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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木芙蓉花膏。想起來了。
木芙蓉花膏乃是一味通經散瘀舒絡止痛的良藥,九再清楚不過。從前在太晨宮做小狐貍時,和風暖日裡常一個人跑去小園林中收木芙蓉花。那時園中靠著爬滿菩提往生的牆頭散種了幾株以用作觀景,但花盞生得文弱,遇風一吹落英遍地,將落在地上的花瓣用爪子刨進重霖送給的一個絹袋,花瓣積得足夠了就用牙齒咬著袋口的繩子繫,歡歡喜喜地跑去附近的溪流中將花瓣泡花泥,顛顛地送去給東華敷傷口用。那時不曉得爲什麼,東華的手上常因各種莫名其妙的原因割出口子來。將泡好的花泥送給東華,東華一的耳朵,就覺得很開心,一向不學的心中還做出過一句文藝的小詩來紀念這種心,“花開花謝花化泥,長順長安長相依。”將這句詩用爪子寫給司命看時,被司命嘲笑酸倒一排後槽牙,哼哼兩聲用爪子寫一句“酸倒你的又沒有酸倒我的”,不在意地甜又歡地搖著尾跑了。想想此生其實只做過這麼一句詩,來不及念給想念的那個人聽。在夢中突然到一陣悲涼和難過。
冷不防胳膊被擡起來,的綢袖直被挽及肩,心中的悲涼一下子涼到手指,男授不親的大妨九爲一個神雖然不如理學所制的凡人計較,但授到這一步委實有些過,待對方微涼的手指襲上肩頭,攜著花膏將白日裡得淤青的肩頭一一過時,九到自己打了個冷。這個夢有些真。靈臺上的含糊在這個冷中退了幾分,再次試著睜眼時仍有迷茫。覺得被睡意著似乎並沒有能夠睜開眼,但視線中卻逐漸出現一亮。這種知就像是夢。
視線中漸漸清晰的人影果然是帝君,微俯手指還搭在自己的肩頭,銀的長髮似月華垂落錦被上,額發微顯凌,襯得燭下清俊的臉略顯慵懶,就那麼懶洋洋地看著。
帝君有個習慣,一旦睡論過程中睡姿多麼的端正嚴明,總能將一頭飄飄銀髮睡得七八糟,九從前覺得他這一點倒是可的,此時心道若當真是個夢,這個夢真到這個地步也十分難得。 但,就算是個夢也該有一分因果。
待問東華,半夜來訪有何貴幹,心中卻自答道,應是幫自己敷白天的淤傷;又待問,爲什麼非要這個時辰來,心中自答,因木芙蓉療傷正是半夜鬆弛時有效用;再待問爲何要解開自己的裳,難道不曉得有男授不親這個禮教,心中嘆著氣自答,他的確不大在意這些東西,自己主說起來估還顯得矯。但除了這些,又沒有什麼可再問了。
按常理,應該突然驚失聲退後數步並用被子將自己裹一個蛹做神聖不可侵犯狀怒視帝君,這個念頭也不是沒有過,但這樣一定顯得加矯且遭人恥笑罷?
凡事遇上帝君就不能以常理制,要淡定,要從容,要顧及氣量和風度。
九僵著子任帝君的右手仍放在自己有些腫起來的肩頭,將氣量風度四字在心中嚼了七遍,木著聲音道:“我醒了。”
燭影下東華凝視片刻,收手回來在白瓷碗中重挑了一些花泥比上的肩頭,道:“正好,自己把領口的扣子解開兩顆,你扣得這麼嚴實後肩我塗不到。”
他讓解裳讓得如此從容,九著實愣了一會兒,半晌,默默地擁著被子翻了個混沌重生君臨異界/23488/:“我又睡了。”
翻到一半被東華手攔住,帝君的手攔在未瘀傷的左側肩頭,俯近挨著道:“你這是怕我對你做什麼?”聲音中竟含著兩分覺有趣的笑意,九驚訝轉頭,見帝君的臉隔自己不過寸餘,護額上墨藍的寶石映出一點燭影,眼中果然含著笑。愣了。
帝君頗不以爲意地就著這個距離從上到下打量一番:“你傷這樣,我會對你做什麼?”
