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車夫揮舞起馬鞭,車軲轆滾了起來,馬車沿著中盛街飛馳而去,把華閣拋在了後方
夕漸落,舞把端木緋送回尚書府後,沒有停留太久,就急急地繼續上路了,還要趕在夕徹底落山前回宮。
湛清院籠罩在夕的暮靄下,顯得寧靜悠然,端木緋直接去了小書房裡找端木紜。
書房裡墨香縈繞,端木緋一眼就看到了端木紜端坐在書案後的背影,下意識地放輕了腳步。
們倆的小書房是兩間相鄰的廂房,由一道小門連線,都有各自的書架、琴案和書案,但是兩人的書房佈置迥然不同,端木紜的書房簡單雅緻,書香味十足,而端木緋的書房裡卻擺滿了花草盆景和魚缸。
見端木紜正在寫字,端木緋默默地在窗邊的一把花梨木圈椅上坐下了。
紫藤過來給上了茶,端木緋捧起了彩茶盅,含笑地看著端木紜,覺得心中溫暖恬靜。
才啜了一口熱茶,就見端木紜放下了手裡的狼毫筆,抬眼看向了,笑道“蓁蓁,你回來了啊。”
頓了一下後,端木紜又道“蓁蓁,攸表哥的事你知道了嗎”的語氣中著些許憾,“方纔祖父遣人來說,攸表哥今科是主放棄的,倒也不是真得落於人後。可惜了”若非遇上匪,攸表哥也不至於會傷,以致錯失了武舉。
端木緋點頭應了一聲,又道“攸表哥今年才十四歲,好好養傷,以後有的是機會”
話音未落,就聽一陣挑簾聲響起,碧蟬匆匆忙忙地進來了。
臉上因為跑起了一片飛霞,呼吸急促地屈膝稟道“大姑娘,四姑娘,剛剛三老爺派人回府傳訊,說是在路上遇了劫匪,東西被搶了。”
姐妹倆麵麵相覷,驚訝之後,又覺得不出奇。端木期夫婦倆這次帶了足足八輛車的東西去皖州上任,又有二三十人隨行,車隊實在太招眼了
端木期派回京傳訊的人既然強調被搶了東西,那麼想必人應該沒事。
端木緋若有所思地看了碧蟬一眼,掐著手指算了算,然後對端木紜道“姐姐,三叔父和三嬸母走了半個多月了吧”
“算算日子,三叔父他們也該到中州了吧。”端木紜麵沉之。
碧蟬了幾口氣後,呼吸平穩了不,趕忙又補充道“回姑娘,來報訊的人說,三老爺他們才剛進中州,沒到那汝縣就遭遇了一幫流匪,搶了八車的東西,還口口聲聲說什麼三老爺一看就是那種搜刮民脂民膏的貪汙吏,他們要替天行道,劫富濟貧”碧蟬說著唏噓不已,若非這事發生在自家三老爺上,聽著還真好似那些說書人口中的傳奇故事般。
端木緋聽著不由挑了挑眉,這碧蟬確是一個機靈討巧的姑娘,才這些日子,就與各房的小丫鬟之間都打好了道,探聽到不訊息,但是說話還是有點輕重不明的,一不小心就跑偏了。
端木緋忍俊不地翹起了角,繼續循循善道“丟了幾車東西也算是破財消災,人沒事就好。”
“四姑娘說得是,三老爺和三夫人雖然了點驚嚇,好歹沒遭皮罪。”碧蟬點頭道,“老太爺說了,幸好這些流匪不想造反,所以不敢殺朝廷命,否則三老爺和三夫人怕是連命也保不住,太夫人嚇得差點沒暈過去,正在求老太爺把三老爺給弄回來”現在永禧堂那邊還正鬧著
端木紜不敢茍同地搖了搖頭,不客氣地說道“明知道汝縣那一帶現在是什麼形,三叔父還明目張膽地帶著這麼多東西上任,這不是對別人說,我就是頭羊,快來搶我嗎”
屋子裡的氣氛隨著端木紜的這句話一鬆,紫藤和綠蘿都是忍俊不地掩笑了。
可不就是這個理兒
端木緋賞了碧蟬一碟點心,又吩咐打聽到什麼盡管來稟。
碧蟬謝賞後,喜滋滋地退下了。
端木紜並不打算摻和端木期的事,聽過就拋諸腦後。
拿起剛才寫好的單子,走到端木緋旁坐下,又道“蓁蓁,攸表哥了外傷,我想明日讓張嬤嬤送些補品去你瞧瞧還需要加些什麼”
端木緋應了一聲,接過了那張單子,又提議要不要再捎幾張食補的藥膳方子。
