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埋在他的背脊骨間，深深淺淺地嗅著他上的氣息。

殷珩微微一綳。

雙手環在他腰間，喃喃說道：「別。我抱一會兒就好。」

殷珩低低道：「你想抱多久，都給你抱。」

黎煥輕聲然地笑開了。

道：「這裡曾是我們的家。有一年，我從門前路過，看見瓦上長青苔了，看見屋簷門楣破敗了，我忍著沒有進來。我以為，我們再也不會回到這裡來了。可是現在，我又重新站在了我們的屋子裡，這種覺，好不真實。」

殷珩轉就反客為主將擒懷裡，扶著的頭在自己的心口。

聽見了他膛裡跳著的有力的聲音。

殷珩問：「覺到真實了嗎？」

黎煥想，近來怕不是染了什麼傷春悲秋的病，總是忍不住想要掉眼淚。

嬤嬤們送了沐浴的熱水來，一進門口冷不防看見兩人相擁，生怕打擾，趕又退了出來。

可黎煥看見們了，哪還能旁若無人地繼續跟殷珩擁抱啊，忙斂了斂緒，喚們進來。

嬤嬤在外踟躕道：「王爺王妃這麼快就抱好了嗎，要不，再多抱抱吧。」

另一嬤嬤著急地催促道：「讓咱們進就進，王爺王妃還有大晚上呢，趕沐浴完事還怕不能抱麼。」

黎煥：「……」

最後，殷珩先行拿了去盥洗室了。

浴桶裡很快被嬤嬤們灌滿了熱水，獨自一人泡了進去。那氤氳水汽騰起來，將屏風渲染得如一縷水墨遊走，襯得的影子若若現。

黎煥還沒洗完，殷珩便回來了。

莫名有些張起來。心頭怦怦跳。

好在殷珩並沒有過到這邊來，自己沐浴完，穿上寢後方纔從屏風後麵走出來。

殷珩備好了乾巾，站在麵前，用巾將的髮拭乾。而他自己，頭髮微微淩地散落在肩上，草草拭過，滿是清潤之意。

夜裡睡時，兩人還如以往一樣，總能在彼此邊找到最舒服的姿勢。

黎煥著頭頂的床帳，重新和他睡在這間房裡，心頭彷彿既張又忐忑。

殷珩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不是要抱我麼，不抱了？」

黎煥一側頭，便闖進了他的眼眸裡。

嚨了，還沒來得及說出一句半字的，便見他視線微垂，移到了的上。

本想他睡覺，可當他的傾軋上來時，腦子裡一片漿糊。

手臂不知不覺便勾了上去，摟住了他的脖頸。

極盡所能地回應他。

第二日一早，殷珩要去上朝，理這陣子所堆積起來的事。

黎煥則開始與老柴商討給殷珩療傷的辦法，當然也沒忘給老柴養養。

黎煥把做膏藥的這差事給阿臨，列了方子和劑量，阿臨自個用小稱稱量過以後，倒進搗葯的石裡舂末。

等照黎煥的要求做出來膏藥以後，敷在老柴的關節，沒一會兒，老柴就直呼熱得慌。

崇儀來找黎煥，還沒開口，黎煥瞅了瞅，便道：「你來跟我說有什麼用，把崇鹹崇孝弄過來，我隻有好好檢查過他們的狀況才知道還能不能完全復原。」

崇儀怔了怔，隨即笑了起來，鄭重抱拳，低聲道：「崇儀謝過郡主。」

黎煥得空時，往黎國去了書信，將這邊的況詳細告知給黎國皇還有長公主那邊。

等殷珩這邊安排下時間，再帶阿臨去黎國與他們團聚。

黎煥基本待在王府裡，沒與外麵接，有關外麵的訊息，都是崇儀來稟報給的。

不出半月，明家大將軍回朝了。

明家先前被扣上的罪名已經除去，明將軍被封為護國大將軍，以正朝綱。

不僅如此，年的新帝還下旨給秋家平反，當初的宣武將軍秋珂之死，經由廢帝邊的護衛證實，乃是由廢帝殷容一手策劃，目的便是將秋珂引回京一舉擊殺。

最終新帝革除秋家叛臣的罪名，替秋珂和秋連赫平冤昭雪，秋家滿門上下皆歸於無罪。

新帝帶領滿朝文武，以此自省思過，並著手改革大理寺司法審判製度，對待文臣武將滿門重案者，必須經由三審同判方能定案。

這日天黑後，殷珩才從外麵回來。

黎煥遞給他一碗熱騰騰的湯藥，他手接過來便一飲而盡。

黎煥道：「今天明家重新開府了。我已寫信去告知雁君了。」

殷珩：「嗯。」

黎煥道：「當初明將軍歸時，對殷國失之極，應該是不打算出山了的。而今能讓他回來任護國大將軍一職，你怎麼做到的？」

殷珩道：「我去了一封信。」

黎煥沉默了一會兒，等不到他的下文，道：「就這樣？」

殷珩道：「嗯。」

黎煥問：「你用的什麼理由讓他答應你？」

殷珩想了想，道：「信任？」

黎煥：「……」

後來黎煥得知，殷珩與明將軍曾有過並肩作戰之誼，加上明將軍也是個恩怨分明的人，他曾請求殷珩幫他去瘟疫鎮子上救回明雁君，由此他欠下殷珩一個人。

殷珩去書請他歸朝時，明將軍才義不容辭。

黎煥頓了頓，又道：「皇帝給秋家平反，也是你的意思吧。」

殷珩牽著的手，往膳廳去。

聽黎煥輕聲道：「謝謝。」

殷珩道：「謝我什麼。」

黎煥道：「替雁君謝你。」

殷珩道：「忠烈之士，不應如此收場。我隻是盡我所能彌補一二罷了。已經去了的，始終無法再回來。」

「阿珩。」黎煥突然喚他道。

他微微瞠了瞠雙眸，頓了頓腳。

已經很久很久，都沒聽這樣喚自己了。

黎煥道：「明明你統有方、治國有道，為何你沒坐在那個位置上？難道你不想主宰天下？」

殷珩道：「不太有興趣。高梁田墾在哪裡，你想好了嗎？」

黎煥不由失笑，「你現在還有時間去種高梁？」

殷珩道：「往後總有時間。」

他與十指相扣，攜著走上燈火下的迴廊，又思忖道，「再過些天，手裡的事告一段落了，我們帶阿臨去與他外祖母團聚。」

黎煥愣道：「我們？你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