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有機會早日與阿臨重聚的，可最後都差錯地錯過了。

當初和崇儀殺掉崇禮時，認定崇禮是叛徒，隻知害阿臨的人是他，卻不知最終救阿臨的人也是他。

黎煥終於才反應過來，原來那時，他要從懷中掏的不是暗，而是平安符啊。

崇禮是叛徒，現在真相大白，當年殷珩遭伏擊時的路線是他放出去的，崇鹹是他重傷的，阿臨是他擄走的、毒也是他下的，黎煥肩頭那一箭也是他放的，還有後來北境的暗衛向殷珩假傳訊息、金麟王對殷珩的喜惡瞭如指掌，統統都是拜他所賜。

他該死。

可是不能否認，他終究是救了阿臨。

阿臨有些茫然地問：「好人與壞人，應該怎麼區分？」他每每想起崇禮做的事時，知道不能用善惡對錯去區分，可到底，他也分不大清楚，崇禮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

黎煥回答他道：「定義一個人並不是非好即壞的。或許有的人在外麵十惡不赦，可回到家裡，他對家人關懷備至；或許有的人對別人自私自利，可他會對某一個人甘心付出所有；所以好人和壞人是無法絕對區分的。」

溫地對阿臨道：「崇禮背叛了你爹，傷害了兄弟，他所做下的事不可饒恕。可從他救下你的那一刻起，娘覺得他是好人。阿臨不需要到困，隻需要對真心待你的人，以真心待之。」

對於阿臨來說，崇禮差點害死了他爹孃，拆散了他的家，甚至無地殺害了一個無辜的孩子。可同樣的，崇禮卻養活了他，教他怎麼打獵，教他怎麼做飯，教他一切有關怎麼活著的事。

後來他都不知道自己對崇禮是該恨還是該激。

黎煥的話，忽然解了一直困擾著他的疑慮和困，讓他到安心。

阿臨認真而又倍輕鬆地點了點頭。

晚間，一家三口用過晚飯以後，黎煥和殷珩牽著阿臨，在這個闊別已久的家裡，重新轉悠了一圈。

這裡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對於黎煥來說，仍舊悉到與記憶重合。

阿臨問道：「外祖母和姐姐還好嗎？」

黎煥答道：「們很好。」

阿臨道：「們還會回來嗎？」

黎煥道：「你外祖母在那邊有家了，給你找了個很不錯的外祖父。」

阿臨點點頭，一會兒又道：「那娘還會走嗎？」

黎煥愣了愣。一時還沒想過這個問題。

阿臨多聽說了，離散的這些年，爹孃也是分別兩地的，而且他們之間隔著一些事，現在好不容易重聚了，阿臨和阿憐一樣，並不想爹孃分開。

阿臨仰頭看了殷珩一眼，道：「有什麼誤會，應該及時解清楚，不要等娘走了的時候才後悔。」

黎煥不笑笑，手了阿臨的頭，道：「你放心，娘便是要走，也會和你們一起走。」

阿臨問：「也包括我爹嗎？」

黎煥道：「嗯，也包括你爹。」

阿臨放了放心。

等回到院子時，嬤嬤已經把房間佈置妥當了。

阿臨回了自己的屋子休息，他不要黎煥給他洗漱，黎煥隻站在邊上看，他自己便能獨立完。

看著看著，黎煥不滿眶淚。

並不是他的阿臨不需要人疼，而是這些年他獨立生活習慣了，可是看在黎煥心裡，心疼極了。

很難想象，他一個幾歲的小孩子，便能自己在山裡生活，還能在京城和山裡兩地往返。

等黎煥回過神來的時候，阿臨已經把自己洗乾淨了，換上小小的寢，站在麵前。

黎煥蹲下去，他手幫拭去了眼淚道：「別哭了。」

黎煥低低噎，淚中含笑道：「娘竟比不上阿臨堅強勇敢了。」

把他抱進懷裡，喃喃著又道：「以後娘再也不把你弄丟了……阿臨，娘別無所求，惟願你能健康快樂地長大。」

隨後阿臨自個爬上床榻，還和從前一樣，拉過薄被乖乖躺蓋下。

黎煥親了親他的臉，方纔掐了燈出房去。

黎煥站在屋簷下，抬頭可見，曾經兩人的臥房門口，溢位溫黃的燈火。

隻不過卻並未進那間臥房，而是轉頭往院子外麵去。

書房裡的燈也一直亮著。

殷珩這次離京頗久，他為攝政王，政務堆了起來，他不得不理。

黎煥見殷珩還沒忙完，便先去了一趟老柴的院子裡。

這次殷珩去黎國，老柴未隨同一起，一是因為他無法適應殷珩和崇鹹他們的趕路強度，二是因為他不大行了。

所以老柴一直留在王府裡，癡迷藥理，管家通常也不讓人來打擾。

管家上了年紀，今天黎煥和殷珩回來，管家也忘了自己到底有沒有通知老柴了。

故當黎煥去藥房，老柴回頭看見時，十分驚訝又激，道：「王妃回來了？！」

不等黎煥回答，老柴就發氣似的拍了拍大，道：「老胡這個老東西，怎麼不來告訴我！」他又抬頭問黎煥，「王爺也回來了？」

黎煥點了點頭。

老柴唏噓道：「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啊。王妃可見到小世子了？」

黎煥，道：「見到了。」

老柴嘆道：「如今小世子沒事，王妃總能諒解王爺一二了吧。」他現在生怕兩人相聚卻又離心，嘆道，「世子剛出事那會兒，不管我說什麼，可能王妃都聽不進去。小世子太聰慧了，那天晚上他騙王爺到我這裡來，王妃知道的，當初王妃中毒，他到去找解藥，但凡有一丁點的可能，他都不會放過，所以他一聽小世子慌稱我他過來，他立刻便過來了。這才錯過了小世子用解藥救王妃啊。」

黎煥愣了愣。

殷珩竟從來沒與說過這個。

老柴道：「在王爺心裡，王妃是最重的。可那一晚也是王爺畢生的憾事。」

老柴還道：「在北境的事，王妃大可放心，王爺與金麟王什麼事都沒有，我一直在，我可以拍脯向王妃保證。」

黎煥看著老柴，心裡很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