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暮青出了玉春樓時，元修和呼延昊一起跟了出來。書趣樓(www.shuqulou.com)

暮青回看向呼延昊，問：“你跟來作甚？”

呼延昊負手了眼長街，道：“路隻一條，難道隻許你走，不許本王走？”

暮青見他強詞奪理，冷笑一聲道：“可以，狄王最好一直跟著，到了深巷，哢嚓一刀，管殺不管埋！”

呼延昊聞言仰頭大笑，雪片如刀，割得人臉頰生疼，他心裡卻熱得滾燙，笑罷看著麵前矮他一頭相貌平平的年，道：“本王就你這勁兒！”

草原上的野馬，大漠上的母狼，他早晚有一日馴服！

元修麵一沉，道：“狄王好男風，可去象姑館，英睿乃江北水師都督，未皇命奉陪狄王，狄王還是莫要糾纏的好。”

“本王隻是想問問剛才賭錢時耍了什麼花招。”呼延昊看向暮青，那局既然是故意輸的，那便說明知道骰盅下的大小，說不會聽，雖然這有可能是騙人的，但這個人花招多得很，他總覺得一定是耍了別的花招！

暮青聽了轉就走，理也不理呼延昊，為何要告訴他？

“沒有向狄王稟告的理由。”元修替暮青答道，說完便隨暮青迎著風雪往長街上走去。

“本王跟自己人糾纏，不關大將軍的事，大將軍不覺得多事嗎？”呼延昊冷冷看了眼元修的背影。

暮青和元修頓時停住腳步，回齊看呼延昊。

雪大如梅，隨風遮人眼眸，步惜歡在最後頭，目淡而涼薄。

呼延昊得逞，笑得快意，隔著風雪遙遙對暮青道：“別忘了，本王過你！以草原上的習俗，你就是本王的！”

元修麵沉如鐵，冷笑道：“英睿是大興人，不按草原的習俗！狄王還是莫要自作多了！”

若按大興的習俗，他在馬場就過，那不是非嫁他不可？可並非那等閨閣子，這些習俗還是省省吧！

見兩人爭執，步惜歡一笑，涼薄如刀。

暮青本不想多言，回頭瞧見步惜歡的神，麵冷了冷，道：“嗯，對。”

元修猛地回頭，目如劍，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對什麼？

呼延昊眼神一喜，夜裡青眸亮如狼——是說他說的對？

“對！”暮青對兩人點了點頭，冷聲道，“我從軍西北，半年時日裡斷迷案、破箭陣、戰馬匪、敵營、下地宮，還順道跟一個變態談了場，我好閑！”

呼延昊眼底的喜意頓時結了冰，元修提著的心放下，忍不住發笑，步惜歡半低著頭，掩了眸底的舒心笑意。

暮青轉便走，這回懶得再扯皮，一路回了都督府。

元修一起到了都督府，卻隻在花廳稍稍坐了會兒，喝了盞茶。他有很多事想問，但今夜太晚了，於是喝完了茶便道：“我今夜回侯府歇息，你也早些歇著，明天還得早朝。”

“我明天不上朝。”暮青道，見元修怔住，又道，“有人問，你便說我病了。”

稱病不朝？

元修隨即便明白了，今晚在玉春樓把事鬧那麼大，明日朝上必遭史彈劾，稱病不朝是想躲躲清閑。他笑了笑便起道：“行，隨你吧！明日下了朝我再來。”

他還想問問贏這些銀兩與軍中恤銀兩貪汙一案有何關聯呢！

外頭風急雪大，元修沒讓暮青相送，隻是臨走時特意瞧了月殺一眼，心頭有些古怪之。以往他來都督府，越慈都是冷言冷語的，今晚倒安靜。但沒待他多想，劉黑子便提著燈籠來了花廳外，元修便由他送出了都督府。

元修一走，暮青和步惜歡便去了後院閣樓。

一進屋，暮青便說道：“我要借你的人，辦兩件事。”

“嗯，說。”步惜歡將麵摘了，笑看暮青。

“第一，查查今晚回府的那些公子，誰罰得重。”如今在查軍中銀兩貪汙案，此案雖然據說在朝中牽連甚廣，但總有與此事無關的。無關的自不會怕家中子弟輸了銀子給，隻有那些與此案有關的才會驚怒。

