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史這一道奏折,如冷水倒進了沸騰的油鍋。
金鑾殿里頓時一片沸騰。
沒等百們上奏折,史臺一眾史已經出列,張口將陳史罵了個狗臨頭。諸如“荒唐無稽”“佞臣小人”“諂無恥”之類的怒罵,幾乎要將陳湛陳史淹沒。
陳史的親爹陳尚書,氣得臉都黑了,當朝破口怒罵。
幾位閣老中,除了沉著臉沒有出聲的趙閣老陸閣老,其余三位閣老俱激烈反對。武中除了尹大將軍保持沉默,亦是一片反對聲。
宗親藩王里,有資格朝的共有十幾個。安王和汾郡王在最初的震驚后,不約而同地保持了沉默。倒是其余郡王藩王,皆一臉慍地表示反對。
自去年起朝聽政學習的魯王世子盛霽,也難言錯愕之,迅速看了被眾人痛斥怒罵依然巋然不的陳史一眼,然后看向龍椅上的盛鴻。
眾人皆知,陳湛是天子的同窗好友兼親信心腹。每次朝中有大事,皆是陳湛為天子打頭陣。
今日陳湛忽然上了這麼一道奏折,到底是陳湛自己的意思,還是天子授意所為?
他原以為,七叔對他頗為青睞,所以才會令他早早朝聽政。
他原以為,自己被過繼被立儲的可能最大。
現在看來,這些都是他自以為罷了……
盛鴻神淡淡,不辨喜怒。一雙黑眸深沉如黑夜,似有意無意地看了霽哥兒一眼。
霽哥兒被這一眼看得心中倏忽發涼,下意識地垂下頭,不敢和天子對視。
……
眾臣群激昂,不敢直接指責天子,便翻來覆去地指責怒罵陳湛。
趙奇勇敢地而出,和陸遲一并支持陳湛的奏折。也加了被罵的行列。
朝中重臣多是老臣,職低一些的員不乏年輕人,其中有不皆是天子一手提攜任用的年輕員。這些員,皆從科舉仕,驟聞公主殿下朝聽政之事,也覺震驚和無法接。
不過,他們也未出言反對,保持緘默不語。
如此一來,朝中涇渭分明。
一派激烈反對黨,占了三分之二。所有重臣老臣,幾乎都張口反對。
一派中立黨,不支持也不反對,諸如汾郡王安王尹大將軍,還有一些年輕員。
還有一派鐵桿的天子黨,不多,也就陳湛陸遲趙奇三人而已。
好在這三人都是能言善辯之人,尤其是陳湛,一路自言做到了史。一人的口舌能抵十個。
為了這一日的奏折,陳湛暗中準備了幾個月,此時被群臣攻訐怒罵,早在他意料之中。被親爹怒目相視,他也沒退。
陳湛抬頭應了回去:“魯王寧王閩王當日皆犯了謀逆重罪,被賜死。皇上既往不咎,令幾位世子住在宮中,心教養長大。如今又允他們朝聽政,可謂是仁厚之極。”
“端公主是皇上唯一的脈。且自聰慧過人,學業出眾。皇上允魯王世子朝,也允了寧王世子閩王世子朝,為何就不能讓公主殿下一起朝?”
當然不能啊!
必須不能啊!
哪有公主朝聽政的先例啊!
趙奇立刻接了話茬:“你們口口聲聲說對皇上忠心,可有人真正站在皇上的立場想過此事?可有人真正恤過皇上的心?”
“只是讓端公主一并朝罷了,于國于朝也沒什麼大礙,你們怎麼就這般容不得了?”
呸!
眾臣心中齊齊呸了一聲。說得好聽,現在是于國朝沒什麼大礙,可若不阻止,下一步就該是立阿蘿公主為儲君了。
真當眾臣的腦袋都是擺設不!如此明顯的事,瞎子也看得出來!
陸遲也沉聲說道:“祖宗的規矩法度,也不是一不變的。端公主德才兼備,聰慧出眾,又是皇上唯一的骨。微臣以為,朝聽政并無不可!”
反復強調皇上唯一的骨是什麼意思?就算皇上只這麼一個兒,也沒有讓公主做儲君的道理!
總之,朝堂里吵了一團。
端坐在龍椅上的天子,一言未發,任由群臣憤怒爭執嚷。直至散朝時間到了,天子才張了口:“此事容后再議,散朝!”
……
再氣再怒,眾臣也得忍氣吞聲地恭送天子離朝。
天子離開后,眾臣猶自憤怒不甘,有激烈的,沒出金鑾殿就了手。
陳湛首當其沖,挨了兩拳。趁手之人,亦是一名史。這個史為人刻板,素來看不慣佞臣上的陳湛。
泥人還有三分土。被罵了半日,又被人手襲,陳湛憋了一肚子悶氣,瞄準了手的史,猛地踹了一腳回去。將那個黑手的史踹得倒地不起,慘呼連連。
如此一來,頓時了套。心里燃著火苗的眾臣,有不被“點燃”了。
趙奇陸遲也未能幸免,被趁揍了幾拳。
誰也不能干站著挨打不是?反正有天子收場,索手再說。
金鑾殿上打群架,這可是建朝以來都沒有過的“盛事”。
還是安王見機得快,立刻喊了林侍衛進來。在百余個林侍衛的“維持”下,這場注定被載大齊史冊的群架總算被制止。
太醫院里的所有太醫,都被召到了金鑾殿,為打破了頭或被踹倒在地的員臣子們看診治傷。
不想也可知,陳湛被揍得最慘。好在都是皮外傷,看著嚇人,沒什麼大礙。
陳尚書半點心疼兒子的意思都沒有,咬牙切齒地冷哼一聲。
回府之后一定要好好教訓這個逆子一頓!為了諂迎天子,連一個員最基本的守都不要了。這等逆子,不揍實在不行!
天子驚聞此事,頗為震怒,命魏公公前來傳口諭。今日在金鑾殿上手的臣子,每人皆罰半年俸祿。有一個算一個,誰都不能免罰!
另外,了皮傷的陳史陸掌院及趙中書令,皆被留在宮中養傷。
陳尚書想“教訓逆子”,也只能等天子放人回府才行。
建業十二年的新年大朝會,果然給眾人一個始料未及的“驚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