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霆沒說話,喝了半碗湯,這才道,“如果不是本王的敵人,本王就算是待冷漠,也不會要了的命。”
發飆,若是傳出去,便是不得寵。
一個不得寵的人,拿不到有用的消息,是正常的。
這是一種保護。
惡劣,卻彰顯出他非同一般的人。
“王爺還是一如年時……”玄戈聞言,頗有些。
他和元景兩人誓死追隨霆王,即便在他殘廢之后,也毫無二心,就是為著埋藏在他冰冷嚴肅的面容之下的那一旁人看不到的I。
他擅謀略,城府深,但心卻不壞。
……
云傾挽趁著大家吃飯的時間,從府上溜了出去,先去一趟綢緞莊換上男裝,然后這才去了云煙樓。
“哎呦容公子您可算來了,這是上次排隊的名冊,已經整理好了,請您過目!”
云傾挽一進屋,掌柜的就眉開眼笑的迎了上來。
云傾挽接過名冊,笑,“看來,掌柜的也是賺的盆滿缽滿了。”
“托公子的福。”掌柜的笑的滿臉褶子。
這容卿義診不過三天,還被皇宮占去了一天。
如此一來,只有兩天時間,想要有個名額也都是困難的。
自然,那些前來排隊的人,沒往掌柜的手上塞銀錢。
掌柜的一路陪著上樓,一邊低聲拍馬屁,“公子真是菩薩心腸,小的也是明白的。那些實在是家中有人重病的百姓,小的也只是收了一文錢意思了一下。
至于那些達貴人,小的就不客氣了。”
他本就很小的眼睛幾乎笑的看不見了,“自然,小的也不會獨吞這筆錢。
這北邊早春大旱,眼看著要鬧荒了。
到時候,若是有難民進,小的也會以公子的名義開設粥鋪救災,只要公子不介意算上我云煙樓一份就行。”
“本公子自然不介意。這一次的事,辛苦你了。”
云傾挽嗓音頗涼。
今生今世,無懸壺濟世之心。
收天價的排隊診金,目的只有一個:讓錢從前世那些白眼狼手上流出來,去往民間。
至于去了哪里,無所謂。
話又說回來,前世慈悲為懷,救下的那些人除了達貴人也有普通百姓。
可是,到最后,那些百姓在司徒明的煽之下,都議論紛紛,聯民上書朝廷,要決這個“妖婦”。
妖婦。
很好。
云傾挽忽而冷笑了一聲。
他們不相信這個救命恩人,他們相信權貴和權勢。
無害人之心,如今卻也沒有救人之心。
這笑聲,讓掌柜的聽得骨悚然。
本來還想套I套近乎,卻因著這份忌憚,在門口打住了腳步。
云傾挽來到了臺上,看著下方熙熙攘攘的人群,有那麼一瞬間,覺得孤獨又游離在外——
這些人,腦子里都在想些什麼?
話又說回來,就算前世毒殺了皇帝,不過皇權更迭,管他們屁事!
一瞬間的惱怒,讓整個人看上去戾氣橫生。
閉了閉眼,正要回屋,卻在對面臺上看到了戴著黑面,穿便服的司徒霆!
他也正怔怔的看著。
四目相對,心間那怒意又消散了幾分,眼底眉梢出笑意來。
但卻也什麼都沒說。
如今不像是剛剛進楚都時,可以肆無忌憚的調笑旁人。
眼下,楚都很多人的目都聚焦在上,有任何風吹草,必定引來旁人窺探,萬一暴了司徒霆就不好了。
司徒霆的暴,也將意味著的暴。
既然在眾目睽睽之下拒絕了他,那這戲,就得繼續演下去。
心有不舍,但終究還是轉回了屋。
“這容公子,也是城府極深之人,但愿他真的一心向著王爺。”玄戈見過容卿邪魅不羈的模樣,所以見他如此忍時,不免有些擔憂。
這楚都人人都擅長算計,玄戈很清楚。
但是,他唯獨不希容卿算計司徒霆。
畢竟,傻子都看得出來,司徒霆了真。
就連下午來扶搖樓,也是因為晚上容卿要進宮,必定出現在云煙樓的緣故。
這樣癡心若是被人玩弄于鼓掌,那是何等的殘酷?
司徒霆定定的盯著對面臺上搖曳的白紗,好似能過那白紗看到里面的人一樣,“他必定不凡……”沉半晌,又道,“本王認命了。”
玄戈不知道說什麼好。
認命了?
這種話,怎會從他這樣一個叱咤風云的權王口中說出來?
他分明,擁有改變一切的能力。
可他,卻選擇了拿所有一切去賭,拿命運去賭!
這輒,恐怕就是萬劫不復。
可容卿那樣的人……
或許,是值得賭一把的吧……
……
云傾挽能覺到來自對面的注視,這注視非但沒讓到焦灼不安,反而覺得踏實。
又睡了一覺。
傍晚時分,元公公親自出宮來,請他進去,道,“容公子,皇上膳房準備了皇宴,請公子進宮用膳!”
“好。多謝陛下隆恩。”云傾挽跟著他出來,上了馬車。
“我們也回去吧。”司徒霆收回視線,道。
他知道見他這一面是毫無意義的事。
可是,這毫無意義的一個午后,他的心卻是安寧的。
人生是一座孤島,他謝上蒼,可以和另一座孤島對,彼此默契。
馬車轆轆進了宮,云傾挽問元公公,“公公可知道皇上都安排了給何人問診嗎?”
“主要是給陛下,陛下子不適,想必公子在外也是聽說過的。其次,就是太后娘娘和一眾皇子嬪妃……”
元公公很不好意思的笑,“這不,公子好不容易進宮一趟,大家誰也不肯落下,爭著吵著都要過來,皇上也沒轍,只好答應……”
云傾挽角勾了勾,“后宮那些爾虞我詐,怕不是本公子的醫能夠治好的。”
“公子說的是。”元公公賠笑,“除了皇上之外,公子就意思意思也是好的。”
云傾挽聞言,便明白皇帝對后宮這些人心中有怨氣。
這也難怪。
皇家無真,皇帝龍安康的時候,各宮嬪妃削尖了腦袋想要爬上他的床,爭寵不斷。
皇帝病弱時,自然就開始爭權奪利,紛紛為自己的后路打算。
而且,太子中毒,下毒之人是太子的枕邊人唐婉這件事,也給皇帝提了個醒吧?
萬一,他也是中毒呢?
這又是誰下的毒?
所以,眼下這節骨眼兒上,皇帝猜忌的,恐怕不只有二皇子司徒明。
云傾挽清晰的覺到,自己的布局又完整了幾分。
于是,順口道,“不過話說回來,這東宮太子中奇毒,毒卻來自南疆……這世上膽大包天之人還真多,誰都敢害呢!”
元公公何其聰明,聞言悚然一驚,“公子此話,是否意味著陛下可能也是中毒?”
“本公子沒見著陛下,自然不好斷論。”云傾挽知道皇帝中毒,卻也不能這麼說出來,道,“只是,若是皇上也是中毒,恐怕事就有些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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