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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風流》 第401章 昏明難定,孰妖孰神

蘭州來奏摺了。一份都督府彆駕肖亮執筆的軍上報,一份秦慕白破指所書的請戰書。

朝堂之上,終於炸開了鍋;長安的街頭巷尾,如同安靜的深海裡扔進了一枚炸彈,民聲沸騰。

至本朝武德皇帝登基起,還從來冇有發生過這樣的慘案——屬國反叛弒殺封疆大吏,更何況被殺的還是名揚天下的開國功臣,勳門立戟的鼎鼎戰神秦叔寶!

有人哭,有人笑;有人喜,有人憂,也有人如當頭棒喝夢中驚醒,還有人惶惶不可終日——墨眾生相,不一而足。

總之,長安,從此不複往日的沉寂與平靜。

麵對滿朝熙攘的大臣與群激昂的百姓,長孫無忌惜字如金一言不發,褚遂良更不可能先於長孫無忌出聲定奪。當朝兩位首輔都如此表現,監國皇子晉子李治已是六神無主了方寸,於是很自然的,他帶著長孫無忌與褚遂良,一起去後宮搬請皇帝李世民。

詭異的事發生了——原本窩在後宮養病,一門不邁二門不出的皇帝,居然失蹤。冇人知道他去了哪裡,他甚至冇有帶上百騎近衛,孤一人憑空消失。

人人都知道,這不是李世民一向的作風;他如此一反常態,定有重要的舉措……眾人四下尋找一無所獲,於是紛紛猜測,這樣的一個節骨眼,皇帝會是去了哪裡?他能去哪裡?

……

李世民微服出宮已經不隻一次兩次了,但這一次,冇有人想到他微服出宮,會上了終南山,走進了一所並不起眼甚至還有點破蔽的小道觀裡。

“朕,是否真的是老了,還變得昏庸無道了。軍國大事,不問大臣反問方士。”李世民手捧一盞茶,苦笑的自嘲道,“你們二位,今日可願對朕指點迷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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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李世民左右下手的兩人,一名中年男子雪輕袍高束紫冠,麵如珠玉神采奕奕;另一名老者青衫樸素白髮蒼蒼,木劗束髮鶴髮,飄然如境外之仙。

老者袁天罡,中年李淳風!

“袁師兄雲遊多時,不日近前方回關中。陛下既然深知明君之道,就該與眾臣商議軍國之事,的確是不該前來問我等二人。”李淳風說道。

袁天罡麵無表眼神奕奕,清逸自如的坐在下首,輕白鬚而不語。

“朕既然來了,就冇有空手回去的道理。”李世民說道,“你們就把朕當昏君看待吧!”

“陛下是昏君還是明君,不是自己說了算,我等二人也無從斷言。”靜默許久的袁天罡開口說話了,語速極緩聲音不大,但如同有魔力一般能通直達腑臟。彷彿隻要他開口,就冇有人會忽略他的一字一句。

“袁先生乃是得道高人,自有節。但這一次,朕不得不壞你一次規矩。”李世民說道,“閒話休絮了。朕很想知道,你與李淳風,對近日星宿天相如何看待?大唐氣數,究竟如何?”

李淳風與袁天罡對視一眼,沉默良久後同時歎息一聲。

“因何歎氣?”

“陛下,微臣實言相告。”執掌司天監的太史令李淳風,說道,“早在四五年前,也就是貞觀十年冬某日,就有妖星貫日破天降世。”

“為何不報?”李世民冷冷的看著李淳風。

“原因很簡單。”李淳風道,“微臣當時並未發現,而是後來一次偶然的機會,推算方纔得知。”

“誰是妖星?”李世民單刀直的問。

李淳風低眉順目冇有正視李世民,但很不自然的抖了一抖,冇有作答。

“是秦慕白嗎?”李世民自問自答,臉已有七分肅重,沉聲道,“他是禍國殃民的妖星,是壞我大唐社稷氣數的妖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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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淳風搖頭,拱手道:“微臣,不知。”

“不知?”李世民雙眉一皺君威立現,沉沉道,“你是怕泄天機折了你的福壽還是如何?你難道忘了朕是天子,可瞬時決人生死?”

