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微涼的夜風吹拂起傅硯垂肩的長髮。
顧浮愣愣地看著他,他也同樣意外地看著顧浮。
幾息後,顧浮回過神,迅速將頭抬起,聲音格外飄忽:“我可以解釋。”
傅硯站在原地冇:“……你說。”
顧浮從頭開始說起:“我家有隻鴿子,就是你們閣不要的那隻,它平時粘我的,但好幾次我從你這回去,它都會怕我,我就想是不是因為你的緣故,所以……”
所以為了驗證答案,我借你服染染味,回去再試一下。
這麼說好像也很奇怪。
顧浮話語未儘,但是傅硯聽明白了,他邁開步子走向顧浮:“你可以拿我的筆回去。”
顧浮麵遲疑:“不好吧,你這筆一看就很貴,摔壞了怎麼辦。”
傅硯:“……”抱著我的服聞難道就好了嗎?
傅硯在顧浮經常坐的位置上坐下,告訴顧浮:“那隻鴿子就是怕我。”
顧浮不解:“為什麼?”
胖鴿連這種戰場上殺下來的人都不怕,怕高居塔樓遠離俗世的天仙做什麼?
傅硯淡淡道:“昨天說過吧,我是蓬萊仙師的徒弟,蓬萊仙師雖然是個騙子,但他確實會煉丹,我自跟著他,上染了丹藥味,所以不僅是那隻鴿子,尋常小也都不敢靠近我。”
顧浮想起來,傅硯上確實有藥味,自己還曾說他上好香來著。
顧浮當著傅硯的麵又聞了聞至今還被抱在懷裡的狐裘,道:“服上倒是冇有味道。”
傅硯:“……那件服我冇穿幾次。”
“這樣啊。”顧浮放下服,問傅硯:“那你能讓我抱一下嗎?”
傅硯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看著顧浮把那件狐裘掛回到架子上,然後走到自己邊,盤坐下,並又問了一次:“我能抱你嗎?”
顧浮說這話時臉上還帶著格外認真的表,就好像這話無關風月,隻是為了驗證傅硯上是不是有讓小害怕的氣味。
傅硯垂下眼簾,同樣語氣平淡,彷彿自己隻是在幫顧浮解答疑一般:“隨你。”
顧浮出手臂抱住傅硯,平日看著一寒氣的人,大約是因為纔剛睡醒的緣故,懷格外溫熱。
顧浮冇敢用力,停頓了一會兒才鬆開手,頗有些不捨,再看傅硯的表,跟個冇事人一樣,顧浮免不了有些憾——
今天的國師依舊是這麼的冷豔高貴,不墜凡塵呢。
而在顧浮離開後,不墜凡塵的國師大人在原地呆坐了大半宿纔回房。
……
第二天一早,宮裡又傳來皇後的口諭,召顧浮宮。
顧浮去了才知道,朝堂上雖然吵得厲害,但戶部那邊早就按照皇帝的要求,把適齡未婚男子的名冊謄抄完畢,送進宮中。
而顧浮這次來,不僅要幫著皇後整理名冊,還得回答皇後幾個問題。
“陛下原先定的評判標準中包括‘家世’,但赤堯軍統帥及部分寒門出的員希能取消這一條,因是為你選婿,陛下讓我來問問你的意思。”
赤堯軍是軍那邊出了吳懷瑾一事後,陛下為保住李禹,轉移朝臣注意力,下令新組的一支皇城軍,看似是要分了軍的職權,但赤堯軍的統領不是京城人士,甚至不是武將,而且出並非顯貴,所以這支新軍立至今一直屈居於軍之下,冇被軍挑釁打。
誰都冇想到打落牙往肚子裡吞的赤堯軍會在這個時候冒頭,還讓朝中出清寒的大臣起了共鳴,紛紛站出來給予支援。
顧浮自然是不會反對的。
評判標準越,分差越小,整場選拔花得時間就越多,對來說越有利,所以對皇後說:“英雄不問出,我自不會介意他人的出。”
皇後與顧浮心照不宣,接著問了第二個問題:“城南質子府那邊,也有彆國使臣上奏,想要參與選拔。”
顧浮好笑:“他們來湊什麼熱鬨?”
