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平舟吩咐完，來小廝送大夫去沙棗鎮。

大夫離開後沒多久，陸晏彬便急急走了進來。

都不等當爹的說句話，他開口就問“既然爹那麼不待見蘇氏，為何不直接休了？”

這些年蘇儀在陸家的待遇，他一清二楚，若非頭上頂著先太後的賜婚，什麼都不是。

陸平舟捧著茶盞，一片茶霧氤氳中，他麵如常，未置一詞。

陸晏彬繼續道“蘇氏大勢已去，爹那麼寵姨娘，理應給個正正經經的名分。”

陸平舟低笑一聲，“你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個？”

“孩兒隻是覺得，蘇氏那樣的人不配當國公府的世子夫人，不配給爹當正妻。”

陸平舟慢悠悠地啜了口茶，“先不說太後賜婚不可能休妻，就算我真把休了又能如何？”

陸晏彬雙目微亮，“休了蘇氏，爹便可以把阿孃扶正，因著蘇氏，阿孃伏低做小這麼多年，的忍，爹是看在眼睛裡的。況且，阿孃生了我這個長子，再加上爹的寵，難道還還不夠資格當正妻嗎？”

“天真！”陸平舟冷冷吐出兩個字。

陸晏彬一愣，“爹，難道你不希阿孃給你做正妻？”

他從來沒懷疑過生父對生母的，若非到極致，父親怎麼會在大婚之後讓人去益州把阿孃接來，怕阿孃給正妻執妾禮，還特地將安置在外麵，生產之後又想方設法讓阿孃府。

哪怕當時是以孃份來的陸家，陸晏彬也相信他爹對他孃的是獨一無二的。

既然獨一無二，那麼如今借著七出之罪休了蘇氏，把他娘扶正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陸平舟看他一眼，態度強，毫不給人商量的餘地，“蘇氏一旦沒了，你隻會再添個繼母。”

陸晏彬驚呆了，他完全想不到這種話竟然出自生父之口。

“爹，你怎麼能這麼對我娘？為了你已經當了二十年的妾室，這二十年，哪怕蘇氏隔三差五找麻煩，都從未與蘇氏紅過臉，你就不想想這是為什麼，是怕你左右為難，所以寧願把所有委屈都咽回肚子裡。是，我承認，我阿孃出寒微，比不得蘇氏是世家，可對您的那份心，天地可鑒。爹當年要娶的人本來就是我阿孃，為何如今有了機會，您卻不肯給個機會？”

“住！”陸平舟眼神泛著冷意，“別忘了你將來是要承襲世子之位的嫡長子，什麼妾室扶正，如此荒唐之舉，你把陸家當了什麼地方？”

陸晏彬張了張，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

陸平舟道“有些事，我沒開口並不代表預設你去做，你有七六慾，你要偏寵誰，那是你房中私事，我這個當爹的無權手，可你必須得明白，不管你做什麼，怎麼做，你首先是個男人，是陸家的男人，陸家的男人就該像你祖父那樣鐵骨錚錚，拘泥於兒長，早晚會毀了你自己毀了陸家。”

陸晏彬聽出來了，他爹在暗諷他寵妾滅妻。

他隻覺得可笑。

自己寵妾滅妻，不都是跟著當爹的學來的嗎？

上梁不正，下梁才會歪。

可這句話，他沒敢說出口，隻是站直了子，一字一句告訴陸平舟，“我和黛兒是真心相的，當初我要娶，是你們出手阻攔，所以才會造如今的局麵，倘若當時你們同意了，如今黛兒是我正妻，我又如何去冷落小柳氏？說到底，我、黛兒和小柳氏三個人會變這樣，跟你們不了乾係。”

陸平舟臉沉難看，自己為了掰正兒子，已經放了話陸家絕不可能有妾室扶正的事發生，沒想到他竟然還如此的執迷不悟！

一口鬱氣結在口，陸平舟低喝，“滾！”

