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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週日見。」

門口,曾教授拍著老林的肩膀。

他聲音沙啞,帶著溫和的希冀。

林朝夕剛剛抬頭，本來鬆了口氣，卻瞬間像被人用力砸了下天靈蓋。

耳邊是金屬被重重敲擊後發出的冗長嗡聲，非常尖銳冰冷,也因此令人極度清醒。

「週日去哪兒？」

聽到自己的聲音響起,抖而乾，在一片教授們對老林的興鼓勵聲中，非常突兀。

老林早就注意到，皺著眉頭，看著冰冷的地麵。

不過這是老林,不會問為什麼坐在這裡,隻會走過來，把拉起來。

「地上不冷嗎？」

「週日你要去哪？」林朝夕聽到自己重複了一遍。

「今年的數學家年會,我們邀請你爸做報告。」曾教授說。

「年會……在哪裡……？」還在問。

「永川大學。」老林回答。

林朝夕腦海中瞬間浮現出今天走過的路線,整張永川地區的地圖鋪陳開來。

他們今天換乘走路時,曾經過永川大學。

劇線發生改變後的這週日,老林要去永川大學演講。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老林一定要來永川？

腦海中的地圖路徑推移、叉……

林朝夕打了個寒戰,突然在這瞬間非常清楚知道，老林車禍的時間地點並不會因從中作梗而發生改變。

林朝夕心中閃過無數猜測，雖然非常不可思議,但一切都又有了最好的取值範圍。

老林的車禍從來不在安寧,而是在永川,並且很可能就在大學城這片區域中發生。

「怎麼了這是，凍傻了？」

老林了的腦袋。

父親手掌溫暖，走廊每隔一段距離都點著一支燈，卻看上去長而見不到頭。

林朝夕打了個寒戰，看著他，說：「沒事，會好的。」

——

時間是週一晚8:57分。

最晚一班從永川到安寧的火車是晚上10:21。

林朝夕和老林站在三味大學校門外公車站，寒風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

從昨晚決定來永川開始，就一直不停在做各種推斷，現在答案出現，隻讓人更加不過氣。

開始思考如何在不到一週的時間，重新調整預測程式，但很快意識到，擺在麵前的問題還有非常重要的一項。

就算老林事發一定會經過永川大學城附近區域，但如果他還是從安寧出發，那麼車禍可能發生的地點其實有三段——

安寧市專諸巷→安寧市火車站

永川市火車站→火車站汽車換乘點

永川大學城公車→永川大學

雖然看起來範圍小，但永川幾倍之於安寧，需要理的資料近乎海量，而更不可能同時兼顧兩個城市。

如果是其他任何事，那大可以試試繼續纏著老林，讓他別去。

但一次重要學會議的公開演講機會，那是夢寐以求的機會，沒有任何理由阻止老林。

林朝夕了把臉。

大學城的煙火氣縹緲升騰，夜空月皎潔，淩空懸掛，很像是命運之神的嘲弄。

無論老林或者裴之，都將走上屬於他們的既定命運之路。

你該怎麼辦呢？

156路公車駛來，車停到麵前，林朝夕纔回神。

趕忙從口袋裡掏出2塊錢。

車門開啟，往前出一步，卻發現老林坐在公車站座位上，沒有。

年輕的大學男們上車，車窗裡出歡聲笑語。車門關上，公共汽車駛離，林朝夕在老林邊坐下。

「幹嘛不走？」

「欣賞一下……月。」

「今天很慨吧，要煙嗎？」林朝夕了老林口放信件的位置。

「很慨啊，我的鵝，終於還是被白菜拱走了。」

「……」林朝夕，「你暗示我是豬，我聽出來了。」

老林轉過頭看，帶著笑意：「今天為什麼一直催我回家？」

林朝夕語塞，想不出藉口，乾脆仰頭看天，不說話。

老林用寬厚的手掌拍了拍的腦袋，低頭咳了兩聲。

再抬頭時，老林竟然背著手站起來，慢悠悠離開公車站。

林朝夕趕忙背上書包追上去：「你現在要去哪？」

「去找個地方住。」老林說。

「我們不回去了嗎？」林朝夕震驚了。

「你想回去，還是留在這裡陪裴之同學？」老林問。

路燈下，林朝夕怔住了。

父親還是笑盈盈的，眼角微有皺紋，卻不像在開玩笑。

在這瞬間，明白了老林的全部深意。

他們要留下來，在裴之最困難的時候，陪著他。

此時此刻，林朝夕頭哽咽，一句話也說不出。

「你要好的。」他從口袋裡掏出煙盒，出一叼在裡，但沒有點燃。

「不要有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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