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白髮誓，活了快有兩輩子，他從來冇有像今天這樣，徹徹底底的領悟到“驚、喜”這二字的含義。

看到東北方向無數鐵騎滾滾而來，如同颶風登陸時的狂怒海嘯與泰山崩塌之時的驚世駭俗！

秦慕白口乾舌躁了，眼睛瞪得如同銅鈴呆立在馬上，幾乎就要忘卻了邊飛而爾往流矢與刀劍。

陳妍屏氣凝神如臨大敵，化作仙蝶一般在他周遭飛來飄舞，也不知收割了多吐蕃騎士的命，替秦慕白化解了多冷槍暗箭。

“我……我……我|他媽的！”秦慕白終於大罵出聲來，渾繃激的發抖，“天降神兵！天降神兵！發達了！——老天爺，我謝你祖宗八輩兒！”

不顧形象大暴口，渾戰抖口不擇言，秦慕白就如同打了。

正在城門口嚴陣以待準備接應秦慕白等人撤守城關的火神們，也紛紛驚詫不已。眾火神收起了火槍，迷的看著張同，“張統領，現今怎麼辦？帥並未撤退，東北方向殺來無數兵馬，不知是敵是友？”

幾乎是在同時，戰陣之中“打了”的秦慕白突然嘶聲大起來——“白馬銀袍——薛仁貴，那是薛仁貴！！！——哈哈哈，老子看到了！大唐的龍旗！！西征軍的戰旗！！！”

陳妍不吃了一驚。相甚久，還從未見秦慕白如此激失態過，那聲音，那變了調了！

“傳令！傳老子帥令——全軍突擊！殺、殺吐蕃蠻子！！！”

隨秦慕白邊的數名中侯令深秦慕白染，瘋狂的搖起令旗吹響隨所帶的衝鋒號角……

玉門關城頭之上，墜馬暈厥的蘇定方悠然醒來。應到城下海嘯山呼一般的喊殺聲與震盪肺腑的彌天殺氣，突然渾一彈跳將起來，把守護在他邊的將士都嚇了一跳。

蘇定方趴到牆邊，瞪大眼睛看著眼睛這一幕，突然仰天哈哈大笑：“薛仁貴、西征軍！哈哈哈！天不絕人、忠不負義！！”

笑著笑著，蘇定方的眼中居然流出淚來。仰麵朝天，他閉上了刺痛的眼睛，喃喃道：“薛萬徹，玉二關陣亡的將士們，你們冇有白死！蘇某，多想將眼前這一幕，讓你們看到……”

方天畫戟，如怒龍騰淵肆無匹敵。薛仁貴率領親勳的一萬名西征軍關西越騎，如同一塊烙鐵直直的了吐蕃大軍腹地。

所擋，無不披靡！

百鍊鋼、百戰神，如今的薛仁貴與這一萬名西征軍，就是天下銳與所向無敵的代名詞！

雖然後方跟隨著近十萬回紇、突厥南庭與高昌降兵組的聯軍，但真正的主力與核心，仍是薛仁貴麾下的這一萬部曲。

噶爾家族引以為豪的崑崙鐵騎，居然在這一萬銳西征軍的麵前，顯得如此不堪一擊！

噶爾兄弟，戰栗了！

眼睜睜看著對方一彪鐵騎，如同開弦之箭劃破紙縞一般殺破層層阻撓，直奔中軍而來，吐蕃人無不驚寒萬分！

“蒼天！我們可是崑崙鐵騎啊！”

曾經天下無敵、所向披靡的崑崙鐵騎！……在這區區萬人麵前，竟如同土瓦犬一般的不堪一擊？

“二、二位元帥，敵軍來勢甚眾驍勇異常，我軍倉促迎敵無可阻擋，戰機已失境不妙，是不是……先行撤退？”左右副將張的進諫道。

換作是以往，“撤退”二字若是落噶爾兄弟的耳中，輕則皮鞭伺候重則砍人殺頭。可是此刻，噶爾讚婆與他兄弟悉多於不約而同的麵驚惶，對視一眼後異口同聲道——“撤！”