端木紜眼睛一亮,讓人把張嬤嬤和管著小廚房的媳婦子了過來,詢問了一番
直到暮四合,尚書府門前門後的大紅燈籠一盞盞地點了起來,碧蟬又來了,稟說,老太爺與太夫人鬧得不甚愉快,老太爺拂袖離去。
端木緋並不意外,端木憲就算是心疼兒子,也不會昏頭到連這點輕重都拎不清否則,他恐怕也坐不到現在這個位置了。
夜漸深,整個府邸陷了寧靜中,唯有夏日的蟲鳴聲不斷
彈指又過了三夜,七月十六日,皇帝在宮裡為新科武進士舉行簪花宴,文武百、宗室勛貴盡皆赴宴,端木憲為戶部尚書自然也不會缺席。
這一日,端木憲直到太西斜方纔歸府,又把端木紜和端木緋到了外書房。
端木憲的心顯然不錯,他應該喝過酒,斯文儒雅的臉龐上帶著些許醉意,上也散發著淡淡的酒氣。
端木憲喝了幾口醒酒茶後,就含笑道“紜姐兒,緋姐兒,今日宮宴中皇上封了你們表哥李廷攸為神樞營四品佐擊將軍,以後他就可以留京了。”
端木紜有些驚訝,“祖父,可是攸表哥不是”
端木憲明白的未盡之言,解釋道“今日宮宴時,簡王世子與李廷攸當場就前朝末年的西北之戰對策,二人各抒己見,皇上龍心大悅,便封賞了他。”
端木憲捋著胡須,一雙眼眸亮得出奇。
李廷攸年紀輕輕,頗有幾分初生之犢不畏虎的氣勢,今日當著皇帝和文武百的麵侃侃而談,圍繞“前朝敗於文人掌兵”為中心,說得是有理有據,與簡王世子平分秋。
以端木憲來看,李廷攸絕對是個可造之材
“姐姐,攸表哥有了出,那就不用再等三年後的武科了”端木緋笑地說道。
李家這些年在閩州抗倭有功,無論是軍中還是民間都頗有聲,李廷攸如此得聖寵一方麵是因為他在宮宴時大放異彩,又在江城立了軍功,更多的還是因為李家
端木紜喜形於,應了一聲。
端木憲臉上的笑意更深,表越發和藹,“紜姐兒,緋姐兒,你們倆也不用太擔心你們表哥,皇上今日還特意遣了太醫去給他治傷,他年紀輕,想必很快就能恢復如初。”
“勞祖父費心。”端木紜落落大方地福了福,順勢又請示道,“祖父,孫可否請攸表哥過府與我們姐妹一敘”
端木憲本就希兩家多走走,毫不遲疑地答應了。
祖孫三人說話的同時,外麵的天漸漸暗了下來,書房裡服侍的小廝點起了案頭的一盞羊角宮燈。
姐妹倆也很識趣,說了幾句“請祖父早點歇息”的客套話,就告辭了。
當晚,端木紜一回屋就和端木緋一起寫好了給李廷攸的請柬等們姐妹次日從閨學回來時,張嬤嬤早已經從祥雲巷回來了。
“大姑娘,四姑娘,表爺親自見了奴婢,收下了帖子,說是十日後一定會來”張嬤嬤笑瞇瞇地屈膝稟道。
端木紜和端木緋想著李廷攸要養傷,才特意隔了些日子,挑了七月二十七日。
“不過”張嬤嬤笑容微斂,似是有些遲疑。
端木紜微微挑眉,問道“張嬤嬤,攸表哥那邊可有什麼不妥”
“表爺那邊沒別的事”張嬤嬤急忙道,朝窗外瞥了一眼,“是奴婢回來後,就聽說太夫人把二夫人了過去,好像是準備給各府下帖碧蟬去打探了一下,聽永禧堂那邊的口風,太夫人這是想給表爺辦慶功宴呢。”
端木紜神一冷,不客氣地說道“們不是一向看不上外祖父家嗎”現在倒是要主湊上來了
端木緋在一旁默默地捧起了茶盅,眸閃爍。
今時不同往日。
與當年端木朗和李氏親時不一樣,現在的李家因為駐守閩州有功,正如日中天,而賀氏估計是為了大皇子想尋求李家的助力,倘若讓賀氏的圖謀得逞,外人看到尚書府請了這麼多人為李廷攸舉辦慶功宴,恐怕就會直接把李家劃到端木貴妃和大皇子這邊了。
賀氏還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端木緋盛世寵之名門閨香
端木緋盛世寵之名門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