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半師之恩

陳義山有烏月缽打底，倒還真冇有慫。

要不是擔心烏月缽救人的能力，他早出去看看外麵的妖長什麼樣子了。

以前是武士的時候還敢正麵跟妖怪剛，更何況現在？

隻是剛得過還是剛不過就未可知了……

他“哼”了一聲，冷冷說道：“小小妖孽，不知道天高地厚，不願與你見麵還當是陳某怕了你？！”

雪叱道：“那你出來啊！”

就是啊，仙長，那你出去啊。

徐家主仆都眼的看著他，眼中充滿了哀求，唯恐這位仙長豪氣乾雲，喊出一聲：“那你上來啊！”

那就悲劇了。

陳義山覺得自己被雪小看了，而且還被徐家主仆質疑膽量了，當即臉上一紅，衝外麵說道：“不與你見麵，是因為道不同不相為謀！我修道是救人，你修道是殺人，我修道是仙，你修道是為妖！虧你還敢提‘高明’二字！不知所謂！你若非要見我，我又豈會吝嗇一麵之緣？！”

不管了，豁出去了！

陳義山手一把扯開馬車簾子，利索的跳下馬車，雪地裡站定，凝神看向對方。

隻見雪花漫舞，當中立著一個渾雪白的年輕子。

不，準確來說，那不是個子，而是一個勉強算是有了點人形的——怪，軀乾也不清晰，就像是堆出來的雪人，冇有腰，冇有，隻有上半截，腦袋還算正常，隻是那銀盤也似的臉上，五並不清晰。

倒是一雙眼睛，圓潤明，十分清澈好看。

這，是個什麼東西？！

陳義山驚愕之中，慧眼猛地一亮，看出了對方的底細：

“雪，源自西域高原雪川，雪族人供奉香火而得一靈，集願力三百餘年，方可口吐人言，至今尚未完全修人形。去歲凜冬之際流竄至宋國境，以妖氣灌注貌婦人皮，描繪妝抹幻化人，專一迷壯男子，吸食元氣進益修為，本可以為神祇，卻墜妖道，妖力尚小，一妖氣儘在雙眼之中凝聚，破綻也在於雙眼，灌注靈氣刺之可殺……”

原來是這麼個來曆啊。

因為人香火供奉三百餘年而的小神祇，不忿修行速度過於緩慢，流竄到了宋國境，搞男人來了。

破綻在的雙眼，得需要靈氣襲刺，嗯，如果自己到達引氣階段，那就完全冇問題，至於眼下，通脈階段的自己隻能讓靈氣在脈中運轉，還不能外現，更不能用來刺妖破防。

有點棘手了……

在陳義山打量雪的同時，雪也在打量陳義山。

這，這一臉無垢、一頭鳥窩的，材雖高卻瘦削的像是營養不良，年紀約莫隻有二十歲出頭的人，居然是葉南星的師父，雲夢派的掌門仙師？！

雪也知道，世上的修仙者雖然修為高低不一，但大多數通仙，厲害非常，不能招惹，所以剛纔一直不敢衝進馬車車廂，隻敢在外麵打仗。

隻是那些仙長幾乎個個都是袂飄飄、仙風道骨，哪像眼前這個傢夥，除了那麻長袍乾淨白亮些……整倒像是個花子，而且是了人家新服的花子，嗯，還冇來得及子和鞋，穿的怪模怪樣的！

再凝神看他的修為，這，什麼也看不出來，上連半點靈氣的波都冇有啊！

雪愣住了：這傢夥的份，是假的吧？

但轉念又一想，自己的分可是凝聚了自己不的妖氣，幾乎是一個照麵，就被這小子給生生的消滅掉了啊！

到底是怎麼回事？！

“嗬嗬……”

眼見雪眼中的疑越來越深，陳義山當機立斷，先發製人道：“我既麵，你還有何話說？！你剛纔所言也不錯，天下蒼生，有教無類，你也是其中之一，我並未小覷你！你我今日有緣，也算看在你從西域高原雪川遠涉山水而來，十分辛苦，我有幾句良言相勸，還細聽！”

雪吃了一驚：“你，你怎麼知道我是從西域高原雪川來的？！”

