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橫亙大漠相峙,李勣的大軍當然不可能這麼快就抵達了草原。先行一步趕到回紇部族的,是李勣派來的快馬信使,告之回紇大首領吐迷度,說李勣已奉聖上諭旨親率十萬晉並邊防野戰大軍,向草原開而來!
原來早有旬日之前,吐迷度已查覺到夷男從磧北南下吞併草原的野心舉,原因就是夷男要強娶蓮與夕言姐妹。當時阿史那族的首領賀邏鶻將二送到了回紇部族來藏匿,並讓吐迷度向大唐的北方軍事統帥李勣求救。
可惜最終吐迷度冇能挽救阿史那部族被滅族的危機,李勣遠水不解近更是鞭長莫及。曾經輝煌一時阿史那部族,從此在草原上幾乎灰飛煙滅。
從吐迷度口中得知詳之後,薛仁貴激萬分,心中一熱猶在沸騰!
逃亡出來飄流已久,他們就像尊貴的狼神是無的飄萍,茫茫躲閃四海為家,寄人籬下思鄉心切。現在得知朝廷主力王師趕來,無疑是一種他鄉遇故知久彆逢親人的覺。
薛仁貴決定,就在這裡安心駐紮修整,等待李勣大軍的到來。到時再與他商議下一步的作。怎麼說,李勣也是主管軍事的宰相,更是大唐帝國數一數二的軍中魁宿就連秦慕白也禮敬於他,薛仁貴對他的到來十分期待。
過了幾日,回紇派往磧北的哨探回報訊息說,夷男被薛仁貴一箭穿了肩甲回到牙帳之後就臥病不起,他的兄弟將軍和子侄們趁勢爭權奪利,非但不說起整頓兵馬南下報仇,而自相訌攻殺了幾回。
這對薛仁貴與回紇人來說都是大好的訊息!
那一日鄂爾渾河一戰大勝之後,薛仁貴固然是威震草原令敵喪膽萬眾拜,同時回紇部族也聲威大震。趁此機會,吐迷度以“阿史那部可汗之”的名義,招集草原其他九姓鐵勒諸部的首領會晤,商議一同舉兵討伐夷男、襄助大唐王師的“義舉”。
牆倒眾人推,鄂爾渾河一場大敗,幾乎挫儘了薛延陀的銳氣。現在又有了大唐這個主心骨加上有了吐迷度牽頭,原本就對薛延陀恨之骨的草原其他大小部族,蜂擁而至齊聚回紇問族,日夜商議起兵之事。
薛仁貴自然被邀作座上之賓,連吐迷度都甘居他下座,以天朝使臣之禮對薛仁貴禮敬有佳。其他部族首領與勇士們,對薛仁貴更是奉若天神言聽計從!
這可就真有點出乎薛仁貴的意料之外了!
不出十日,回紇部族居然聚集了近十五萬大軍,清一全是九姓鐵勒的騎兵。眾首領一致推選薛仁貴為主帥,組織起“討罪義盟”大軍,就等李勣大軍一到,一併鼓躁北上——平滅薛延陀!!
在這十五萬大軍之中,有一支部隊最是惹人注目。它的首領,是一名將——阿史那蓮!
那史那部是草原的貴族部落,賀邏鶻曾被人尊稱為“可汗”,那蓮就是堂堂的公主。如今可汗被夷男弒殺了,公主舉旗招兵弔民伐罪,也是師出正當。吐迷度也正是用了蓮與夕言的名義,纔將九姓鐵勒的首領們招集起來。
隻是大家都冇有想到,蓮本不會甘當傀儡與旗幟,一力堅持要親率三萬銳義軍做為親勳部隊征討薛延陀為父報仇,若不給兵馬,寧願不起這義軍!
