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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風流》 第319章 不忍觸碰

儘管長安的熱鬨舉世無雙,但這樣的深夜,按以往來說早該是滿城寂靜一片黑茫了。偶爾會有西市一兩家酒肆鶯苑這些風流之地的燈籠朦朧睡,或是看到一隊隊的士兵舉著火把巡哨走過。

可是今天到了該宵寢的時刻,以西市為中心,仍是一片喧騰。整座城池彷彿都黑白顛倒了,大半夜的比白天還熱鬨,將冬日的嚴寒都驅散了幾分。

公主登上了皇城朱雀門的城樓,好奇的觀了老半天,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皇城林軍都出去檢視況了,還以為城中發生了什麼“異常狀況”,激起如此重大的反應。

一名跟著林軍出去探訪訊息的侍婢回來,氣籲籲的對高公主彙報了西市中的境況。

“好哇,這傢夥!……”高公主頓時恨得牙起了一對拳咬牙切齒的暗罵,“這麼好玩的事居然不上我?趁我不在就玩得這麼開心……我我我……!”

“公主,聽說駙馬親自給那個盲妖兒當伴奏,還手把手的教彈什麼……鋼琴呢!”侍婢繪聲繪的道,“秦仙閣的三仙子在西市大街上公然獻藝,本來就夠震撼的了;再加上駙馬這一摻合,哇!整個西市都瘋了!”

“彆說了!”高公主惱怒的喝斥一聲,雙拳揚起如同小母獅一樣的張牙舞爪,暗暗道:好哇好哇!一會兒不看著,就在外麵拈花惹草!跟彆的人玩得那麼開心,可不見你帶著我這麼風流瀟灑?哼,秦慕白,本公主可是最記仇的了!

“公主……你冇事吧?”侍婢有點膽戰心驚,“你、你的臉怎麼變青綠了?”

“閉!”高公主怒斥一聲,一扭就走,“去秦府!”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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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鼓鼓的在城樓上走了一段過了個轉角,高公主看到前方城樓的儘角冇有燈籠較為黑暗的地方,似乎有人影,約還傳來說話聲——

“不行!我一定要得到這個人!”聲音裡有一怒氣。顯然他並冇有抑嗓門的習慣,與其說是在傾敘,還不如說是囂。

公主有些驚訝:聲音很悉,是誰?

眼睛一轉,後的幾名侍婢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讓們在四周幫著風支開那些在城樓上巡哨的林軍。然後自己貓著腰,躲在了牆下的暗角落之中,朝那對人影接近。

這時另一個聲音響起,顯得有些中氣不足虛弱乏力,他說道:“七叔,今時不同往日,連我都要敬他三尺,你還是不要在太歲頭上土了。”

公主惶然一驚:太子哥哥?……他裡的七叔,莫不就是漢王?!

“太子,這麼說吧……稱心的死,你作何想?”漢王說道。

“你!……”太子的聲音中突起高,顯然被了傷心,還有幾分忿然,他悶哼了兩聲道,“何必再提!”

“那不就是了?”漢王冷笑,“越是得不到東西,越是不忍失去的東西,纔是最讓人念念不忘的。其實,那個賤人不僅眼瞎,而且臉蛋段兒比起我玩過的那些人,都不算什麼。不解風不識抬舉,甚至對本王不屑一顧!可是,越是這樣,本王心裡就越!我是真的玩膩了那些攀龍附投懷送抱的花瓶子。不管是豪門千金還是良家閨秀,無論們在人麵前是如何的孤傲和清高,隻要本王出手,勢必手到擒來。待到上了本王的床,到頭來都要乖乖的變***婦。人,比男人還敵不過酒財氣。麵對權力的威和財富與**的們都要退去虛偽的外表,變本王的下玩。什麼矜持、麵和倫理戒條全拋到九霄雲外去,連鷹犬都不如!至於那些已為人婦甚至人母的人,就更不用說了。們對男之事本就有著迷與刺激和激們的男人絕不會隻有一個人,男人在外麵花天酒地,人在家孤守空房。這樣的人心裡不平壑萬千,纔是真的如狼似虎。們不像那些豪門千金和良家小一樣苛求男人的外貌長相和家世人品,們的心深深埋著對**最本能的求。這種婦人到了床上,會有反過來強暴男人的衝與力量。所以,近兩年來我都隻玩那些人婦人母。彆有一番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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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躲在牆下聽得麵紅耳赤心跳,暗暗的痛罵原來七叔這麼邪惡又不要臉!

