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落星如雨

我萬萬想不到天師府會如此下作，抱著薑雪獃滯當場。

萬千華，每一道都是帶著殺機，天師府高手盡出，這還不算，那九名護法弟子又念出了六甲祝九字真言為他們疊加戰意。

這已經不是決戰，而是單純的狙殺。

「逃！」

我對著被華沒的姽嫿喊出一個逃字，喊完之後一下子跪坐在地上，淚如雨下。

華之中，黃河水濁浪滔天。我看不見姽嫿的影，也不聽見的哀鳴。不知道到了什麼樣的重創，正在承著多麼巨大的痛苦。

我心裡現在隻有一個念頭，姽嫿決不能死。

因為姽嫿若是死了，我就再也回不了頭了……

自從我背負七殺命格和謝流雲的命之後，我就對自己的存在產生了困。

我不願意為任何一個人，無論他們有多偉大有多驚艷，無論我謝嵐多麼的平庸多麼的廢柴，我都隻願意做我自己。

哪怕一輩子都是個小人也無所謂。

大人有自己的不可一世，小人也有自己的悲歡離合喜怒哀樂。但是若是姽嫿此戰死，我心裡很清楚，我就永遠無法回頭。

到時候世界上再也不會有我謝嵐，隻剩下魔道祖師！

道藏記載，魔道祖師終生未娶，護法天尊破軍終生未嫁。而兩人卻在一起渡過數不盡的歲月，若是沒有上的牽扯誰都不信。

破軍因為魔道祖師的死孤下司，那麼魔道祖師哪怕隻剩下一縷靈魂烙印，也定含怒重生殺盡世間可殺之人。

即便是現在，殺意就已經開始從我心底蒸騰，全的都在加速流轉，燃燒，這一刻謝流雲的命再也無製七殺命格中魔道祖師殘魂的復甦……

這絕不是我要的結果，我要的不是魔道祖師和破軍橫誇數之不盡的歲月相重聚，我要的是謝嵐和四百年前沉河的無辜林姽嫿安穩做一世夫妻。

可惜，憤怒已經讓我漸漸的喪失了所有理智。殺意繼續凝聚，一前所未有的力量在我中湧……

「謝嵐……不要。」似乎是我的殺意驚醒了薑雪，在我懷中睜開了眼睛。

「姽嫿不能死。」我冷冷的說道，即使麵對我最敬的師父，我的語氣也是冰冷無。

「謝嵐，算師父求你，千萬不要覺醒七殺命格。」薑雪虛弱無比的說道。

「你早就知道我背負著魔道祖師的七殺命格？」我冷冷的問。

「你不要管我怎麼知道，總之，殺破狼命盤出錯，現在絕不是七殺世的時候，你會死的。」

「難道我就這樣看著我妻子眼睜睜被他們狙殺？」

「姽嫿不會死，你活著就不會死。你若是死了，才會徹底的死掉。」

「什麼意思？」我問道。

「風神肯為我犯下界，魔道的天尊高手也絕不會坐視第一護法天尊的就此被滅殺。相信我，會有天尊出手的。魔道弟子最重義，即便拚著隕落也會保下你妻子的命！」

在薑雪說完這句話沒多久，我看到天下人中突然人開始集流。

這次來的有數萬人，此時竟有一半殺向天師府！

天師府的三千道兵沒有手攻擊姽嫿，看到天下人中藏的魔道弟子現，立刻和他們廝殺起來。

隨著人道護法弟子的一聲高呼，這一刻，在場多有的道門中人全部出戰。

全真、武當、茅山、嶗山，還有趕來的中小道統，所有人全部出手和魔道弟子展開殊死搏殺。

歷經三千年打，魔道弟子實力比不上道門，卻是人人悍不畏死。

就像薑雪所說的那樣，魔道弟子最重義，此刻破軍有難，他們即便是拚著自己的命不要，也要阻止道門對進行狙殺！

殺聲震天，流河。一時間不知死掉多人，多半都是魔道弟子。

他們尚且為了姽嫿可以豁出命不要，我謝嵐如何能袖手旁觀。

我把薑雪放在地上，正要衝進戰場，便在此時，夜空突然大放明，震了整個天幕。

無窮無盡的神念威從天際降落，下方所有人都被這威降服，停下了所有的作。

法、符籙、兵刃、神通在這一刻全部停下，好像時也在這一刻停止了流轉。

九龍窟水域，華散盡，河水歸於平靜，姽嫿全浴，傲然立於水麵上。

上的鎧甲已經支離破碎，一條臂膀全失，腹之間焦黑一片，深可見骨的傷口可見，鮮從部不停的向外湧出。

明明生機即將斷絕，偏偏戰意不減，和所有人一樣仰蒼穹。

而蒼穹之上，我看到正有一顆流星從天幕極高降落，速度極快。流星劃過天幕燃燒的是自己的本，而這顆流星的火焰格外強烈。

眼看著距離地麵越來越近，地上的一草一木都被星輝點亮的時候，這顆流星卻又戛然而止，就好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突然握住了一樣。

流星拚命掙紮，然而始終無法擺無形大手的錮。

火焰開始減弱，芒開始黯淡。

火焰全部窒息後，那無形的大手依然沒打算放過它，依然繼續收，直到這顆流星被生生。

一時間宛若煙花綻放，空中落星如雨……

哭聲響徹大地，不僅所有的魔道弟子放聲齊哭，就連滿臉決然的姽嫿也從眼中流下兩行淚。

所有的魔道弟子都知道，我也知道。

天幕中這顆裂的星辰絕不是什麼流星，而是一位魔道天尊。

我轉頭看向薑雪，因為之前就預料過此事，說魔道天尊即便是拚著隕落，也會出手就下破軍。

現在的預言已經實現了。

當我看向薑雪時，我才發現臉上也是傾城雨下……

星輝散盡，落在地上化為塵埃。

姽嫿收刀，深深的凝著我，開始緩緩下沉。

曾經說過，隻有戰死的破軍，從來沒有不戰而逃的破軍，然而這一刻違背了自己說過的話。

即便自己再不願意逃，現在卻也不能不走。

魔道不惜隕落一位天尊為代價，為爭取一線生機，若不走，又怎對得起天尊的犧牲。

修道有六大境界，通靈、真炁、玄關、元神、合道、天尊。

大道難，從混時代到今天，有多人能合道？

合道之後，又有多人可以就天尊？

不僅要求絕高的天賦，還要有百折不撓的道心，同時還要有大機緣纔可以修天尊。每一位天尊，都可稱之為一方正神。

天尊的隕落，就是神之寂滅。

魔道和人道隻是教義不合，都屬於道門，此時都被天尊的死所染，所以明知姽嫿要逃，也沒有人想著再對出手，九名人道護法弟子也是沉默不語。

然而就在姽嫿即將消失的時候，天師府的許縉突然像瘋狗一般竄了出來，舉起手中的齋蘸法師劍便開始召喚雷法攻擊。

許縉為呂純謀劃半生，不知傾盡天師府做資源才讓他凝聚出元神，而呂純卻被姽嫿一刀斬破元神，他自然咽不下這口氣。

姽嫿本就重傷，全憑一戰意在支撐，如今心傷魔道天尊之死，戰意散盡，是斷然擋不住他的雷法。

然而許縉的施法並未完，因為龍虎山掌教一聲暴喝打斷了他。

此時，姽嫿也堪堪沒於水中。

是黃河娘娘，隻要了水，皆為生機。

隻是那一傷痕，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恢復如初了，而我也不知要再等上多年，才能再次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