“第二，查查自從朝中下撥恤銀兩，這些年來哪些人兒升得最快，尤其是那些縣，並且查查他們是誰的門生。”李本當初就是在奉縣貪了西北軍的恤銀兩後朝為的，年前他們到了奉縣後，時任奉縣知縣的人也貪了恤銀。依照大興的選製度，仕必須要有人推舉，查出推舉人是誰，就能知道是誰收下了軍中的恤銀兩，一層一層地往上查，此案其實並不難。

這些事不必暮青細細解釋，步惜歡一聽便知道了的查案方向，道：“你可要見見原奉縣知縣？”

暮青正要問此事，聽了便問：“此人現在何？”

“天牢。”步惜歡笑意頗深，有些耐人尋味。

“那他能活到現在真是奇跡。”暮青看出步惜歡的神有異，因此這話不過是說說，隨後便問道，“你把人藏哪兒了？”

步惜歡笑了聲，總是如此聰明，“城外大寒寺下的牢裡，天牢裡的那人是個假的。”

“大寒寺下有牢？”

“此牢乃高祖皇帝時所建，關押的是前朝皇族，後來便了關押犯之地。此牢建而，隻有歷代帝王知曉，我本來是不知的，早些年在書房裡無意間開啟了一道暗盒，在其中發現了牢的舊圖，這才知道大寒寺底下竟有座牢。”

暮青細心聽著，聽罷問：“那天牢裡那人是誰？”

步惜歡既然將那奉縣知縣換了，他應該是怕將人關在天牢易被滅口，可那假奉縣知縣是何人？早前沒接手查軍中恤銀兩貪汙案，朝中與此案有關的人還沒有危機，天牢裡的假奉縣知縣也就沒險，但如今接手查了此案，難保不會有人想對他下手。

人命之事不可兒戲，他並非真的奉縣知縣，若是被人所害，豈非死得冤枉？

“放心，此人是個死囚。”步惜歡一笑，就知道將人命看得重，早先做此事時他便挑了個死囚，給他家中親眷送了銀子，他便進了天牢。

“死囚？”暮青聽了卻更不解，“他假扮奉縣知縣，不會餡兒？”

原以為步惜歡會讓刺月部的人來假扮奉縣知縣，刺月乃江湖死士，於此道，原是心疼這些護衛的命，但聽說是死囚，又不免懷疑死囚如何扮得好奉縣知縣。

“他扮得好，你放心。”步惜歡笑得高深莫測，見暮青蹙眉，似乎解不開此事便會一直想，他不由嘆了口氣道，“我所練的功法裡有一式可控人心神，隻是未臻化境，施展此法所耗心神頗重，我上舊疾未除，因此極用。”

暮青聞言，眉頭蹙得更深，問：“你老實說，離開奉縣那日你舊疾復發，可是因為此事？”

步惜歡淡淡一笑，就知道說了此事便瞞不住了。

暮青看他的神便知道了，不由有些惱，“不過是個奉縣知縣，線索在他這兒斷了，我自會別查去，何需你做此事？”

那日鑾車裡線有些暗，他在香後，神態瞧得有些不清楚，不然也不會今晚才知道他乾了什麼！舊疾未除還行此險事，可真是拿自個兒的子不當回事！

“此案值得冒險。”步惜歡道，若查清了，對安軍心有助。再者，對案子有多執著他還不知道嗎？在汴河行宮時他就領教過了，若是查不清，便茶不思飯不想的，既然奉縣知縣是個線索，他怎能容許斷了？

見暮青眉頭還是皺得，步惜歡便笑了笑，問：“這算是關心我？”

男子穿著親兵長的墨袍，袍雖暗，卻越發襯得容如明月，懶懶一笑，好似窗外的春花都開了。

暮青沒好氣地看了步惜歡一眼，轉便往帳中去，懶得再說了。去榻旁解帳子，步惜歡卻來到後擁住了，在耳邊低低笑道：“青青，若是關心我，不妨讓我？”

暮青手一頓，麵一寒，問：“步惜歡，你能不吃這等飛醋嗎？”

呼延昊今晚那話，不是跟他解釋了。

“不能。”步惜歡擁著不撒手，聲音有些淡，“死人的醋不能吃，活人的還不能？”

