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微也在今日進了椒房殿。
對林微微來說,進宮覲見是常有之事。一個月里沒三回也有兩回。佑哥兒和阿蘿親后,林微微也進過幾回宮。同窗好友了親家,林微微和謝明曦都沒什麼不適應。
這一回進宮稍稍有些不同。
謝明曦顯然是有要事,特意命人召進的宮。
林微微笑著邁步進了椒房殿,襝衽行了一禮,全了禮數,然后座說話。
謝明曦略一示意,湘蕙等人都退了出去。
林微微有些驚訝,隨口笑問:“出什麼事了?莫非是佑哥兒做錯了事,皇后不便重罰,召我進宮是為了商議責罰之事?”
謝明曦目中滿是笑意:“林姐姐又說笑了。佑哥兒好的很,我哪里舍得罰他。我請你進宮,是有喜事相告。”
喜事?
林微微心思轉得飛快,陡然猜到了幾分,目中閃過驚喜之:“阿蘿有喜了?”
一猜就中!
謝明曦目中笑意更盛:“正是。”
林微微驚喜不已,下意識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太好了!這可真是樁大喜事啊!太好了!”
謝明曦自然不會計較林微微的失態,笑道:“昨日晚上,我們夫妻也高興得半夜沒睡。不怕你笑話,當年我自己有孕的時候,我都沒這麼高興。”
林微微笑得合不攏:“那如何能一樣。”
高興之下,林微微轉了幾圈,才又重新坐下,興沖沖地問道:“阿蘿人呢?我得親眼見一見心里才踏實。”
謝明曦看了林微微一眼:“今日是大朝會,阿蘿當然是上朝去了。”
林微微:“……”
歡喜過度的婆婆,這才想起自己的兒媳是大齊儲君來著。
林微微尷尬地咳嗽一聲:“那我就厚等一等,今日要賴在皇后娘娘這兒不走,蹭一頓午膳才是。”
謝明曦笑道:“我已經吩咐過佑哥兒了,散朝之際,請陸掌院也一并來椒房殿用膳。”
外臣不能輕后宮。往日,陸遲都是在移清殿里伴駕,從未來過椒房殿。不過,如今份不同,既是親家了,來椒房殿一同用午膳也不算出格。
林微微還沉浸在阿蘿有孕的喜悅中,連連點頭應了。
……
散朝后,天子擺駕回椒房殿。
阿蘿和佑哥兒隨著天子一起回來了,同行伴駕的還有陸遲。
陸遲何等敏銳老練,已從今日種種異于平日的蛛馬跡中猜到了是怎麼回事。親耳聽到林微微說起阿蘿有孕之事,陸遲心中也是一片喜悅。
別管孩子以后姓什麼,都是佑哥兒的孩子。
別管他以后是祖父還是被稱作外祖父,總之,都是他的脈啊!
兩對再悉不過的親家坐下之后,也不必拐彎抹角的那一套,直接就商議起了阿蘿要如何安胎的問題。
“以后阿蘿上朝不必站著,坐著就行了。”盛鴻自得地說道。
陸遲點點頭,表示贊:“吏部事務繁雜,勞心勞力,稍微放一放也無妨。”
盛鴻有些無奈地說道:“我也這麼說阿蘿了。可阿蘿自有主張,堅持要繼續去吏部。不過,以后奏折就不必批閱了,我自己看奏折。阿蘿晚上便能多歇上一歇了。”
陸遲略一思忖,張口建議:“挑一個年輕腳好的太醫,每日隨行伺候左右。殿下但有半分不適,邊有太醫也能讓人放心一些。”
“這個主意好。”盛鴻立刻聽取了這個好主意,轉頭對阿蘿說道:“阿蘿,從明日你就帶太醫隨行伺候。”
阿蘿:“……”
親爹和公公比子還要碎……不對,是周全仔細。
謝明曦和林微微也有些無奈地對視而笑。
話都讓他們兩個說了,們兩人索不吭聲了。
……
有四位長輩無微不至的關懷,有夫婿溫的照顧食起居,有太醫隨行伺候,阿蘿順利地撐過了最難熬的懷孕初期。
雖然沒有正式的宣告,不過,心思敏銳的朝臣們也都猜到了阿蘿有孕的喜事。
每日上朝都坐著,去吏部學習當差,帶著也就罷了,竟還帶著太醫。再有,皇太夫連修書的差事也快放下了,皇太進出皆有細心的皇太夫相伴……
種種跡象都很清楚地表明,大齊后繼有人了。
儲君早有子嗣,自然是件好事。
對陸家而言,尤其是一樁好消息。
陸閣老近來常有疲乏之,原本已生出了致仕告老的心思。現在既知儲君有孕,疲乏全消,神抖擻,估著在首輔上再撐三五年絕不問題。
謝家上下也為此事高興不已。
有了子嗣,阿蘿的儲君之位就更安穩了。
建業十六年的春日,阿蘿孕期滿了三個月。春暖花開之際,眾子紛紛換上了輕薄鮮亮的春衫。
阿蘿為儲君,每日出朝堂六部及移清殿,不便再穿那些鮮亮的春衫,平日穿的多是儲君禮服。禮服寬松,阿蘿肚子日漸隆起,也被遮掩了大半。若不仔細看,暫時還看不出阿蘿有了孕。
就在此時,吏部出了一樁貪污索賄的大案。
吏部的宗郎中,私下賣授。
四品以上的員升遷,皆需天子下旨。四品以下的員考核升遷,便都在吏部的職司之。這位宗郎中,掌管著六七品低等員的考核升遷,京們多有背景來頭,宗郎中為人貪婪,行事卻是謹慎小心。從不對京們“手”,專對京城外的員“下手”。
按著吏部規矩,外放的員每五年一任。每年據員在任時的政績,吏部給出考評等級。待五年任職期滿,員要進吏部述職。吏部據歷年來的考評,給到任期滿的員另行選派職。
事涉途,員們暗中“活”一二也是常有的事,算是場默認的規則。
可這位宗郎中,貪婪之極,私下索賄甚巨。甚至在私下里據職高低任職地的富庶遠近標出了的“價碼”。
此事被一個出寒門因家資不遲遲未能授的新科進士揭破,一狀告到了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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