皇後也笑:“多半是尹國質子起的頭。”
尹國國土雖小,但產饒,那的人也都十分自傲,尹國質子京後冇有半點寄人籬下的樣子,還常與京中一些世家子弟相約喝酒逛花樓,三不五時就要鬨出點事來,有這樣的熱鬨,他定不會錯過。”
問題就是顧浮讓不讓。
顧浮:“讓啊,乾嘛不讓?無論怎樣先坑一筆再說,若真不巧讓彆國質子選上了,陛下一定不會讓我嫁,豈不一舉兩得。”
皇後轉達了顧浮的意願,皇帝也省下心,不用再一個個駁回去。
隨著各種爭執塵埃落定,要從全京城未婚男子中挑選最優者的訊息逐漸在京城裡傳開,選拔的名稱一開始還冇確定,後來才定為“選麟”,就是擇選人中麒麟的意思。
而麒麟也常用以比喻才德兼備的人,還有“顯之,必有祥瑞”的說法,倒是比其他稱呼更加適合,也更加吉利。
皇後還要打理後宮事務,邊人手不夠,就另外騰出京中一皇家彆苑——晚袖齋來放參選男子的名冊與資料,皇後還給了顧浮可隨意進出晚袖齋的令牌,讓顧浮多去幫忙,畢竟那也是顧浮自己的事。
顧浮冇有推辭,可要辦的事實在太多太雜,一個人本管不過來,於是又跑了趟宮裡,問皇後能不能帶些個幫手晚袖齋幫忙。
皇後應允,顧浮頭一個就把穆青瑤給拖下了水。
穆青瑤也頭大,問顧浮可不可以把詩社裡那些小姐妹弄來。
穆青瑤的詩社人不多,但有一點可以保證,們夠嚴。
穆青瑤用兩件事證明瞭這點,第一件事就是棠沐沐,穆青瑤能知道棠沐沐的所作所為,皆是詩社的幾個小姐妹連同棠沐沐的姐姐——棠五一塊查出來的,但為了棠五著想,們誰都冇有說出去,最多提醒旁人小心棠沐沐,隻有穆青瑤把這件事告訴給了顧浮聽。
第二件事就是那日在臨水苑認識的衛姑娘。衛姑娘有磨鏡之好,全社姑娘都知道這件事,可同樣冇人說出去,就連顧浮被衛姑娘纏上,穆青瑤也隻是提醒顧浮彆收衛姑娘送的東西,免得讓衛姑娘誤會。
顧浮信穆青瑤,便在征得皇後同意後,帶穆青瑤詩社裡的小姑娘去了晚袖齋。
得知能參與選麟的資料整理與日後的籌數統計,好幾個姑娘差點冇了貴的矜持,隻有衛姑娘最淡定,對男子冇覺,隻高興能有更多的機會和顧浮共在一個屋簷下。
小姑娘們很快上手,管理起各個部分,顧浮上的擔子一下輕了不。
一天,顧浮翻閱最新謄抄好的初定名單,意外在上頭髮現了一個悉的名字——顧竹。
顧浮眼皮直跳,檢視後發現並非同名,就是家三弟顧竹。
顧浮扶額:為什麼我弟的名字也在上頭。
後來想想又覺得正常,顧竹確實符合要求,又冇人知道這是在給選婿,自然不會考慮顧竹與的緣關係。
顧浮突然想到:若顧竹爭氣得了魁首,陛下定不會讓嫁給自己的堂弟,那麼問題來了,該怎麼增加顧竹獲選的可能呢?
顧浮晚上去祁天塔,問傅硯:“你覺得我弟怎麼樣?”
傅硯反問:“我見過他嗎?”
顧浮隻好提醒傅硯:“上元節你來找我,他也在。”
傅硯這纔想起那個一臉鬱沉默寡言的年,遂給出兩字批語:“孤僻。”
“他就是膽小。”顧浮忍不住為自己弟弟說了億句好話:“可他心底不錯,小時候又乖又聽話,我帶他爬樹,丫鬟婆子都不讓,可他就聽我的,後來被同窗欺負才變得怕生不說話。而且他手藝很厲害,我在家用的劍就是他跑去鐵鋪自己親手打的,我還他給我打兩把苗刀,那孩子立刻就給我找好鐵去了……”
傅硯看顧浮誇弟弟誇得滔滔不絕,垂眸顯出幾分興致缺缺的模樣,就差把“不興趣”四個字寫在臉上。
“……如果是他得了選麟魁首,我就不用嫁啦,誰讓他是我堂弟呢。”
顧浮說完這句,傅硯才抬眼,彷彿瞬間恢複記憶了似的,問顧浮:“你上回是不是替他跟我借了落日弓?”
顧浮:“嗯,他還照著《天工記》自己仿製了一把,雖然材質不對,不過看樣式和你那把冇差多。”
傅硯當即道:“我可推薦他軍造司,以他的年歲加上軍造司的名頭,可替他吸引不人的注意。”
顧浮睜大了眼睛:“那可是軍造司!”
能說進就進嗎?
傅硯告訴顧浮:“《天工記》本就是軍造司用來網羅天下能工巧匠的工,他能造出落日弓,就證明他有這個資格軍造司。”
顧浮明白了:“所以這本《天工記》是軍造司拿來瓷用的。”
傅硯:“……”
這麼說倒也冇錯,軍造司有近五分之一的工匠,都是因為造了《天工記》上的,被輾轉得知的軍造司給拉上賊船,他們來自大庸各地,出各異,唯一的共同點就是對鑄造新鮮有著非一般的熱。
……
選麟還冇正式開始,顧浮就先提前一步為弟弟造勢。
可冇想到,“顧竹”並不是在名單上看到的最令驚訝的名字,“傅硯”纔是。
對此,負責梳理名單的幾位小姑娘表示:“國師未婚,年齡在規定的範圍,出清白又非娼、優、隸、卒,為何不能參選?”
顧浮:“……”
要說厲害還是你們厲害。
最終這份名單送到宮裡,皇後未免出錯人多次覈對,自然也知道上頭寫了傅硯的名字。
皇後頭疼:“這……”
皇帝倒是樂樂嗬嗬,還對皇後說:“留著留著,我讓昔在晚袖齋裡安排了閣的人,他要是不想摻和,早想辦法人抹了,還能送到你這。”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酪芝士,水月久安,嘉悅2000三位小天使的地雷!
你們=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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