“這很難看穿嗎？”

陳義山一陣冷笑，道：“你名為雪，乃是因為雪族人的香火供奉而僥倖得了靈念，修煉至今三百餘年，不過是能口吐人言罷了。你一心一意想要煉人形，可惜始終無法突破，至今仍舊法力微弱，於是纔想到來我宋國，在人氣鼎盛之，迷壯男子，殺人取命，吸食元之氣，以此進補修為……嗬嗬，你也當真膽大妄為！本可以繼續香火供奉而修一方神祇，卻偏偏要墜妖道！”

雪驚呆了。

剛纔還懷疑這年有問題，但現在，滿心都是驚恐！

這年對自己的底細一清二楚，可自己卻一點也看不他！

隻有一種解釋——對方的修為遠遠高於自己！

想到這裡，雪哪裡還敢造次，當即恭敬說道：“方纔不知道仙長修為高深，小妖冒犯了，還請恕罪。仙長剛纔所說分毫不錯，小妖若是老老實實待著雪川，繼續雪族人的香火供奉，日積月累，終有一年能正位神祇，可小妖貪心不足，覺得香火之太慢，這才遠涉山水，來到這裡……敢問仙長，小妖眼下該怎麼辦？”

一聽對方服，而且還轉言求教自己，陳義山當即完全鬆懈了，妖怪的腦子果然還是不好使。

略一沉，他便組織好了語言：“殺人取命，吸食元，固然會讓你的修煉速度加快，可這是歪魔邪道，是要遭天地嫉恨的！你以為你煉人形就可以高枕無憂了？我明白告訴你，就算我不收你，你再這樣下去，等你修煉人那一天，就是天道懲罰你的時候！”

“天道懲罰？”

“天道雷罰，天道風罰，天道火罰，天道冰罰！總有一種是為你量打造的，你覺得到時候你躲得過去嗎？！”陳義山信口胡謅，卻說得信誓旦旦，末尾一句最為致命：“你那一雙眼睛很亮，凝聚了你一妖力吧，可彆被摘了去！”

“……”

雪一陣悚懼。

自己的眼睛是一修為凝聚所在，最最要也最最致命的地方，對方一言點破，顯然是早看出了自己的破綻。

大仙啊！

現在是一點都不懷疑了，滿臉惶恐的說道：“仙長說的是，小妖知錯了，小妖不敢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陳義山徹底鬆了口氣，滿意的說道：“今日相逢，即是有緣，我看你也不是殘忍好殺之輩，所以暫且饒你。”

“多謝仙長！”雪大喜。

“彆著急道謝，我話還冇有說完。”陳義山有對付鱉怪的經驗在前，當然知道眼下還不能結束，他說：“以後若是再傷一條人命，我取你那雙眸子！”

“小妖不敢……”雪渾一，片片雪花飛舞，帶的周圍溫度都是一降，瑟瑟說道：“敢問仙長，小妖以後還能迴歸正道嗎？”

“亡羊補牢，為時未晚。想一想你是如何得到靈唸的，以後還要秉承寧靜之心，多行善事，莫問前程，福禍自知。”

雪一陣茫然，許久，才又問道：“仙長能不能指點的再詳細些？”

嗯？

再詳細一點？

“就是，仙長能不能給一點仙法，讓小妖去修煉呢？”

還要仙法？！

我還冇有呢！

真是妖心不足啊，如果不是現在冇把握滅掉你，哪兒會跟你這妖孽廢這麼多話！

陳義山厲聲喝道：“孽障！我對你網開一麵，說的已經夠多了！豈不聞貪多必有失！你如果連這些話都不能自悟，那就還回你的雪川吧！速速退下！”

“是……”

雪一看仙長震怒，吃驚之餘，不敢再問，當即行了一禮，恭聲說道：“今日仙長指點，實有半師之恩！小妖當銘記在心，不敢忘卻！有朝一日若能得正道，必然再來尋師報答！小妖告退！”

說罷，風起雪擁，那雪如水般退卻，瞬間消失不見。

陳義山呆了片刻，了脖子裡溢位的汗水，暗想：就這麼，給哄走了？

妖怪，其實還是，很好哄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