冇辦法,眾首領隻得依了他——從十五萬大軍中挑選出最壯的三萬勁卒、五萬好馬,給了這名巾幗英雄。後來又隻得聽憑他的任,讓與薛仁貴所部的唐軍合兵一組中軍與先鋒,了這支義軍的骨乾與中樞。
對此,薛仁貴是心中暗喜的。雖然他對人當將軍冇有什麼興趣也不怎麼看好,但是蓮這樣的“任”,恰是幫了他的大忙。盟軍表麵看當然是同仇敵愾義氣相投,但實際上還不是各懷鬼胎暗相勾鬥?說到底,不就是為了瓦解薛延陀的勢力、打破現有的格局之後為自己的部族謀得福利?現在戰爭還冇有開始一切還好;一但打敗了薛延陀,很有可能現在的這隻盟軍當中就會有部族為了利益彼此竟相攻殺,甚至出現第二個夷男。
如今蓮調來這三萬銳壯大中軍,再加上之後有李勣大軍開而來,到時就可以完全製其他部族、令其不敢妄,從而大唐在草原之上穩坐霸主寶座了。
也就是說,蓮無意之中幫助大唐,先玩了一手“強乾弱枝”,可為今後省去大筆麻煩——薛仁貴心裡也漸漸做下了決定,一定要帶這個子去蘭州見秦慕白,了卻的心願……“相信帥肯定比我更加明白,該要如何理好與的關係,以及——握住手中的兵馬與勢力!”
九姓二十八部部族,十五萬大軍數十萬牛羊馬匹,堆積如山的糧草械,車水馬龍人聲鼎沸……回紇部落裡,熱鬨了。
在這極度熱鬨喧騰的環境之中,卻有一個人與之格格不。
藍天白雲青青草原,獨自一人騎著雪白的馬駒,一遍又一遍的用突厥鷹笛吹奏著連綿而悠傷的曲調。
阿史那夕言。
夕將的影子拉得長長的,牛羊都要迴圈了,依舊孤獨的坐在草原的小坡上,看雲飛霞起。
一串馬蹄聲從後傳來,鏗鏘有力。夕言不用回頭也知道,那是姐姐的馬來了。
“夕言,你何必如此。為了一個男人,值得嗎?”蓮冇有下馬,語氣有些犯衝的道。
夕言轉頭看著姐姐,微微的笑了一笑,不吭聲。
蓮有些氣惱的跳下馬來,在邊坐下,說道:“夕言,現在家裡隻剩我們兩個人了,我是你唯一的親人,你也是我最後的依靠。跟我說,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歡薛仁貴?”
“……”夕言臉微紅,凝眸看著遠方,輕聲道,“可他就像是天神的花環與流雲彩霞,可而不可及。姐姐,不必為我擔心。也許過不了多久他就走了,我就會忘他了。”
“既然喜歡,就要努力的、狠狠的去追求!”蓮急惱的道,“妹妹!阿史那家族的人,哪怕是人都是勇敢而率的!我們的祖先父兄曾是草原上真正的王者,你不要這麼懦弱,讓他們蒙!”
“姐姐,那你認為我應當如何去追求?”夕言落寞的一笑,輕聲道,“落花有意流水無,的事豈能勉強?薛大哥是頂天立地的英雄好男兒,他的心中隻有他的髮妻,放不下彆的人。”
“誰說的!我妹妹這樣的絕世人,冇有男人會不心!”蓮一把抱住夕言的雙肩,瞪著的雙眼說道,“告訴我,你在不在乎給他當小妾——對,小妾!你要跟著他去中原的,去了中原就要境隨俗!在中原,小妾是很冇有地位的,更有甚者便如同豬狗牛羊一般被欺淩販賣!”
“我不在乎!”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蓮長而起跳上馬背,一甩馬鞭上馬飛奔而去——“等我好訊息!”
夜晚,薛仁貴的氈帳之中。
蓮一鮮紅如烈焰的戰袍鎧甲,腰懸寶刀頭頂雪纓,叉手抱站在薛仁貴麵前,斜睜著他——“你考慮清楚!我妹妹不是嫁不出去的子,十七歲了還冇有喜歡過任何一個人男子,你是第一個!所以我要替爭取!”
“蓮……這種事,豈能勉強?”薛仁貴為難的搖了搖頭,“令妹的確是很漂亮,又溫善良,可是……我已有髮妻,而且……”
“而且什麼?你一個大男人,為何如此婆婆媽媽!”蓮惱火的道。
“而且,我現在是統兵在外的將軍,一心為公不敢有私。”薛仁貴道,“若是讓將士們知道我在這時候還有心娶妻納妾,豈不寒了他們的心思?”
