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荏苒,轉眼就是一年。
這一年里,朝堂安定,政事通和。大齊有賢明天子,有勤勉明的儲君,還有眾多盡心當差的員,諸事平順。
三朝老臣們一個接著一個告老致仕,由年輕干的員們補上缺。三品以上的重臣,在一兩年間更迭了近半數。
陸遲接替陳尚書之位,做了吏部尚書。陳湛被提任工部尚書,趙奇被提任刑部尚書。在五品位上待了數年的李默,終于被提任,做了四品的戶部郎中。
東宮詹事府里的一眾屬,也逐漸在朝中嶄頭角。
告了長假的皇太夫陸天佑,在皇孫滿了周歲時,重新了翰林院當差,被提任六品翰林學士。
在蜀地任職多年的天子心腹們,也紛紛提任升。
后宮諸事,依舊在謝明曦掌控之中。不過,謝明曦如今的時間力,大多放在了樺哥兒上。
林微微平日除了打理子工坊之外,得了空閑就進宮陪伴皇孫。陸老夫人私下提醒過幾回:“你總進宮陪伴皇孫,皇后娘娘口中不說,心里未必樂意。”
說到底,佑哥兒是贅天家,皇太生的皇孫姓盛不姓陸。林微微這個親祖母總是進宮,皇后娘娘心里豈能痛快?
林微微笑道:“這怎麼會。皇后娘娘不是那等小肚腸的人。”
佑哥兒在私下里,曾和林微微說起過阿蘿的打算。林微微當時就得掉了淚。不過,這樁事不宜張揚。也因此,只他們夫妻和帝后兩人知曉而已。
……
謝明曦對阿蘿的決定,也表示贊和支持。
正如之前所想,阿蘿的人生,應該由阿蘿自己來決定。
盛鴻其實有些微詞。
為親爹,哪里舍得兒懷孕生育之苦。不過,在謝明曦的勸提醒之下,盛鴻總算將所有話都咽下了,沒多討嫌。
小夫妻年輕力佳,整日黏在一起,十分恩。在樺哥兒一歲多的時候,又傳出了喜訊。
有了樺哥兒先例在前,阿蘿這一胎的喜訊傳開時,就連百們都表示格外淡定。
皇太有了孕,照樣上朝聽政議政當差,一樣正事都沒耽擱。頂多是臨盆外加做月子。反正天子年輕力盛,再坐二十年龍椅也沒問題。皇太殿下多生幾個皇孫也無妨。
阿蘿有孕之后,力總不如平日。謝明曦索將樺哥兒搬進了椒房殿,親自照料樺哥兒的飲食起居。
樺哥兒十分早慧,十個月大的時候,便會喊爹娘。滿了周歲之后,祖父祖母喊得格外清晰。
寒冬臘月,外面天氣寒冷,椒房殿里四燃著炭盆十分暖和。
樺哥兒穿著紅的小襖,邁著胖胖的小,搖搖晃晃地向謝明曦走來,一邊揚聲喊道:“祖母。”
聲音又稚又響亮。
謝明曦舒展眉頭,笑著應了一聲,卻未手抱起樺哥兒,慢慢后退,引著樺哥兒向前走。
樺哥兒咧著小,走了十幾步,終于晃倒向一邊。謝明曦眼疾手快,迅疾抱起樺哥兒。樺哥兒陡然升到半空,半點都不害怕,咯咯笑個不停。
謝明曦笑著在樺哥兒白的小臉蛋上親了一口。
樺哥兒也湊過頭,在祖母依然年輕麗的臉孔上親了一口。一親就是一臉的口水。
謝明曦哭笑不得,用袖子了口水。樺哥兒淘氣的很,又將頭湊過來,將嘟嘟的小在謝明曦的臉上,執意地再親一臉口水。
謝明曦失笑,也不口水了,任由樺哥兒親來親去。
盛鴻正好進了椒房殿,見了這一幕,頓時眼熱了。走上前將樺哥兒抱過去,厚著臉皮遞過了自己的右臉:“來,樺哥兒,親親祖父。”
樺哥兒不喜歡祖父扎人的胡須,十分嫌棄地將頭扭到了一旁。
盛鴻:“……”
盛鴻一臉忿忿,手將樺哥兒的小臉轉了過來:“小混賬,竟然嫌棄親祖父。快些過來,親祖父一口。不然,祖父以后再也不喜歡你了。”
樺哥兒出小胖手,力扯住盛鴻的頭發,用力拉扯。
盛鴻被扯得慘呼一聲:“誒喲!”
謝明曦被逗得直笑。
就在此時,湘蕙快步走了進來,對著謝明曦低語數句。
謝明曦略一挑眉,吩咐道:“將信呈上來。”
……
這是一封來自閩地泉州的信。
信是尹瀟瀟寫來的。
謝明曦展開信,細細看了起來。眼中滿是笑意,不知看到了什麼,角越揚越高。
盛鴻抱著樺哥兒,將頭湊了過去,和謝明曦一同看信。只見信上寫著:“……我在海島上住了一年多,現在已經回泉州了。在海島上,我遇到一個剛出世就沒了親娘的小嬰,心憐之下,便收養了這個嬰。單名一個薇字……”
看到這兒,盛鴻也低聲笑了起來:“真沒想到,五嫂和五哥這把年紀了,還來個老蚌生珠。”
謝明曦笑著白了他一眼:“什麼老蚌生珠,別胡說。”
都快四十歲的人了,不是老蚌生珠是什麼?
盛鴻心里腹誹,口中笑道:“盛薇,這個名字起得好。”
阿蘿這一輩的孩子,都是草字頭起名。盛薇,也是這一輩最小的一個堂妹了。
尹瀟瀟對外宣稱是收養了一個義,這個孩子便能正大明地待在親娘邊了。不過,這麼一來,盛澤又該怎麼辦?
謝明曦也有些好奇,繼續看了下去。
尹瀟瀟又在信中寫道:“……謝五是一島之主,不宜長居陸上。我和他商議過,半年住海上,半年住在泉州。”
嗯,這樣也算不錯了。夫妻兩人一年中有半年得以相聚。
正經的夫妻名分,實在無法可想。
堂堂閩王妃,若是忽然改嫁,定會惹來眾人矚目。“謝五”的真實份來歷,無人深究追查也就罷了,一旦惹人疑心,必然出破綻。
“謝五”不能于人前,夫妻兩個也只得以這種方式相守了。
相比起死了十余年的寧王夫婦,相比起死在海上的魯王和病逝的趙長卿,盛澤和尹瀟瀟已是十分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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