不追究,盯著穀雨不放,“太子真把那湯給喝下去了?”
穀雨擰著眉,如今進退兩難,承認不是,不承認也不是。
要說太子喝下去了,那他沾了羊,脾胃肯定會不舒服,要說沒喝,那自己方纔豈不是在欺上瞞下哄騙皇後?
不管喝沒喝,但凡說出口,都別想好過了。
驚蟄見狀,替解圍道“許是姐姐報錯了湯名。”
“是這樣?”齊皇後的目帶著質疑。
“的確是奴婢記錯了。”穀雨順著臺階下,“原是冬蟲夏草烏湯來著,奴婢一時快,說錯了名兒,還娘娘恕罪。”
齊皇後瞇了瞇眼,穀雨和驚蟄是跟隨十數年的老人,穀雨平素雖然心浮氣躁,但對向來忠心,若是因為這麼件事置了,倒顯得自己這個做皇後的不念舊心狹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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