“哦,你的意思就是說……如果讓你的兄弟們都在這裡納一房妻妾回去,你就冇意見了是吧?——這冇問題!”蓮雙手一攤,說道,“我知道你們中原的子溫又善良,可是草原的兒也不差!明天我就讓舅舅下一道號令,讓九姓鐵勒所有部族當中的未婚子,誰有自願來嫁給你們這些兄弟們的,都來我們部族聯姻!”
薛仁貴頓時呆若木,“你彆胡鬨!”
“這豈是胡鬨!”蓮柳眉一揚杏眼圓瞪,“漢胡通婚這是稀罕事麼?再說了,全然出於自願,並不強迫!如果有這麼多的鐵勒子嫁給你們這支軍隊裡的將士,豈非是加強了大唐與草原諸部之間的友好關係?這對大唐也是有大大好的吧——相信你們的朝廷也不會反對!”
“……”薛仁貴一時無言以對,心忖,這個蓮也太聰明、太犀利了,想得麵麵俱到,居然讓人無可辯駁!
“如果你冇有意見,我馬上去辦了,一句話的事!”蓮拍拍手,這就準備走。
“你等等!”薛仁貴將住,鄭重道,“說到底,我們全軍上下其實是逃亡之旅戴罪之,豈能如此胡天胡地?你還是緩一緩吧,至等李勣來了再說。我願聽憑他的主張行事。”
“冇出息!”蓮甚是惱火的跺了一下腳,“你不是說你是秦慕白的人嗎,怎麼又聽李勣的?不用管他了!”
“……”薛仁貴再一次無語。
“你要再做不下決定,我再跟你說一件事。”蓮顯然是有備而來,神的一笑,湊近到薛仁貴邊,說道,“你若願意娶我妹妹,我送你一套大嫁妝!”
“草原也興嫁妝?”薛仁貴不笑了,“算了,薛某雖然窮,但不缺用度。”
“你錯了。”蓮拖長了聲音,嚴肅的道,“這嫁妝即不是金銀也不是牛羊,而是——三萬兵!”
“!!!”薛仁貴頓時愕然!
“心了?”蓮線廓分明的輕微上揚詭譎的一笑,白晰的角出兩個淺淺的小酒窩,“我知道,隻有這樣的東西,才能打你——就算你現在不喜歡我妹妹,這也不要,我完全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會改變態度的,因為我妹妹是這世上最溫最善良的子。現在,你必須接、不能傷害了!為了的幸福,我不惜付出一切代價——包括這三萬兵、也包括,殺掉任何傷害的人!”
薛仁貴眉頭擰緩緩的點了點頭:“我可以試一試。但你知道的,我已有髮妻……”
“這不是問題!——你隻需要喜歡、深、善待!否則我就!……”蓮揚起一手指,幾乎是指著薛仁貴的鼻尖喝了幾句,隨即又放下手輕輕點了點頭,低聲道,“對不起薛大哥,我隻有妹妹這個唯一的親人了……請原諒我的失態與過激!——婚禮的事,給我來籌備,這將是草原上最盛大的婚禮,連尊貴的狼神與金山的仙霞也會來臨與祝福你們!”
十日之後……萬裡晴空白雲飄繞,管絃齊奏歌舞喧騰。
回紇部落的牙帳裡,為薛仁貴與阿史那族的公主舉行了規模空前極其盛大婚禮,九姓鐵勒諸部首領與百姓們,雲集而來一併觀禮,熱鬨非凡!
巧的是,婚禮進行不到過半時,李勣親率十萬唐軍開到,又加一喜!
薛仁貴與唐軍將士們迎到李勣大軍,個個喜極而泣!
而李勣也早就聽聞了薛仁貴等人的壯舉,頗為慨!當下,他就被吐迷度等人邀請為上賓,一併為薛仁貴與夕言主持婚禮。
二十五萬大軍,齊集回紇部族!
北方薛延陀部族探得訊息,人心惶惶盪不休,夷男病重之下聽聞此事幾度暈厥,而牙帳之爭鬥仍未停止。曾經盛極一時的薛延陀部族,轉眼就如同風中枯葉搖搖墜。
一連三天的慶視歡聚,回紇部族中了歡樂的海洋。
而最該開懷的新郎薛仁貴,似乎並不那麼興。微醉的躺在嶄新的氈帳裡,看著紅燭之下正在梳妝傾倒香甜酒的溫新娘,他總有些心不在蔫的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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