事沒談攏，雖然有些出乎陸晏彬的意料，但他一點都不後悔，他堅信自己對黛兒的是堅定不移的，不像他爹，讓阿孃等了那麼多年，到頭來連個名分都不給。

他會想辦法弄走小柳氏，不管是休妻也好還是和離也罷，總有一天，他會讓黛兒堂堂正正為他的妻。

陸平舟看著兒子遠去的背影，頭疼地了額角。

他是對文娘有沒錯，卻不會糊塗到令智昏做出致使家族蒙的事來。

讓文娘扶正？

別說他沒想過，就算想過，也不會真那麼做。

——

陸行舟安排的大夫到沙棗鎮時，距離蘇儀麵見秦孃已經過去一天。

蘇儀病蔫蔫地躺在榻上沒力氣彈。

聽到大夫來了，那雙眼睛裡才勉強有了幾分神采。

等珊瑚把大夫帶進門，沒見到秋燕和秋雲，忙問“那二人呢？”

大夫一愣。

蘇儀道“秋燕和秋雲，們倆去哪了？”

大夫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他隻是世子爺從外麵請來的大夫，對於陸家部的事並不是很清楚，他連秋燕秋雲是誰都不認識，又怎麼可能知道那二人的行蹤？

房媽媽見狀，不由得冷嗤一句，“難怪那天非要兩個人去，卻原來是早就盤算好了不跟著夫人去宿州。”

一麵說，一麵呸了一聲，心中滿是怨念。

宿州地邊境，又是個不之地，誰不想留在京城吃香喝辣而跟著去那地方罪？

越想，房媽媽越覺得不忿。

憑什麼秋燕秋雲兩個能留下，們就得當牛做馬吃苦頭？

蘇儀將房媽媽的臉收眼底，若是換了往常，這等敢在主子跟前甩臉子的刁奴，早就讓幾板子打出去發賣了，可今時不同往日，自己已經失勢，又病這樣，一路上不得下人們心伺候，若是這種時候撕破臉皮，幾人合起夥來整治，那此去宿州必死無疑。

想到這些，蘇儀沉沉嚥下一口鬱氣，讓大夫上前給自己看診。

大夫坐下後，先給蘇儀看了看舌苔，跟著把脈，最後據況確定了用藥的分量。

方子分不用他自己研究，是世子爺給的，關鍵在於用藥，分量要巧，不輕不重，既不會加重的病，又不會藥到病除，剛好卡在半死不活的點上。

袁大夫很快就把新方子給珊瑚，珊瑚轉下樓去抓藥。

藥抓來，房媽媽又去小灶上看著煎，蘇儀喝完之後歇了半日，覺有了些好轉，可就是好轉的不多，渾仍舊乏力。

袁大夫解釋說因為之前耽擱了病，損了本，須得靠日後慢慢調養才行。

蘇儀看著袁大夫，忽然問他，“你當時去見世子爺，他還說別的什麼沒有？”

語氣裡明顯帶了幾分希冀。

也知道自己曾經錯得離譜，可該的懲罰都了，夫妻一場幾十年，到了這一刻，到底還是希陸平舟能給自己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

然而，大夫的話卻好似數九寒天的一盆冷水，從頭到腳將凍得心涼。

“我沒有見到世子爺。”袁大夫說“是文姨娘讓我來的。”

聽到這話，蘇儀險些嘔出一口心頭。

都不等大夫給施針排毒，人已經先暈了過去。

——

宋巍“因病”告假，在家閑了兩日。

宋婆子親自過來看他，見他沒什麼大礙，鬆了口氣，隨即問起秦孃，“那個小寡婦是咋回事兒？自己回趟家染了一病不說，咋還把兒子給抱來了，想在咱們家養著？”

溫婉道“慶哥兒前陣子生病，秦孃回去看的時候，他離不開當孃的，就給帶回來了。”

宋婆子不高興地皺著眉頭，“既然離不開，那乾脆給了月錢讓走就是，三郎媳婦你是郡主，想找個孃，那還不得大把的人在外頭排著隊，乾啥要找個晦氣的，染疫病，萬一一個不小心染了咱們府上的人可咋辦？”

溫婉點點頭，“娘放心吧，已經給安排好後路了，除夕之前一定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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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夫小啞妻溫婉宋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