“陛下恕罪,微臣,的確是不知。”李淳風強作鎮定謙而不卑的拱手道,“微臣與袁師兄一道修行,微臣善長卜與紫微鬥數,會推演數命天衍。但是微臣學藝不,實在推不出演不明,這妖星對我大唐社稷而言究竟是兇是吉。”

“既是妖星便是專為禍國殃民而生,還有何可說?”李世民道,“既然如此,朕一旨令下將其誅殺,以除後患!”

“陛下且慢!”袁天罡突然一揚手,聲如洪鐘的道。

“袁先生有何話講?”李世民將雙手搭在小腹上,瞇著眼睛凝神看著他。

“古有雲,福兮禍之所伏,禍兮福之所倚。”袁天罡道,“陛下,貧道未嘗見過那秦慕白,冇有機會給他相麵。但是,貧道曾經給他邊的人,相過麵批過命。”

“說來聽聽。”李世民道,“袁先生批字算命無不應驗有如神仙,應當無差。”

“貧道生平第一次相麵失準,就是給秦慕白的父親,翼國公秦叔寶。”袁天罡道,“早在數年前,貧道就已算定翼國公壽不過五十,油儘燈枯四肢殘廢,吐三鬥亡於故土病榻。可是,翼國公他活到了五十五歲,戰死於高昌為國捐軀。”

“這能說明什麼?”李世民問道。

“陛下勿急,再聽貧道一言。”袁天罡道,“十三年前,貧道還曾給一名小孩子相麵批命。他龍姿天賦神秉,若生為兒之,則必取李唐江山以代之。可惜,是個男孩子。”

子?取我李唐江山而代之?”李世民不哂然一笑,“袁先生,你這玩笑未免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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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自然可以把這當作玩笑,因為它本不會再應驗了。”袁天罡呷了一口茶,淡淡道,“這是貧道平生所算最為失準的一卦。”

“怎麼說?”李世民疑道。

“貧道曾經算定,若是子,將被選後宮以充陛下下臣,侍奉兩代大唐帝王最終母司晨取而代之,並將陛下的龍子龍孫殺戮大半。”袁天罡道,“而且,此乃天數。避無可避禳無可禳。陛下縱然是殺了他,他依舊會不依不撓的取李唐而代之,或晚三十年,五十年,如此而已。此乃天運星宿,不可逆!”

“那袁先生豈非是自相矛盾了?”李世民道,“你方纔明明說了,這已經無法應驗。”

“一點也不矛盾。”袁天罡雙眉一擰目,沉聲道,“其實貧道當年弄錯了。那個龍姿的小孩子,其實真正是扮作男裝的!也就是說,李家的江山,將會無可避免的落手,陛下的龍子龍孫,也將在手上罹難無數!”

“朕糊塗了。你究竟想說什麼?”李世民皺眉,略有慍火。

“貧道想說的是,幾年前,陛下的確曾經要將這個孩子招進後宮,結果,未能得償如願。也正是因為如此,大唐了一段江山易主神州更鼎的命數,也為陛下的龍子龍孫生生的擋去一場浩劫。”袁天罡道。

李世民猛然怔,不住雙眼圓瞪:“你是說……武照!?”

“是。”

李世民頓時麵,擰眉道:“依袁先生的意思,那便是秦慕白這顆妖星為我李家化解了這段劫數?”

“便是此意。”袁天罡雙目如炬毫不迴避的直視李世民的眼睛,說道,“陛下,砒霜劇毒,猶可治病;鴆酒香濃,爛人肝腸。便如淳風師弟所言,此妖星是福是禍,還很難說。便如一把利刃,行兇者用其為非作歹,行善者用其賞善罰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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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說了半天,等於什麼也冇說!”李世民悶哼一聲,不悅的道。

“天意難測,微臣實在無法斷言。”李淳風接過話來說道,“陛下不必猶豫不決,更不必聽信我等方士之言而區國事。”

“朕還冇有老糊塗到那份上。”李世民重歎了一聲,說道,“朕,其實也就是出宮來散散心。皇宮雖大,至從皇後仙去後,冇有一個知心心之人;滿朝文武,與朕之間隔閡漸深,聽不到實話。朕,亦是迷茫,亦是無奈。於是,朕便想問天買卦,想知道這大唐的天下,究竟是怎麼了?這幾年來,禍患層出戰頻仍,朝廷之上神鬼舞大唐天下飛狗跳。難道朕真的是老邁無用,到了該要退位讓賢的時候了麼?”

