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那場壽宴鬧出來的靜並不小,知人都曉得,蘇儀被置是早晚的事。
但給個“染頑疾”的藉口,把人發配去宿州那種山窮水惡的地方,確實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溫婉也是怔了一怔,按理說來,蘇儀是先太後賜婚,大伯父不看僧麵,總得看在先太後的份上多給幾分薄麵,要攆人走也該等過了年再說。
可如今眼瞅著沒幾天就是除夕了,蘇儀竟然在這種時候離京,難不是陸家又發生了什麼事?
事實上,真讓溫婉給猜著了。
壽宴當天溫婉一行人離開後,陸平舟一人給了五十兩銀子,那幾個寧州來的婦人不住便全都招了,說自己說的都是事實,隻不過,們是被人故意請到京城來的。
請們來的人,陸平舟一查便查到齊海上。
齊海抵死不認,陸平舟也不跟他廢話,直接把人捆了送宮扔到敬事房,一刀下去變太監。
之前在陸家,雖然不能人道,好歹隔段時間就能看到蘇儀,好歹,還是個全乎人,他還有活下去的念頭。
如今了個不男不的東西,還要被一群老太監玩,齊海不住打擊,悲憤加之下,他開始裝瘋,有事沒事就說胡話,時而傻笑,時而大哭。
敬事房沒敢要個瘋子,又把他給踢了出來。
短短數日,齊海就淪為街邊乞丐,長發披散,形容狼狽,見人便說他和某某府上的夫人好了。
不過因著他渾又臟又臭,說話瘋瘋癲癲的,沒人願意搭理他。
大冷的天,齊海一團蹲在街角,麵前放著個破碗,誰不給他錢,他就揪著人,給人講故事,講他和那位夫人是怎麼瞞著男主人的,還有了孩子。
不巧,這天他揪到了來銀樓取首飾的蘇儀。
蘇儀剛開始沒認出齊海,直到他開口說話,說的全是他們倆當年乾下的齷齪事。
蘇儀的臉當即就變了。
齊海之所以淪落到今日這般田地,全都拜這個人所賜,他怎麼可能放過?
於是他揪著蘇儀的袖子就沖周圍大聲嚷嚷,說跟自己的那位便是。
蘇儀大怒,抬手就給了齊海一掌,“你這瘋子,竟敢汙衊本夫人,信不信本夫人送你去蹲大牢!”
到底是心虛,蘇儀打完之後都不等齊海反應就帶著丫鬟沖出人群打算回府。
齊海的心理已經因為那一刀完全扭曲了,這種時候他哪還會像之前那樣護著蘇儀,隻恨不能拉下水一塊兒痛苦一塊兒死纔好。
見蘇儀要走,他抬步就追了上去。
於是百姓們就見到剛化雪漉漉的大街上,一個蓬頭垢麵渾臟兮兮的乞丐追著一位貴婦人跑。
那貴婦人氣籲籲,跑上幾步就不行了,裡不停地吐著白霧,幸好車夫及時將馬車趕過來,貴婦人才帶著同樣氣籲籲的丫鬟坐上馬車快速離開了這條街。
瘋子的行為本來就不合常理,這件事倒是沒引起多大的轟,百姓們看了會兒覺得無聊便散了。
反倒是蘇儀,被嚇得麵無人,都上馬車好久了還沒緩過神來。
丫鬟秋燕安道“夫人,已經沒事了。”
蘇儀驚魂未定,不停地手著口。
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聽秋燕疑道“奇怪了,剛剛那個乞丐怎麼那麼像咱們府上的?到底像誰呢?一時半會兒竟是想不起來。”
蘇儀呼吸一窒,隨即叱道“胡說八道什麼,陸家是什麼門第,能讓下人出來行乞?”
