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秦慕白依舊起得早,在後院練了武,又陪高公主和母親妹子及妖兒一併吃過了早膳,便到書房裡寫了一封書信,寄往蘭州。
信自然是寫給父親的,無非是報個平安,說些家長裡短,另外,將秦叔寶最關心的他與高公主的婚事詳,跟老父說了說。其實秦叔寶一直有個願,希秦慕白親的時候他能親自來長安。但至現在看來,那是一紙虛話。蘭州不可一日無主,他顯然無法輕易出來。
另外還給襄州去了一封信,告知武娘他馬上就要過來了。原本他還想不告而去給武娘一個驚喜的,心想還是罷了。武娘時常風裡來雨裡去在的各地經商,到時要是差錯的錯過了總歸不好。同時也給襄州軍府的龐飛去了一封信,告之同樣的事,也簡約的問了問陳妍的訊息。龐飛是個聰明人,到時候該做什麼該準備什麼,大抵都不用在信中囉嗦了。
秦慕白在書房裡鼓搗筆墨的時候,高公主就和母親妹子在一起聊天,主題是——旅遊。
們都有些等不及了,秦家也早早就收拾好了行裝,隻等著秦慕白髮號施令,啟行南下。冬天了,關很冷,荊襄和湖揚一帶要暖和許多。母親劉氏本就是出南方,對那裡充滿了懷念。
秦慕白來到們中間時,三人都用盼的眼神看著他,問:“何時起去襄州?”
秦慕白微然一笑:“現在就可以。”
“耶——”高公主和霜兒歡呼雀躍擊掌相慶。
“娘,我去丫環和仆役收拾車馬!”霜兒急沖沖的跑了。
劉氏也很欣喜,起道:“為娘去幫襯霜兒一把,順便把家裡的事托給管家和妖兒。”
“等等,娘。”秦慕白將住,說道,“不是說好,帶妖兒一起去的麼?”
“不肯去。”劉氏站定,有些憾的微笑道,“這孩子,就是執拗。說,武娘將長安秦仙閣付給,不能擅離職守。而且還要照看那些小孤,若要走,須帶們一起,就怕吵到我們。”
秦慕白擰了擰眉頭,說道:“大清早的又去秦仙閣了是吧?我一會兒親自走一趟,勸與我們同行。秦仙閣有什麼大不了,給武元慶就是;帶一群小姑娘,豈非是更喜慶?”
“算了,三郎。”母親輕聲道,“妖兒雖然子溫順弱,但也有的主張和想法,你還是尊重的意見吧。”
秦慕白擰眉沉默,暗忖道:妖兒雖然被我爹收作義了,但現在仍不肯跟我們同行出遊,說到底還是把自己擺在一個卑微的仆從位置,不肯“主人”的待遇。而且,這一路過去,有高公主同行,去了襄州還有武娘……看到我與們打罵俏秀恩,對是不是也會是一種折磨?
想及此,秦慕白也隻得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好吧!隻是,將獨自留在長安,我不放心。”
“這好辦。”高公主接話道,“我們不是還有一支父皇送的百騎衛隊嗎?留下一半人保護妖兒和那些小孤們!”
秦慕白婉爾一笑:“你總算乾了一件靠譜的事了——就這麼辦!”
“嘻嘻!”高公主得意的笑,但馬上臉一變,“你的意思是說,我以前乾的事全不‘靠譜’?……靠譜是什麼意思?”
“咳,這個……”秦慕白苦笑,以眼示高公主,說母親在場呢!高公主果然馬上改換,一副雍容華貴的端莊表,臉上泛著貌似聖潔無瑕的微笑。
劉氏搖頭而笑,便告辭自顧忙碌去了。前腳剛走,後麵的高公主就張牙舞爪的跳了起來,將坐在坐榻上的秦慕白撲倒在地。
“快說,靠譜是什麼意思?!”
……
三天以後,襄州州城襄縣,城北港市“秦仙商號”後宅大廳中。
武娘看完一封信,一雙紅向上微微翹起,角勾勒出一抹魅又帶幾許戲謔的微笑。
“這傢夥,終於想起我了嗎?”
蘇憐清坐在旁邊撂著二郎磕著瓜子,“噗”的吐出一片瓜子殼兒,笑得妖氣十足,“恭喜東家,賀喜東家!”
武娘十指輕輕優雅又小心的摺好信放回信封,側目看著似笑非笑的道:“何喜之憂?”
蘇憐清撇了撇,說道:“看你笑得那麼春心盪漾又幸福甜,肯定是秦慕白要來了嘍!”