戰局逆轉！

吐蕃陣中響起嗚嗚的犛牛號角之聲，數萬崑崙鐵騎，打從組建之日起，頭一次在兩軍陣前——潰撤！

秦慕白毫不猶豫的下令——追擊！

還是下達的天字號追剿號令——除惡務儘、斬儘殺絕！

唐軍將士，無不熱澎湃激奔放，渾然忘我的嘶聲怒吼著，策馬狂奔刀槍並舉，開始對吐蕃人的瘋狂剿殺。

仇恨，無邊的仇恨！——從每一名唐軍將士的骨髓與裡，毫無保留的迸放出來，化作了炸般的力量！

不死不休的追擊與剿殺，開始了……

戰鬥，持續了近八個時辰。唐軍一路瘋狂的追剿吐蕃敗軍，不死不休不滅不止，從玉門關追至昌海附近的吐蕃大營，沿途近四百裡！

也不知跑斷了多雄健的馬，砍捲了多把鑄的橫刀。所有人都忘記了疲倦與生死，完全迷失在了殺戮的狂熱之中。

戰鬥，在薛仁貴親手一戟挑翻噶爾讚婆、生擒噶爾悉多於的一個時辰之後，終於暫時宣告結束。

此時，天已黑。大唐一方十餘萬聯軍兵馬，陸續集結到了吐蕃的殘營附近。

號角響，火亮堂旗幟飛舞。秦慕白騎著一匹紅白參半的戰馬，發出號令召集眾將。

聽到這悉的大唐號角之聲，千裡奔襲廝殺半日的薛仁貴，心中莫名的激盪與酸楚。

仰天閉目攤開雙臂，薛仁貴深深的呼吸。彷彿風中送來了大唐獨有的氣息，送來了家鄉親友的呼喚，送來了夢裡大唐萬裡河山的錦秀畫卷！

“兄弟們，我們到家了！”

隻是薛仁貴的一聲叮，所有跟隨在他邊的西征軍將士，全部放聲痛哭、抱頭痛哭、哭得歇斯底裡、哭得如同迷路的孩子！

大勝之後，冇有大笑與歡呼，反而是一片痛哭之聲……古往今來，也不知有幾回。

萬千男兒的痛哭之聲，驚天地，山河失。

回紇人，突厥人，高昌人，默默的靜立佈列於四側，每個人的神臉，都如同是在瞻仰遠古的神邸。

秦慕白騎著一匹紅白參半的戰馬，帶著一小隊騎兵小跑而來。

“仁貴……”

一聲喚，百戰不殆兵不離手的薛仁貴，渾一手中一鬆，方天畫戟“咣噹”一聲掉到地上。

“帥！”

淒厲的一聲大，薛仁貴幾乎是摔落下馬。

“我的好兄弟！”秦慕白急忙下馬，快步跑上前去。

薛仁貴如覺墜夢境，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表，大步跑上前，離秦慕白還有幾步之遙時，真真切切看著他張開雙臂的真容，薛仁貴再也無法自持，單膝一拜抱拳大哭——“罪將薛仁貴，拜見……拜見帥！”

“仁貴，我的好兄弟！”

秦慕白渾然忘的大步跑上前，一樣的單膝拜下握住薛仁貴的雙拳，潸然淚下。

驀然間，歡呼四起，刀槍並舉。所有的唐軍將士不及去未乾的淚痕，放肆的歡呼與大起來。

秦慕白與薛仁貴對拜而視，卻是一句話也不出出來。

流淚，擁抱，歡呼，大笑，流淚……

萬千支神筆，以昌海吐蕃人的鮮為墨，也書寫不儘此刻，唐軍將士如同洪水乍泄一般的。

三天之後，清晨。

連日雲佈天寒地凍，今日難得豔高照天氣回暖。殘破冰冷的玉門城關在清洗與修繕之後，恢複了往日的巍峨與雄偉，沐浴在之下難得的出幾許暖意。

秦慕白與蘇定方站在玉門城頭，頭頂旗竿之上，有一麵嶄新鮮豔的大唐龍旗獵獵飛揚。

眼前，是八十餘裡連綿不絕的行軍大營。十萬胡兵聯軍分七屯駐紮於玉門關前，遙遙去天地相接仍是看不儘邊涯。

“奇蹟！”

三日之，秦慕白不知說過多次這個字眼。此刻，他仍是不自的驚歎而出。

“慕白，我已想不出什麼詞藻來形容薛仁貴。”私下時，為師兄的蘇定方總是如此親妮的稱呼秦慕白，他微笑道，“蓋世之虎將、忠義之福將？仰或其他？嗬嗬，彷彿都有失偏頗了。”

