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王蒼老的聲音頭一次顯出威嚴，縱是泰長老一直氣焰囂張，此時也不由得矮了三分，低聲答道：“不得對同族人下蠱。”

“第十一條族規，又是什麼？”

泰波又答：“同族之間需互敬互。”

“不錯，泰長老對族規記得很，你自己說，你犯了哪幾條族規？你為本族長老，又該如何罰？”蠱王聲音突轉嚴厲。

泰長老卻咧一笑，不慌不忙的分辯道：“族長，我為本族長老，怎會明知故犯本族族規？這藍老二信口攀汙本長老，他有什麼證據？藍老二，你說是本長老讓你去五裡源投蠱，可有誰為你作證？你說本長老給你下了蔑蠱，又有誰見來？族長大人，眾位同族，你們千萬不要聽信這藍老二的一麵之辭，他自己犯下了族規，做下了這等惡事，就想栽贓嫁禍給我，實在是罪不可恕，本長老現在就判他為蠱神獻祭！”

泰長老有恃無恐，臉上又出驕橫之。

眾人聽了藍老二所說，已經全都認定這些惡事定是泰波所為，這時見他死不認賬，反而倒打一耙，見他借著長老的份，行施職權，要拿藍老二祭神，都是又氣又恨，又無可奈何，一直看向蠱王，希蠱王能夠想出辦法，懲治惡人。

蠱王也大為頭痛，這件事當真是死無對證，當著眾人的麵，既然沒有證據，他就沒有辦法當眾置泰波的罪。

“藍老二，你可有證據，證明這一切都是泰波所為？”蠱王低頭看向藍老二。

藍老二抬起頭，茫然搖了搖，他臉如死灰，知道自己和泰波相抗，無異以卵擊石，決無勝算，他咬牙道：“族長大人，你就讓我祭神吧，就算我死了，我化厲鬼也會找那泰波報仇，我死不要，但是你們大家一定要提妨泰波，他不是好人！在他的背後，還藏著……”

他話未說完，就被泰波猛的一聲厲喝打斷：“藍老二！你再胡說八道，我讓你斷子絕孫！”

藍老二渾一凜，一下子住了口，咬著牙，不再說話。

蠱王目沉沉，向泰波看去。

泰波一笑，開口說道：“族長大人，今天可是為蠱神獻祭的時候，既然那個抓來的丫頭不是叛徒祈言，那就用這藍老二為蠱神獻祭！族長您不會連藍老二也捨不得吧？如果再不獻祭，惹怒了蠱神，給全族降下災禍，族長大人您承擔得起嗎？”

蠱王眼角輕輕一，轉向藍老二：“藍老二，你當真找不出半點證據嗎？如果沒有……”

“他沒有，我有！”

突然，一個清脆的聲音響了起來，就在蠱王邊。

在眾人驚異的目中，若水上前一步，攤開右掌，掌心中放著一隻小小的瓷碟，對藍老二道：“藍老二，吐出來。”

藍老二依言張口一吐，一粒小丸“噗”的一聲掉在瓷碟上，引得眾人又是一陣驚呼。

那粒小丸正是若水原先讓他含在裡的凝香丸，原本澤潔白如玉，氣味芳香，現在卻變得濃黑如墨，還帶著濃濃的腐爛臭氣。

若水拿起那隻瓷碟，向泰波走去，微笑說道：“泰長老，你不是要證據嗎？這就是證據。”

泰波獰笑道：“這是什麼證據？這能證明什麼？”

“泰長老以為藍老二的蠱蟲被盡數殺死，就會死無對證了嗎？殊不知這隻凝香丸中吸了竹蔑蠱中的全部毒質，別看它模樣恐怖，但它卻對尋常之人無害，隻有下蠱之人，如果把它吃到肚裡，就會引發母蠱，那下蠱之人必會遭到反噬，如果泰長老問心無愧，可敢一試？”

若水目直視著泰波，不疾不緩的說道。

泰波臉上跳，半信半疑，哪裡敢試，強橫道：“本長老為何要試？這等臟汙東西，怎能得了本長老的口？你又為何不試？”

若水微笑道：“泰長老可是怕了？好罷，既然泰長老如此說，那我就把它一剖為二，咱們一起服下，你敢不敢？”

泰波看一臉的篤定，越發信以為真，用力一揮手，把若水手中的瓷碟打翻在地，那顆小丸滾到地上，泰波搶上一步，一腳踏了碎末，獰笑道：“我族中之事，關你屁事？再敢多多舌，老子毒啞了你！”

