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們爭贏了又怎麼樣？

難道辯論贏了楚庭川就能回來了嗎？駙馬是底層出，他從前家裡也就是普通的一個秀才之家，要說有多大的見識，那是沒有的，哪怕他已經當了一陣子的駙馬。

但是有些東西真是你天生的環境鑄就的，不是你一時一刻暴發就有的，就比如眼界這種東西。

這也是為什麼靜安公主一直厭惡他的理由，在靜安公主看來，他不管怎麼拾掇他自己，都是一個下等人，兩個人完全沒有任何共同話題。

此刻駙馬覺得自己跟朱元也沒有什麼共同話題。

太子出事本來就是事實，有什麼好不能承認的？

朝廷當中想說太子的人還嗎？

不說別人，隻說王太傅吧，王太傅當初不就直言不諱，指責太子輕忽才會犯下大錯，還不肯同意閣的提議，讓人去贖回太子嗎？

這還是最近，王太傅才鬆了口呢。

他了一把頭上的汗，有些無奈也有些不耐煩的勸朱元：「忍了這一回吧，今天是公主的大日子，到時候鬧得太大了也不好，您回宮去不是又是一場麻煩嗎？」

嘉平帝對這個兒有多寵，他們可是都知道並且看在眼裡的。

朱元如果真的不知好歹，回去也討不了什麼好果子吃。

朱元並沒有理會駙馬，也假裝聽不出駙馬話裡的意思，隻是微笑的看著學子們吵鬧，看著學子們對著自己指指點點，彷彿這不過隻是去祭天的一次巡遊，接的是普通百姓的一場注目禮。

如此淡然，那些人有的越發的暴躁，甚至開始指著朱元痛罵，罵他們東宮是蠹蟲，是無能，是懦夫。

這邊的靜越發的大了，傳到了馬車裡，王嬙已經有些坐不住了：「我看今天真的要出事，不管了，我還是先過去瞧瞧吧，若是有什麼能幫得上忙的，也好看看，總比坐在這裡乾等著強啊！」

範夫人嘆了口氣，也跟著起了，兩人在丫頭僕婦的攙扶下有些艱難的過了人群，終於看到了在公主府門前被攔住了的朱元。

讓們兩人都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的是，朱元看上去還是很鎮定從容，好似麵對的並不是什麼太難的事，看起來並沒有崩潰或是暴躁。

這就好，隻要不頭腦發昏讓五城兵馬司抓人，大不了也就是丟臉罷了。

東宮從太子出事，臉麵就一直沒有撿起來過。

在大部分百姓和朝臣們心裡，他們雖然不說，但是他們其實心裡都把楚庭川看做罪人。

這是沒法子的事，麵子這種東西，隻能不要了。

學子們的反應越來越激烈，終於開始不知道是誰，有人扔了個蛋上前，啪嗒一聲摔在朱元的腳邊。

跟著就有更多的菜葉子和不知道從哪兒來的蛋和旁的東西，七皇子哎呀了一聲，立即忍不住後退了好幾步，躲在了宮人的背後。

「你們隻會這些嗎？」朱元冷然看著這群年輕人，拔高了聲音，漠然冷笑：「你們自稱是讀聖賢書，自稱是為民請命，結果你們讀了一肚子的書，就隻學會了朝人發難，往人上砸東西打人嗎？！」

駙馬怔了怔，忍不住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實在沒想到朱元的聲音還大，竟然在這麼嘈雜的環境裡都能讓人把說的話都給聽清楚。

那些站在前排的讀書人也是一樣。

眾人都有些茫然，沒有想到朱元會這麼說。

那個白書生最先揚聲道：「你彆強詞奪理轉換概念！我們幾時要打你了？我們隻不過是在鳴不平罷了！」

「那請問諸位是在為誰鳴不平？」朱元微微冷笑：「我不過是一介流，我能上前線我能帶兵打仗嗎？！還是說我能決定閣各位閣老們的意見？讓他們奉行我的主意？自古以來，子都是弱勢的，是，我是太子妃，可你們說我仗勢欺人，不如你們直說，我何時何地，欺負過什麼人？若不是公主出喪，我連出宮的機會都屈指可數，我有什麼能耐，能夠欺負的到你們？」

學子們皺起眉頭。

有些圍觀的百姓和一些小也都有些替朱元委屈：「是啊，太子妃又不能決定什麼？找太子妃的麻煩也沒用啊！」

還有更多來參加靜安公主喪禮的員夫人們都是若有所思。

「你說得比唱的還好聽！」黃書生最是激進：「你現在固然是上不打不罵我們，但是你們夫妻倆要用去多民脂民膏？！百姓們憑什麼為了你們夫妻要擔驚怕，要此等辱？！」

「說起這個」朱元看了他一眼，再看了一眼那個白書生，臉上出現不加掩飾的嘲笑和譏諷：「說起這個，我正想要問問，這一代的神威將軍當初不是在打倭寇的時候被倭寇全殲三千餘人，而後被聖上親自下令申飭了嗎？若是這麼說的話，那三千多個將士的命，是不是都要神威將軍來償還？！他的家眷們也被你們這樣的讀書人堵住指著鼻子罵了嗎？你作為神威將軍的兒子，難道不覺得愧嗎？你有什麼臉麵出門？你有什麼臉麵讀書？若是按照你的道理，你現在應該自裁以謝天下啊！還有你的父親，他辜負了江浙多百姓的期？他讓多將士家破人亡，他怎麼還活的好好的，怎麼竟然還能調任薊州大營？」

雀無聲，王嬙看著朱元，一時隻覺得朱元芒萬丈。

連帶著範夫人都咳嗽了一聲，有些目瞪口呆：「此等口才，太子妃不當太子妃，也必定能夠」

沒說下去了。

那個白書生被說得麵紅耳赤，到後來簡直忍不住要在眾人的注視之下找個地鑽進去。

朱元發笑，哂笑問：「這位學子，請您指教，作為神威將軍的家人，作為有戰敗之績的武將的家眷，到底該不該活在這個世上？他們活在這個世上就是一種錯誤了嗎？那又該如何置呢？」

白書生一句話都回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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