武娘笑了笑,不置可否。
蘇憐清,人中的千年老妖,還是什麼是看不穿猜不的?小男小之間的這點事,對來說就像是看了一萬遍的自己的手指頭那麼悉。有時候武娘甚至在想,人,活到這個境界了,還會對男人或是這種東西興趣麼?這都要修煉妖了。
可現實是,蘇憐清這個千年老妖,卻老像一個懷春似的遇到命裡的“真命天子”,像個十六歲的人那樣真真切切的上一個人,然後義無反顧的嫁給他,給他生個大胖小子,安安靜靜的過完這一生。
說起來雖然誇張,但其實,這是世間九以上的子都會經曆的生活。哪有那麼多驚世駭俗流傳百世的經典故事呢?庸俗與平凡纔是這世界這常見的東西。就在所有人都驚世駭俗與自以為得天下無雙的時候,蘇憐清卻在這世間最常見的庸俗與平凡。
“人,真是奇怪的。”武娘不想起了秦慕白曾經說過的這一句話。角再度向上微然一挑,流出一抹頗有玩味的微笑,說道,“蘇憐清,如果讓你做秦慕白的人,你願意嗎?”
“不願意。”蘇憐清不假思索的就回答,然後斜眼看了看武娘,不等問就一句話堵了出來,“彆問我為什麼。”
武娘皺了皺眉頭,“為什麼?”
蘇憐清的表和作滯了一滯,扔了手裡幾顆乾癟無實的瓜子,拍拍手道:“他是流氓,我是混蛋。咱們不搭界!”
武娘笑了,杏眼一彎,態百出。
人和孩子之間的差彆,絕不是那一層簡單的。或許一年以前,武娘還是一個孩子,無雙漂亮聰明絕頂的孩子。可是現在,蘇憐清都不得不承認,已經是一個人。
的魅力,來自於生活的曆練與見識智慧的沉澱,已經深骨髓。按世俗的眼來說,十七八歲的武娘也許夠資格當娘了,但這樣的年齡註定甩不掉“稚”的標簽。
可是,走南闖北打下一片大大商業江山的武娘,讓人永遠無法將與稚劃上等號。那些與之接過的明近妖的老商人,從來不敢因為武娘是個年輕的子而輕視小看於。
十七八歲的功人仕,商界奇才,頭頂之上已經有了“傳奇”的環。這幾乎已經可以讓人忽略的年齡甚至是彆。
所以蘇憐清一直都認為,武娘,絕對是這世上比更加妖孽的存在。不用假日時日,這個年輕人的道行完全能夠將死死吃住。
這也正是蘇憐清一直心安理得又渾渾噩噩的跟著武孃的原因,哪怕是任由呼來喝去如同雜役小廝。因為,比武功高的多了去,比漂亮比聰明比手段高明狠辣再加不要臉無恥|的都多了去,但比妖孽的,還真是隻遇到過武娘這一個。
當蘇憐清抓起第四把瓜子的時候,一名侍進來通報,說鄭家大爺鄭安順來了。
“又來了。還不死心。”蘇憐清輕佻的吐出一記瓜子殼兒,挑釁似的看著武娘說道,“大東家,你再不切掉這個癡種子小尾,等秦正房一來,可就要天下大飛狗跳了。”
武娘嫣然一笑:“那豈非更好?——請他進來吧,備茶!”
蘇憐清翻了個白眼,“老孃等著看好戲。”
鄭安順來了,一如往常的腳步輕盈不急不徐,既不深沉也不輕浮,就像是清濯的河麵上劃過的唯一扁舟那樣瀟灑自如無羈無絆。
大唐天下首富的唯一繼承人,縱橫天下的商界奇子,還能做到這樣清爽又自然,對一名普通的侍婢和仆役都笑臉相迎冇有半分倨傲與富人的刻薄,不容易。
蘇憐清瞇著眼睛看著走來的鄭安順,說道:“對大唐天下九以上的人來說,鄭安順都是完的郎君。”
武娘笑而不語。
“隻可惜,他的人,偏偏卻在另一裡。”
“未必。”武娘微笑,笑得有些詭譎。
蘇憐清一怔,隨即一笑,眼中頓時妖氣四,“你要不守婦節紅杏出牆?這刺激!”
“鄭安順,在我看來一樣的完。這是事實,我承認不承認都改變不了。但這和我喜不喜歡他沒關係。”武娘臉上的笑容依舊清淡,在蘇憐清看來卻顯得有些高深莫測。
“詭辯,饒舌。”蘇憐清冷笑,“你就敢說,你對他的一片癡冇有半分心?”
“冇有。”武娘答得斬釘截鐵。
“騙誰?”蘇憐清冷笑。
“對於一個連心都冇有了的人,談何心?”武孃的角向上微微翹起,雙手將那封信折起放懷中,的放,說道,“我的心,早被一個花心又無恥的流氓給生吞了。”
蘇憐清做驚悚狀揚起了眉梢撇了撇,“死鴨子!我就不信,秦慕白若是再等個一年半載不來搭理你,隻顧著跟彆的人風流快活,你能忍住不紅杏出牆?”
“也許吧!”武娘輕鬆又釋然的笑了一笑,絕的容上漾起一近乎於狐的壞笑,低聲道,“可偏偏他得很湊巧,我就算春心盪漾想要紅杏出牆也冇機會了,不是嗎?”
蘇憐清有點忿然,是那種等著看好戲卻苦等了半天隻看到一出看過千萬遍的彆腳爛戲一樣的覺。扔了手裡剩下的幾顆瓜子,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浪費老孃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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