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寶這段日子被自己和趙熙的舅甥關係震得不輕，全然忘了還有恩科這回事兒。

溫婉一說，他當即反應過來，隨即便是一臉興，“太好了，提前一年考中狀元，我就能提前一年去把畫取回來了。”

溫婉聽得滿臉納悶，“什麼畫？”

不是說娶媳婦兒嗎？怎麼變畫了？

宋元寶隻笑了笑，沒捅破自己和葉翎之間的小。

溫婉也沒追問他，讓他安心備考。

宋元寶信心滿滿，“明年八月鄉試，後年三月才開始會試呢，我還有一年多的時間準備，隻要考場上不出現太子殿下那樣的考生，我肯定沒問題。”

溫婉就怕他傲過頭，“不管怎麼說，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

馬上就要過年了，京城各府都開始忙碌起來，宋府也不例外。

每年這種時候，溫婉都是抱著算盤過的，從府上主子下人做裳的料子錢、脂珠釵頭麵錢，算到常備藥材補品錢和捐納給寺廟的香油錢，中間還有零零碎碎的各項支出。

算一天下來，比下地乾三天活兒還累。

雲十三和雲十六最近在給許登科醫治，進寶提前放了假。

小傢夥閑著沒事，見溫婉癱在羅漢床上不想，他學著雲彩和玲瓏的樣子去給娘親肩。

那力道小的，像在撓。

難得兒子肯獻殷勤，溫婉也不打擊他，直說得好，比雲彩和玲瓏都好。

進寶得了誇，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呀眨，“得好，娘親給不給獎勵？”

溫婉扭頭看他，“你想要什麼獎勵？”

“我想宮。”進寶十分不客氣，“哥哥說皇宮很大，可是爹孃每次宮都不帶上我，我也想去看看。”

溫婉笑著拍拍他的小腦瓜，“皇宮重地，哪是說進就能進的，得有貴人傳召才行。”

“不嘛，我就要宮。”進寶噘著小，肩的小胖手改為晃著溫婉的胳膊。

“乖乖的，別鬧，等下次有機會娘親再帶你去，好不好？”

“娘親說好的，不許騙人。”

“嗯，不騙你。”

……

像是應到了進寶的願，隔天宮裡就來了人傳話，說皇後孃娘召永安郡主宮，還特地囑咐了讓帶上進寶。

這下可把小傢夥給樂壞了，一大早就讓丫鬟紅袖幫著挑選裳，等穿得棉棉實實了才小跑著來院見溫婉。

溫婉剛洗漱完畢，母子倆坐下用了早食，溫婉換上命婦冠服就開始出門，坐上馬車到達皇城外，換乘輦去往坤寧宮。

如今坤寧宮的主人是齊皇後，一繡金龍紋真紅大袖衫，坐在墊了墊的紫檀嵌琺瑯寶座上。

原先的大宮穀雨了姑姑，溫婉母子便是由領著進來的。

來之前溫婉已經細心教過規矩，因此殿之後進寶不敢隨意放肆，同溫婉一起跪下給皇後行大禮。

“婉丫頭，快別多禮。”齊皇後話落，遞了個眼給穀雨，穀雨忙彎腰把母子倆扶起來，又讓人賜座。

溫婉落座之後，齊皇後仔細打量了一眼。

隻見溫婉一雲霞孔雀紋冠服，冠服繁瑣，又坐著，瞧不出段，唯一能見那雙手，修長素白而纖細，可見平素保養得有多好。

齊皇後不是頭一次見溫婉，以前宮裡有宴也會出席，但溫婉以郡主份來拜謁中宮，卻是頭一回。

有了份在先，齊皇後向溫婉時難免跟那位自請除族的小姑子聯係在一塊。

說實話，溫婉在麵貌上確實有幾分像昌平，但神態舉止卻完全不同，昌平的氣質偏向清冷銳利，十分有侵略，溫婉上則富有江南子的婉約特質，即便已經為人母，還是很有那種摔一下就碎的覺。

這種型別的子若是在後宮，十個有九個都是裝出來的，矯造作，無非是為了博得皇上垂簾。

但擱在溫婉上，完全看不出刻意，彷彿天生就是如此，天生就容易讓人產生保護。

大概是天跟後宮人鬥習慣了，難得見到這樣的齊皇後還有些不適應，過了會兒才道“你的事皇上都跟本宮說了，這麼些年流落在外，確實苦了你。”

