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時正,蓮池書院里響起了編鐘聲。
渾厚的編鐘聲,悠揚古遠。
散學的時間到了。
每日到了此時,是蓮池書院最喧囂熱鬧的時候。上完一整日課程的們,邁著輕快的步伐,攜著三兩好友,有說有笑地走出蓮池書院。
林微微照例挽著謝明曦的手,口中連連驚嘆:“謝妹妹,我真沒想到,你的棋藝竟和六公主平分秋不相上下。”
連著對弈三局,俱以平局而告終,委實罕見。
謝明曦目一閃,隨意地笑了一笑,并未多言。
林微微沒留意到謝明曦的沉默,兀自興致地說道:“我今日對弈三局,只輸給了六公主殿下。其余兩局,倒是都贏了。”
“說來也是可惜。第三若是簽,你未必會中和六公主一組。任意換一個同組,都能三全勝。可惜可惜!”
棋藝頗佳的李湘如,輸給謝明曦一,只贏了兩。
誰也沒料到,不顯山不水的秦思蕁,三對弈俱獲勝。俞皇后對大為褒獎,賞了一副上佳的玉質棋子棋盤。
“真是人不可貌相。秦思蕁平日看著溫和善,下起棋來卻是異常犀利。三都只用了一炷香左右的時間便贏了。可見棋藝高妙!”
“我真是好奇。若是你遇上秦思蕁,不知是輸是贏?”
面對林微微好奇的目,謝明曦淡淡一笑:“確實不能小覷任何人。當日考試,考的是四書五經詩詞歌賦算學策論。棋藝音律之類,一律都未考。說不定,類似這樣的驚喜,日后還多的很。”
這倒也是。
林微微深以為然:“說的有理。”又湊到謝明曦耳邊,低聲問道:“你和六公主今日是不是慪氣吵架了?”
不然,怎麼會對弈個沒完?
謝明曦一口否認:“當然不是。”
……
慪氣吵架怎麼可能。
前世十四歲便離世的好友,在的記憶中一直是個郁沉默外冷熱的。一直以為自己很悉六公主。
昨日重逢,是那樣的歡欣喜悅。
待那份快欣喜褪去,也真正冷靜下來。再看六公主,總有一奇異又陌生的覺。
是因為分別太久了嗎?
還是因為前世并未真正走近六公主邊,所以,其實并不了解真正的六公主是何模樣?
謝明曦心念電閃,面上卻未流。
今日早上乘了林府的馬車來,晚上散學再乘林府馬車回去,倒也順理章。
今日來接林微微的不是林夫人,而是林家五爺。
“這是我五弟,單名一個鈺字,比我小了一歲。”林微微笑著說道:“他在去歲考松竹書院。”
“這是我的好友,今年蓮池書院的頭名,姓謝,閨名明曦。”
十二歲的年林鈺,生得眉清目秀,和林微微面容頗有幾分肖似。滿面含笑,語氣輕快活潑:“久聞謝三小姐大名,今日終于得以一睹真容,我不甚榮幸。”
謝明曦淺淺一笑:“林公子謬贊了。”
林鈺咧笑道:“不是謬贊,是發自肺腑的欽佩。能考中蓮池書院頭名,可見謝三小姐才學過人。日后若有機會,還請多多指教。”
半年后便是一年一度的書院大比,只要被選比試名單,“指教”的機會肯定有。
謝明曦從不自謙,隨口笑道:“既是如此,半年以后的書院大比會面如何?”
林鈺:“……”
林微微看著林鈺吃癟的樣子,半點不心疼,反而掩笑了起來:“謝妹妹,你這可是中五弟痛了。他去年便未選大比名單。今年還不知能不能選呢!”
半大的年郎,正是爭強好勝之齡,也最要面。
林鈺聞言立刻道“去年我是新生,比不過學長們也是理所當然。今年我定會選。”
林微微揶揄地笑道:“是是是,我就等著五弟揚名京城了。”
林鈺有些不滿:“我好心好意來接你一起回府,你半句激的話沒有,一張口就我痛。還是不是親姐弟了!”
姐弟兩個顯然極好,見面便斗個沒完。
謝明曦看在眼中,頗覺有趣,心中也生出淡淡的憾。
的兄長……不提也罷!
人生在世,總不能十全十事事順心如意。缺失的親,便是此生也無法彌補。
……
更令人意外的還在后面。
謝明曦和林微微坐在馬車里,林鈺騎著駿馬相隨。剛拐了個彎,便遇到了“人”。
“陸大哥!”林鈺略帶驚喜的聲音響起:“你怎麼會在這兒?”
哪一個陸大哥?
謝明曦目一閃,起車簾,騎著白駿馬的俊年頓時映眼簾。年著寶藍錦袍,鮮怒馬,奪人心神。
果然是陸遲!
“你不是說要接林妹妹一起回府嗎?我今晚無事,索來等你們一起回去。”陸遲聲音清朗悅耳。
陸家和林家隔鄰,是通家之好。陸遲和林微微姐弟一起長大,彼此頗為稔。
林微微聽到陸遲的聲音,頗為歡喜,立刻將頭探到車窗外,沖陸遲甜甜一笑:“陸大哥,多日未見你了。”
林微微生得,笑起來更是甜。
陸遲笑道:“書院課業繁忙,無暇分。”頓了頓又笑道:“你今年考中了蓮池書院,實在可喜可賀。”
林微微俏皮地眨眨眼:“你就別夸我了。我連著三年在考場外暈厥,已經了眾人皆知的笑話。幸好今年謝妹妹及時施以援手。不然,我又要被人恥笑了。”
陸遲此時才留意到馬車里還有一個。
當日在淮南王府過一面。陸遲對清麗秀的謝明曦頗有幾分印象,一個照面,便認了出來:“原來是謝三小姐。”
謝明曦扯了扯角:“陸公子。”
林微微一怔,下意識地看了謝明曦一眼。
此時天尚未晚,馬車里線有幾分暗淡。謝明曦神淡淡,看不出喜怒。可林微微敏地察覺到了謝明曦對陸遲的冷淡……
他們兩人何時有過集?
為何謝明曦似對陸遲頗為厭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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