九儘量著子往後靠了靠,想了一會兒,氣悶地道:“既然你也曉得我瘀傷得不輕,白天怎麼不見放幾分水?”半夢半醒中,聲音像剛和好的麪糰顯出幾分綿。補充道:“這時候又來裝好人。”頭往後偏時到後肩的傷輕哼了一聲,方纔不覺得,此時周各瘀傷都置妥當好唯有後肩尚未料理,對比出來這種痠痛便尤爲明顯。
帝君離開一些道:“所謂修行自然要你親自跌倒再親自爬起來才見修行的效,我總不可能什麼時候都在你邊助你遇難呈祥。”話罷手一拂拂開領角的盤扣,又將另一個不用的磁枕墊在的後背將支起來一兩寸,一套作行雲流水毫凝滯,藥膏上後肩雪白中泛著紫青的傷時,九又僵了。
其實東華說得十分有理,這纔是的想法,九心中雖到信服,但爲了自己的面子仍地哼了一聲:“說得好像我多麼膿包,我掉進梵音谷沒有你相助不是一直活得好的麼?”又添了一句道:“甚至遇到你之前都沒怎麼過皮苦!近來屢屢瘀傷還都是你折騰的!”
東華的手彷彿是故意要在的後肩多停留一時片刻,挑眉道:“沒有我的天罡罩在上,你從梵音谷口跌下來已經碎骨了,也須指我來折騰你。”
九不服氣地反駁道:“那是小燕他有有義墊在我……”話一半收了音,梵音谷中除了劃定的一些區域別皆不能佈施法,譬如他們掉下來的谷口,同小燕自懸崖峭壁墜落兩次,兩次中除了第二次萌被他們砸得有些暈此外皆大礙,這的確不同尋常,從前到是自己運氣好或者小燕運氣好沒有細想,原來,竟是東華的天罡罩做保麼?這個認知令九有幾分措,咬著脣不曉得該說什麼,原來帝君沒有不管,天罡罩這個東西於尊神而言多麼重要自有聽聞,他竟一直將它放在自己上保自己平安,真是有有義,但是,他怎麼不早說呢?而且,這麼重要的東西放在自己上也太不妥,天罡罩的實僅在東華與小燕打鬥中瞧見帝君化出來一次,氣派不可方,平日都藏在自己上何,很納悶,擡頭向帝君道:“那它……在什麼地方?”又不好意思地咳了一聲,將臉側開一點道:“天罡罩護了我這麼久已經很激,但這麼貴重放在我這裡不穩妥,還是應該取出來還給你。”
帝君手中擎了支明燭,邊查看肩背已理好的傷邊道:“還給我做什麼,這東西只是我仙力衍生之,待我羽化自然灰飛煙滅。”
他說得輕飄,九茫然許久,怔怔道:“你也會羽化?爲什麼會羽化?”
雖一向說仙者壽與天齊,只是天地間未有大禍事此條才作數,但四海八荒九天之上碧落之下,造化有諸多的劫功,自古以來許多尊神的羽化均緣於造化之劫。
九曾經聽聞過,大洪荒時代末,天地間繁育出三千大千世界數十億凡世,弱小的人族被放逐到凡世之中,但因凡世初創,有諸多行律不得約束,荒洪旱熱酷暑霜凍日日替致人族難以生存,比東華略靠前一些的創世父神爲了調伏自然行律、使四時順行人族安居,終竭盡神力而羽化歸於混沌之中,至今四海六合八荒不再見父神的神蹟。九約也明白,像他們這樣大洪荒時代的遠古神祗,因爲強大所以肩頭擔有重且危險的責任,且大多要以己的羽化才能化天地之劫。可東華一直活到了今天,以爲東華會是不同的,即便他終有羽化的一天,這一天也應該在極其遙遠之後,此時聽他這樣說出來,就像這件事不久後便要應時應勢發生,不曉得爲什麼,覺得很驚恐,渾瞬時冰涼。到嚨一陣乾,了脣,啞著嗓音道:“如果一定要羽化,你什麼時候會羽化呢?”
安息香濃重,從探開的戶和未關嚴實的門中進來幾隻螢火蟲,問出這樣的話似乎令東華到驚訝,擡手將的領釦好,想了一陣才道:“天地開以來還沒有什麼造化之劫危及到四海八荒的生滅,有一天有這樣的大劫大約就是我的羽化之時”,看了一陣,眼中浮出笑意道:“不過這種事起碼再過幾十萬年,你不用現在就擔心得哭出來。”
這種特製的安息香吸引,房中的螢火蟲越來越多,暗淡的夜中像是點綴在玄長袍上的甚麼漂亮珠子。東華素來被以燕池悟打頭的各與他不對付的人稱做冰塊臉,其實有些道理,倒並非指他的格冷漠,乃是那張臉上長年難得一點笑意,兌人也是副靜然如水的派頭。可他今夜卻笑了這樣多,雖只是眼中流些微笑意或是聲音裡含著一些像在笑的癥頭,也讓九到時而發暈。但他方纔說什麼還是聽得很清楚,不大有底氣地反駁:“我纔沒有擔心。”但聽了他的話心底確然鬆了一口氣。看東華似笑非笑地未言語,趕轉移話題道:“不過我看你近手上沒再起什麼口子了呀,怎麼還隨帶著木芙蓉的花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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