溫婉道“養父沒有辜負生父的重托，這些年對妾盡職盡責，妾不覺得苦。”

齊皇後輕嘆，憾道，“可惜你爹孃不在，否則這會兒便能在他們跟前天倫之樂了。”

“以後會有機會的。”溫婉笑著。

雖然這次大赦沒，但相信用不了一輩子那麼長，爹孃總會有機會再回到京城。

退一萬步講，就算他們回不來，也能找機會回去。

齊皇後讓上前，把自己腕上的金鏨雙龍戲珠鐲子取下來套在腕上。

溫婉忙謝恩。

京中盛行這種見麵禮，一開始溫婉很納悶，為什麼長輩第一次見小輩時總喜歡把自己的鐲子或者首飾取下來送給小輩，後來去了鴻文館才知道，把自己的之送給他人，是表示親近的意思。

若是換做平時，雙龍戲珠鐲子這麼貴重的東西溫婉是不敢要的，但出門前得了宋巍囑咐，說一會兒不管皇後給什麼，隻管著就是了，畢竟是郡主份，當得起。

於是溫婉便沒拒絕。

齊皇後此番傳溫婉宮，不過是順著熹帝的心意，給這位突然冒出來的外甥賣個好，其實比不得蘇皇後事圓會說話，跟溫婉也沒有多共同話題，沒聊上幾句就把注意力轉向進寶。

小傢夥腦袋上剃隻剩一小撮頭發，像個桃子尖，小胳膊小兒都裹在棉襖棉裡，一雙眼睛水靈剔，有些好奇地打量著大殿。

看著進寶，齊皇後就想到了趙熙。

趙熙六歲之前也跟他一般靈可，尤其是牙牙學語的時候，誰見了都想抱一抱，等六歲去了尚書房，他一天比一天嚴厲地苛求自己，骨子裡的稚氣一層層退去，到了現在，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了會啃自己小拳頭的萌娃，天忙於政務，很難得才會來一趟坤寧宮。

“進寶，你知道本宮是誰嗎？”齊皇後忽然喚了一聲。

進寶扭頭，看了齊皇後一眼，然後地說“皇後孃娘。”

“不對。”齊皇後搖頭，“再猜，喊對了本宮重重有賞。”

進寶理不清這種關係，隻能看向溫婉。

溫婉笑了笑，“好好想想，娘親的舅母你該喊什麼？”

小傢夥掰著手指頭，十個都數完了還是沒能找到合適的稱呼，最終隻能求助地看向娘親，那小模樣萌的，讓人恨不能把心都掏給他。

溫婉提示，“娘親的舅母，是你舅外祖母。”

小傢夥吸吸鼻子，“舅外祖母，那不就是舅姥姥？”

“姥姥是咱們鄉下的喊法，在宮裡得外祖母。”

“不妨事。”齊皇後道“隻要小傢夥喜歡，想怎麼喊就怎麼喊。”

這話可以說是很寬容了，溫婉卻不敢承這份，“小孩子不懂事，娘娘別太縱著他，免得將來不學好。”

“怎麼會呢？”齊皇後道“宋巍人品貴重，教出的大兒子是個天縱英才，小兒子自然也不會差，是婉丫頭你太張了。”

溫婉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

在坤寧宮坐了小半個時辰，溫婉見齊皇後有些乏力，便起告辭。

臨走前齊皇後讓人賞了進寶好幾件小玩意兒，想來是提早就準備好的，每一件都緻得不行，進寶十分喜歡，小臉上樂開了花。

溫婉現如今在熹帝心目中的分量，後宮各位主心裡都是有數的，因此一聽說來了坤寧宮，就有好幾位備禮等著了，溫婉前腳剛出坤寧門，就被其他宮的宮人太監攔截，說主子有請。

如此反復去了幾個宮，離開的時候已經收獲了一匣子的好東西。

雖說是好東西，可宮裡出來的，大多隻能自己留著佩戴，不能變賣，不能隨意轉贈。

馬車行到人流擁的街道時，溫婉從外麵百姓的口中聽說了一件事陸家那位世子夫人染頑疾，今日已經啟程，準備去宿州將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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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夫小啞妻溫婉宋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