“我隻知道，他是我們的好兄弟。”秦慕白微然一笑，指了指前方遙遙百裡的大軍屯，說道，“十萬聯軍，突厥人，回紇人，居然還有高昌仇人，不約而同的視薛仁貴為真神，對其頂禮拜惟命是從。這是不是一個奇蹟？從高昌敗走天山設伏，到浴千裡迂迴草原大敗薛延陀，再折返千裡不費一兵一卒收複高昌，馳援玉門力挽狂瀾大敗崑崙鐵騎。沿途所經大小惡戰，卻從兩萬人的隊伍發展到十萬人，這在戰爭史上，也是一個奇蹟！”

“好吧，以後我們都他‘奇蹟將軍’！”

“哈哈！”

二人放聲大笑。

笑得正開心時，二人看到前方星羅棋步的營屯之中，奔出一隊騎兵來，為首者正是白馬銀袍的薛仁貴。

“嗯，看來仁貴已經將聯軍安置妥當，也該是舉行慶功大宴的時候了。”秦慕白看著遠方奔來的薛仁貴，由衷的輕鬆與喜悅。

“說得對。大戰之後我們都忙於各自的軍務，都冇能好好聚在一起喝一杯。今日，定要不醉不休！”蘇定方豪四的大笑。

“嗯？”正當此時，秦慕白髮出了一聲驚咦。

“怎麼了？”蘇定方好奇的問了一聲，見秦慕白直杵杵的看著城下，他也順著看去，當場就笑開了，“哈哈！那個跟隨在薛仁貴後，帽子上垂了兩條醒目白翎的子，就是那個‘阿史那蓮’吧？——回紇軍隊的統帥？”

“咳……！”秦慕白乾咳了一聲，未有作答。

“慕白，你真是豔福無邊哪！連草原上出名的大人都慕名而來投懷送抱了！”蘇定方低聲的打趣笑道，“嗯，奇蹟！這簡直就是個奇蹟！”

正在這時，陳妍恰巧上了城樓來，蘇定方背對著，卻是未有看見。

“咳、咳！冇有的事！”秦慕白看到了陳妍，馬上一本正經道：“我與素不相識，從何說起？”

蘇定方笑得正樂一時未醒悟，哪壺不開提哪壺還故意挑破了說道：“可是我約聽到傳聞，說這個子就是專程為你而來呀？”

“胡說！是仁貴的結義妹子！仁貴還娶了妹妹！——不乾我事，我又冇去過草原！”秦慕白一邊說一邊連連給蘇定方使眼，正道，“要說豔福無邊……那也是仁貴吧！對不對？”

“二位聊得如此投機開心，我彷彿來得不是時候呢？”陳妍笑言道。

蘇定方一愣，臉很不自然的變幻了一番，乾笑道：“弟妹來得正好，嗯，正好……我尚有些軍務要料理，二位在此慢聊，我且告退。”

說罷，他抱了一拳撒就走。一邊走還一邊回頭衝著秦慕白，興災樂禍的笑。

秦慕白的臉皮都要搐了，恨恨道：以前怎麼冇發現，天生一副老實人臉孔的蘇定方，原來也如此的險無恥？

“慕白，你就彆裝腔作勢咬牙切齒，蘇將軍又未曾害你。”陳妍似笑非笑，淡然道，“恭喜你呀，凱旋得勝！薛仁貴真是一員福將，不僅給你帶來了十萬雄兵，還有一個冠絕草原的異族人。”

“妍，連你也挖苦我麼？”秦慕白苦笑道，“天地良心，我可冇招誰惹誰！”

“是！你不是常把那句‘人怕出名豬怕壯’掛在邊嘛？我看你卻是表裡不一，皮麵上道貌岸然坐懷不，腦子裡儘是招引蝶的風流念頭！”陳妍無可奈何的搖頭笑道，“不過，我是無所謂了，要是讓高公主知道的話……”

秦慕白的腦海裡，頓時浮現出這樣的一副往日景象——蘭州大都督府裡，小惡魔高公主，一手叉腰一手指天，擺出了經典的‘茶壺造型’大呼小的當衆宣佈：“我可是正妻主母！我宣佈，從今天起秦家就隻許有我們三個人，不許再多了！秦慕白，你聽到冇有？聽到冇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