他都允驗男了，還不許他吃活人的醋？

暮青頓時無話可說，繼續去放帳簾兒，放好一邊後想去另一邊，步惜歡在後擁著，極為礙事，不由又皺了眉，道：“放手！”

“不放。”步惜歡笑著，手掌在的腰挲著，慢悠悠往上行，“說起來，狄王過之我還沒過，要不……？”

他笑起來慣常的懶，懶得像沒睡醒，嗬在耳旁，得肩膀都麻了，這還不算，他那在腰間挲的手帶著三分力道，過之似點了火，大冷的天兒裡竟覺得熱。

暮青想起那日在地宮圓殿裡被呼延昊那一把，低頭又見某人不安分往上遊走的手，眸底融了冷意，問道：“你可知我那日如何從呼延昊手中逃的？”

“嗯？”步惜歡含糊地應了聲，繼續著，的腰煞是好，穿著神甲也能得出實的，隻是不知往上手如何？他不由想起西北相見的那晚，在屏風後沐浴，出浴時燭火映著子，墻上那一抹驚心的圓潤。想著此事，他不由又想到自打從軍，扮男裝，便一直束著帶，如此對子不好，長此以往，這剛剛長的子不會回去吧？

這般想著，步惜歡便有些分神，暮青的後腦勺向他的下撞來時，他險些被磕著，好在到有殺氣一凜，他本能地往後一仰，堪堪避過那一撞，在暮青往後一踩時，他已笑著放開，退遠了。

“你又想謀殺親夫？”步惜歡笑了聲問。

暮青回，臉雖冷著，眸底卻有不解的神。

這個“又”字是怎麼來的？

“你從軍那日，在林中曾對我過刀，忘了？”步惜歡提醒，他一生都不會忘了那日，自進了宮，他用了多年學會了忍，學會了喜怒不，從未想到會有一人能出他的真怒來。他至今還記得那一刻的怒和痛，那痛他不解，直到遠走，他在那汴河行宮裡日日遠西北，才慢慢知道，他是遇上這一生的劫了。

暮青聞言愣了愣，有些不自在，轉去放那邊的帳子。這人怎麼這麼記仇？不是說了那時隻是想自救，並非想殺他？

“青青，我真高興。”見暮青放好了床帳，步惜歡才又笑道。

暮青回，麵有些古怪，他怎麼又高興了？剛剛不是還在說那次不愉快的事嗎？覺得有些跟不上步惜歡的緒，世上再窮兇極惡的罪犯的心理都能解讀出來，唯獨解讀不出他的緒來，一會兒高興一會兒不高興，一個人哪來這麼多緒？

步惜歡卻笑意濃鬱，語氣揶揄，“我高興的是，你方纔在意的是‘又’，而非‘親夫’。”

暮青頓愣，過了會兒，麵無表轉進了帳，聲音從帳子裡傳來，“我也很高興，這說明我的免疫係統正常。”

為夫這種話他說的太多了，免疫了不行嗎？

免疫係統為何步惜歡不知道，但他大概能猜得出的意思，於是看著那床帳又笑道：“還有件事。”

“何事？”的聲音已著不耐。

“夜裡睡時把帶解了吧，你總得為親後為夫的日子想想。”他聲音裡有抑著的笑。

帳中靜了會兒，一隻枕頭砰地扔了出來！

步惜歡背過去，沉聲笑了許久，撿起枕頭冒著被刺殺的危險送去了帳中，了個香才退出來，準備回宮。

暮青的聲音又傳了出來，“你何時有時間？我要見見奉縣知縣。還有，讓你的人查查李本是誰的門生。”

“嗯。”步惜歡淡淡應了，“你不是稱病不朝？那便一直稱病好了，早晨還能多睡會兒。”

“我在跟你說案子！”誰在說睡懶覺了？

“知道。”步惜歡看了帳子一眼，目帶輕斥，卻有些寵溺無奈，“我是說，你就一直稱病，上元節不必去宮宴，也別出府看花燈，隻在府中等我便好，我帶你出城去大寒寺。”

－－－－－－題外話－－－－－－

今天早晨起來，我撿到的刺蝟掛掉了tat，撿回來的時候它就有點病，斷了，這邊醫沒辦法，這幾天它隻能吃點兒稀的東西，我還想慢慢養好了可以放生，居然掛掉了，桑心！於是，下午帶出去埋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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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