的確,大戶人家的下人大多都是簽了死契的,輕易出不來,而簽了活契的那部分,就算要走,府上也會酌給些賞銀,不至於把日子過這樣。
不過,這都是對於一般下人而言,像齊海那樣的,自然要另當別論。
秋燕心中鄙夷,麵上卻是不顯,“那興許是奴婢想多了。”
見終於不再懷疑,蘇儀這才放了心。
回府後,把秋燕打發走,自己去外院打算見見陸平舟,卻被小廝告知世子爺去了文姨娘。
蘇儀聽著,心裡便是狠狠一揪。
著帕子,一路急急往海棠院走。
到的時候果然老遠就聽到陸平舟的聲音從文姨娘屋子裡傳出來。
候在外麵的丫鬟見到蘇儀,有些皮笑不笑,拔高聲音不耐煩地喊了一聲,“夫人來啦?”
屋裡正在說話的二人聲音戛然而止。
蘇儀扯了扯角,問“爺在不在這兒?”
“在呢。”那丫鬟一麵說,一麵給開啟簾子。
蘇儀抬步進去,就見到陸平舟擁著文姨娘坐在紅木長靠背椅上,先前不知說了什麼,文姨娘得滿麵通紅,嗔著讓他別鬧。
蘇儀覺得十分刺眼,心中又酸又。
和趙尋音鬥了二十多年,到頭來落得個無兒無無孃家被發配的下場,簡直輸得一敗塗地。
直到這一刻,看到這樣一幕,才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麼就不能好好和陸平舟過日子。
如果出嫁那年自己認了命,小意討好他,現如今窩在他懷裡的人就不會是文賤人,而是自己!
親二十多年,唯獨的一次同床共枕竟然是因為他喝醉了,如今想想,簡直是天大的諷刺。
蘇儀越想越不甘,雙手無意識地撕扯著帕子。
陸平舟像是才發現的到來,慢悠悠抬起頭,圈在文姨娘腰間的手不曾收回。
“有事?”
男人對上,俊逸的眉目霎時間冷了幾個度,語氣也不太友善。
蘇儀虛張了張。
原本和齊海的已經在陸平舟和文姨娘跟前過了明路,眼下有什麼事都可以直說,可蘇儀就是覺得膈應。
“妾想單獨跟爺談談。”
說話的同時,嫉妒的目刺向文姨娘,像似兩把鋒利的刀子。
興許真是應了那句老話不見棺材不掉淚,把自己作到這步田地之後才幡然醒悟,其實陸平舟是個有腦子有智慧會疼人的好男人。
以前之所以會覺得他這不好那不好,覺得自己嫁錯了人,一來因為他是個病秧子,二來,那時候滿心滿眼都是陸行舟,哪怕已經嫁給了陸平舟,也還在妄想自己有朝一日能做陸行舟的人。
討厭一個人的時候,對方做什麼都是錯的。
等功把自己作死,又開始後悔,覺得文姨娘如今所擁有的一切原本都該是的。
“沒空,有事就在這兒說。”
陸平舟曲起一條,摟著文姨孃的那隻手姿勢不變,另一隻手腕骨搭在膝蓋上,姿態說不出的愜意慵懶。
可蘇儀看得出,這份慵懶中蘊藏著危險。
已經完全沒有退路,隻能背水一戰。
低下頭,蘇儀道“夫妻之間的私事,爺總不能為難我當眾說出口吧?”
夫妻之間的私事?
“嗬——”陸平舟回了一個殘酷又輕蔑的冷笑。
蘇儀紅了眼眶,一副委屈至極的模樣。
文姨娘輕咳一聲,推開陸平舟,“既然夫人有事,爺還是去忙吧,剩下的事,妾自己理就好了。”
陸平舟站起,攏了攏袍,大步朝著門邊走。
文姨娘笑看著男人,溫聲囑咐,“外頭冷,記得披上披風。”
好一副郎妾意的溫存景象,蘇儀完全了多餘的,背對著陸平舟,憎惡地瞪了文姨娘一眼,爾後轉,立即收斂緒,走到紅木落地架旁,正準備拿起披風替陸平舟繫上,卻被男人搶了先,自己拿起來作利落地披在上。
蘇儀不用與他對視都能到來自男人嘲諷的目,是冷的,刺骨的冷。
心下一沉。
等陸平舟挑開簾櫳出了門,才深吸口氣,抬步跟上。
陸平舟顯然連單獨跟多待一刻的興致都沒有,步履很是急促,“我一會兒還有事,邊走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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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夫小啞妻溫婉宋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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