見泰波如此橫蠻無禮，在場的苗族人無不義憤填膺，紛紛嚷著讓族長懲治泰波。

現在眾人全都看得清楚，這泰波不敢試丸，反而毀滅證據，分明是心虛，就算他再想狡辯抵賴，眾人也不會相信他說的話了。

若水的目落在被他踩一堆黑的凝香丸上，微微一笑。

泰波登時醒悟，自己上了這丫頭的惡當！

他狂吼一聲，猛的朝若水撲了過去，兩人相距極近，他速度又快，若水不及提防，一下子被他抓住肩膀，拖到了邊。

這一下變起突兀，所有人隻聽得泰波的怒吼聲，一眨眼的功夫，就看到若水已經落了他的掌中，全都大驚失。

蠱王猛一睜眼，渾濁的眼中突然暴，大喝一聲：“泰波，放開！”

小憐更是一聲尖，便想往泰長老撲去，卻蠱王一把拉住，喝道：“不得輕舉妄。”

泰波臉上現出猙獰的笑容，手掌一翻，一柄尖刀抵在了若水的脖子上，道：“誰敢過來？我就一刀捅死這臭丫頭！”

小憐猛的站住了腳，不敢再上前一步，唯恐泰長老當真一刀捅下去。

泰波一隻胳膊勒住若水的脖子，把尖刀的鋒刃橫了過來，那鋒刃在燭照下，閃著幽幽的藍，顯然是淬了劇毒，隻要割破了一點麵板，很快就會毒發亡。

小憐覺得自己的心都要停止跳了，他直勾勾地盯著那柄尖刀，臉如死灰。

“泰波，你要殺就殺我，我就是你要找的祈言，求求你，放了。”他試探著上前一步，想換回若水。

“站住，你再上前一步，老子立馬劃破的臉！”泰波尖刀一，指向若水的臉頰。

小憐嚇得立馬站住了腳，一不，回頭看向蠱王，目中出祈求之意。

蠱王上前一步，眉頭深鎖，沉聲說道：“泰波，你究竟要做什麼？你犯了族中大罪，還拿族外之人命相挾，你就不怕遭到蠱神的報應嗎？”

“報應？我怕什麼報應？該遭報應的是你們？是你們！”泰波突然嘶聲吼了起來，他拿著尖刀的手對著所有人揮了一圈，然後直指著蠱王，道：“就是你，是你這個老不死的！是你害了我們全族人！”

“泰波，你好大膽，竟然敢辱罵族長！”蠱苗族人紛紛怒罵道。

泰波冷笑一聲，目森冷的看向蠱王，“在我心中，早就不當他是族長了，他不配做我蠱苗族的族長！他就是一個馬上要土的糟老頭子！沒有半點雄心壯誌，隻知道茍且生，偏安一隅。就是他，讓我蠱苗族終年生活在暗無天日的苗疆，不為世人所知！”

“苗疆是我蠱苗族的源所在，你不想生活在苗疆，又想去哪裡？”有人忍不住問道。

“這裡，我要生活在這裡！”泰波用力跺了跺腳，“我要生活在我腳下的這塊地方，這個帝都！這裡真好啊，繁榮富足，想要什麼應有盡有，金錢、權勢、，隻要我想要，我就能擁有！我再也不想回到苗疆，不想呆在那個窮山裡，整天和毒蟲蛇蟻打道。在這裡到的一切，難道你們不想繼續下去嗎？隻要你們願意跟隨我，這裡所有的一切，你們就統統可以擁有！”

他的雙眼冒出貪婪的，對著屋裡的一件件華麗的擺設看過去，然後目落在蠱王的臉上。

“族長，你號稱毒手蠱王，以你的毒技蠱，足以讓這整個天下都臣服在你腳下，隻要你願意，早在二十年前，我蠱苗族人就可擁有無限風的榮寵地位，可是你，竟然把唾手可得的榮華富貴毫不放在眼裡，你甘願一輩子住在山林裡，過著貧窮的日子，可是我不願意，咱們的族人也不願意！”

泰波話音剛落，蠱苗族人全都鄙夷的看著他，冷聲說道：“泰波，你以為我們都和你一樣，喜歡過這樣的日子嗎？想讓我們跟隨你，做你的春秋大夢吧！”

泰波出不可置信的神，問道：“你們說什麼？這樣的好日子你們不願意過？你們不想天天穿這麼華麗漂亮的服？不想天天吃富的飯食？你們不想過高高在上所有人都對你臣服的生活？你們、你們全都是傻子嗎？”

“我們不是傻子，你纔是傻子，呸！”蠱苗族人滿臉唾棄之，紛紛不屑道。

泰波眼神茫然，喃喃道：“怎麼會這樣？為什麼？”

“讓我來告訴你原因吧！泰波，你該清醒了！”一個蒼老威嚴的聲音響了起來。

在所有人目的注視中，蠱王向前走了一步，依然是滿頭蕭蕭的白發，依然是皺紋滿麵的容貌，但是他原本彎了弓型的腰板得筆直，整個人都散發出讓人不可忽視的威儀。

他再也不是那個低頭垂目，愁眉苦臉，咳嗽不停的垂暮老人，這一刻，他突然有了，煥發著神采，就像是一頭雄獅猛然間張開了沉睡的雙睛，恢復了昔日的雄風。

我家娘子有點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