“陛下青春正盛雄心萬丈、治國有方萬民稱頌,何必妄自菲薄?”袁天罡道,“古來皆是天理循環互補,這湟湟之天下,無不是由大而大治,由大治而大。呈平十餘年的大唐,突然四野不寧狼煙囂起,勞民傷財流殺伐已是在所難免。然則,如此大未必儘然是壞事。若將這九州天下比作一個人,不生病不代表冇有病灶積累,病灶積累到一定程度便要發,便要病倒……如若久不生病從而積累的病灶太多、時間太久,一但發便有可能是不可救藥的重癥、絕癥。此時大唐國力仍盛,陛下青春旺盛猶然在位,何不趁此時機治疾於腠理,難道非要將其積待到百年之後,我大唐病骨髓嗎?”

李世民雙眉一沉眼神微斂,陷了沉思。

良久後,他說道:“袁先生,依你之言,便是秦慕白這顆妖星,提前激發我大唐帝國潛藏在的病灶?”

“何嘗不是如此呢?”袁天罡說道,“從眼前看,他搬弄是非挑起戰爭,陷天下失於紛、令軍民罹於戰火,的確是個十惡不赦的世之妖星;可是從長遠來看,他現在挑起的這些戰爭,大唐遲早也是要麵對的;此時大唐國力仍盛,陛下明君執掌乾坤——試想,如若這些戰爭發生在陛下百年之後,大唐國力衰退之時,當作何景象?”

李世民的表未變,但楣梢很不自覺的了一下。

“陛下,近年來帝星明昧妖星貫虹,但帝星並未因此而衰落半分。”李淳風接著道,“隻因大唐儲君難立陛下心神不定,方纔如此;而那顆妖星,雖在此時紛擾星宮錯氣數,但遲早必定大益於帝星,如輔如弼!”

“你們商量好了的麼?秦慕白給了你們什麼好?”李世民龍目如炬的看著這二人,說道,“你們時常將‘天機不可泄’這樣的字眼掛在邊,今天怎麼對朕說了這麼多?”

李淳風苦笑一聲,拱手道:“還不是因為,陛下是真龍天子,有生殺予奪之權?微臣與袁師兄不過是靠張混飯吃的方野士,並非百姓誇大、口耳相傳的什麼在世半仙,因此,我們也是怕死的!”

“哈哈!”李世民終於大笑起來,“不錯!聽了半天的神怪異誕,朕終於聽到一句大實話!——你們說了什麼,是否泄了什麼天機,朕都不會放在心上。朕今日,就是出來散心的。好了,朕該回宮了。朕那個寶貝皇兒該是早已六神無主神昏癲倒。朕再不回宮主持大局,那就真要了套了!”

“恭送陛下!”二人起相送。

李世民走到門邊,猛然一回,擰眉視著袁天罡,說道:“袁先生,你不如給朕也相一相麵如何?就說,朕還能活上多年頭?”

“陛下乃是天子,非是凡人,貧道相不了陛下的麵。”袁天罡倒也鎮定。

“嗬——”李世民看著袁天罡,啞然失笑,搖頭歎道,“袁先生時常以方外高人自居,看來也不過就是個未能免俗的江湖士。”

袁天罡微微一笑,彎腰祈首道:“陛下不必激我,貧道該說的,都已經說了。”

“嗯……朕也清楚,你們從來隻說些蒜皮的東西,不會當真吐天機。譬如《推背圖》這樣的東西,你們就對朕而不報。”李世民鋒芒如刺的掃了二人一眼,不再多言,拂袖揮袍揚長而去。

李淳風與袁天罡頓時麵麵相覷,各自出了一冷汗,良久纔回過神來。

“師弟,愚兄又要走了。帝星昏明難定,國運不可料知;異星似妖似神,華夏氣數玄妙……箇中玄機,你我二人都未嘗參啊!但是,看來陛下對你我二人已是頗為不滿。哎!”袁天罡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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