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夫人沒有想到一直一聲不吭的蘇付氏忽然據理力爭,有些為難又半信半疑的反問:「那你之前為何不把話說清楚?為什麼又自己跑了呢?」
蘇家找都找瘋了,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會自投羅網跑到青州蘇萬州這裡,因此耽擱了一些時間,等到蘇家要找蘇萬州幫忙了,兩下一去信,才知道了原來還有這件事。
蘇夫人起先隻是覺得為難,現在才細細的想這件事,頓了頓就有些不大自信的說:「或許,或許是他做的實在是太過分了一些,所以傷了你的心了?」
妯娌多年,男人們彼此都不是來往見麵太多,人卻還是得給家裡準備年禮節禮和回禮的,多對對方的境有些瞭解。
蘇夫人知道蘇付氏的日子過的一直不算好。
婆母倒是也不算苛刻,可就是囉嗦這一條就夠人了,最要命的是丈夫,大家都知道,蘇付氏跟蘇萬堂之間的關係冷淡僵到了極點,這兩人之間同房的次數都數得過來。
這也是蘇老太太對蘇付氏很不滿意的一個地方,覺得費了這麼大力氣娶回來的媳婦兒卻籠絡不住丈夫,是一件很掃興的事兒。
在這樣的力之下,要是蘇付氏做出些極端的事來,其實也不是那麼不能理解的事啊。
「是不是不要。」朱元不想讓蘇付氏來承這份來自別人的異樣的眼,一錘定音:「過些天,我們大家就都知道事到底是怎麼回事了,大家不要慌啊。」
朱元微微笑了笑,出一點稍顯狡猾的笑意:「急什麼呢?反正人就在這裡不會跑掉,要是你們不放心的話,也可以把我和我姨母綁起來。」
蘇夫人想要苦笑。
借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去綁朱元啊。
何況既然朱元都這麼說了,當然也不怕朱元和蘇付氏會跑。
不過依朱元的格,也不會做逃跑這樣的事,更大的可能是,會把他們蘇家這幫人給弄死。
嘆了口氣,蘇夫人笑著和朱元說了幾句話,纔出去了。
朱元等一走,就站起來,想了想跟蘇付氏說:「我得先出去一趟,楊玉清去幫我理您的事了,我現在得去找找向問天他們。」
蘇付氏知道這些都是土匪,有些憂慮的皺起眉頭:「元元,跟這些人打道,還是要格外小心,畢竟他們都是土匪啊。」
曾經的土匪向問天沒過一會兒就出現在了朱元在悅和樓的雅間裡,謹慎的打量了朱元片刻,他才坐在了朱元對麵,一雙眼睛老老實實的釘在桌上,問:「姑娘還有什麼吩咐?」
「不是還有什麼吩咐,而是不管我以後還有多吩咐,你們都隻需要聽令行事。」朱元糾正他,見他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很和善的笑了笑:「我們以後還要長久相,所以彼此之間最好不要有太多的保留,你說是嗎?」
這些人雖然都是楊藹然給並且都寫信代過的,但是也有用的順手和不順手的區別。
楊玉清就順利的就表了忠心的。
至於向問天,就一直是不置可否的態度。
當然了,有本事的人總是格外的有脾氣一點。
在朱元看來,這些脾氣都在可接的範圍之,並沒有什麼惹人厭或是不能接的地方,因此見向問天不以為然的撇開了頭出了一不屑,也隻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開門見山的說:「朱家一直催我回去,我覺得這裡頭恐怕有些貓膩,所以要請你去幫我查一查。」
向問天不耐煩的皺了皺眉,終於抬頭正眼看了朱元一眼,有些忍耐的搖頭說:「朱姑娘,我們是土匪,可不是你家裡的家丁,這些蒜皮的事兒,我們難道一直都要做下去?先是燒祠堂,後來是讓楊玉清去了什麼蘇家老家探聽什麼訊息,現在更要我去查朱家了。」
他乾脆直言不諱:「朱姑娘,我看你不是想要幫手,恐怕是隻需要一群聽話的狗吧?」
朱元給的銀子倒是不,不過向問天要是想要銀子,本就不需要卑躬屈膝呆在一個人手裡做事。
這些並不足以讓他死心塌地。
朱元牽了牽角看他,一雙眼眼角微微上挑,似笑非笑如同一隻山間野狐,老於世故而一點兒不讓人覺得過於世故的輕笑出聲:「狗不好嗎?如果說言聽計從就是給別人當狗,那麼錦衛是不是狗?羽林衛是不是狗?金吾衛又是什麼?」
向問天微微睜大眼睛,沒有出聲。
他的祖先是出於羽林衛,是世襲的小將門,可是這些事早就已經隨著家裡的落寞而塵封了,本沒人知道,連楊藹然他們也並不清楚。
朱元怎麼可能知道?
他不信。
朱元卻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撐住桌子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怎麼樣?你父親給你取這個名字,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向問天有些失態。
他當然知道。
他們家明明是世代做小將門的,每一代都會出個把厲害的人,可是自從祖父那一代被人陷害了以後,他們家就隻能避走天涯,從此姓埋名。
姓氏沒有改,籍貫卻都開始作假,連祖宗都不敢認。
父親給他取這個名字,就是想問問上天,到底這世上的事還有沒有公道。
他曾經一度覺得沒有。
否則他也不至於上山落草了。
可是現在朱元這麼一問,一直塵封在他心裡的一些念頭全都瘋狂的生長,他看著朱元,不確定的問:「你知道些什麼?又是怎麼知道的?!」
「這些重要嗎?」朱元微微挑眉:「重要的是,我知道當年你祖父是冤枉的,我也有能力帶你們重返京城,明正大認祖歸宗,這就足夠了。」
真是可笑啊。
這樣的豪言壯語從一個孩子裡說出來,說不出的稽,向問天嗤笑了一聲就想要發笑,但是最終卻沒有能笑的出來。
他認真的看了一會兒朱元的眼睛,卻從裡麵看不出半分的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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