“扯這些作甚?一說起人,你就滔滔不絕。”太子顯然有些不耐煩,“走吧,熱鬨看完了,回東宮早早歇息。”

“急什麼。”漢王不急不忙的道,“我當然滔滔不絕了,因為我現在比你有激有**。你看看你現在這樣子,稱心一死,你就像塌了半邊天去。茶飯不思心灰意懶如行一般,這可不行。”

“不全是因為他。”太子的聲音裡出疲癩,“老四最近對我步步,朝堂之上一片風聲鶴唳,都嚷著要重立儲君了。哎……我真不知道,這日子如何是個頭。”

“想那麼多作甚?隻要不犯大錯,你就是嫡長子皇太子。祖宗家法萬朝規擺在那裡,還有皇後言和房玄齡的死保,誰能你?”漢王顯然有些不耐煩,馬上岔轉話題,繼續聊人,他道,“其實不管人如何千種萬種,萬變不離其宗,終究是男人的附庸,要仰仗男人。後宮那麼多人,九以上一輩子也得不到皇帝陛下的垂,要在宮中孤老一生,們就不是人了?”

“還不閉!”太子突然低斥一聲,“你不要命了,這種話也說?”

“我說什麼了?嘿嘿……”漢王笑得有些猥瑣,還有些得意。

冰雪聰明的高公主卻是心中一激靈,不大不小的吃了一驚:不會吧,漢王還玩弄過……後宮的妃嬪?這……!

“咳,不說便不說,就說那個賤人吧!”漢王換了個腔調,繼續道,“其實一起初,我也隻是想嚐個鮮。什麼樣的人都玩過了,都膩了,就是冇玩過瞎子。可誰料,那個瞎婆娘仗著有秦氏父子的照應,居然裝得像個貞潔烈,對本王的垂青不屑一顧!嗬!這可真是天下之大稽了!這回倒好,本王還因為捱了一頓狠揍!說實話,太子。要不是你攔著我,我就是拚了這條命,也要將姓秦的給活活剮死,再將他滿門家小殺個儘絕。當然,人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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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咬著牙,骨骨作響了,“滿門家小,人除外……也包括我嗎?混帳王八蛋!!!”

“彆說了,你越說越離譜!”太子扯著漢王要走,“回東宮吧!”

“總之我聽你的,不與姓秦的鬧彆扭,不壞你大事。但是那個賤人,我遲早要玩死!你不幫我,可以;但你彆給我使絆出賣我!”漢王執拗的說道。

“哎……我不管你,不管你行嗎?”太子顯然有些無可奈何,說道,“我隻奉勸你,彆看那姓秦的平常溫文爾雅不與人臉紅,但狠起來,可不是一般的狠。紇乾承基怎麼死的,你總還記得吧?薛家兄弟那麼兇戾又桀驁的猛將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你總歸知道吧?蘭州那樣的攤子,被他一年之收拾得停停噹噹,連我舅舅和房玄齡等人都不得不服氣……七叔,他現在是紅得發紫,連老四見了他都主賠笑的,我勸你還是敬而遠之的好。這小子,不是你能惹的。”

“……”漢王的影子怔了半晌,最後狠吐了一口濃痰,咬牙切齒道,“這樣越刺激,不是嗎?他是什麼東西,憑什麼對老子不屑一顧的瞎婆娘把他奉若神靈?憑什麼長安第一人、皇帝的人武娘他也能搶去?憑什麼皇帝最兒、不怕天不怕地的公主也對他也死心塌地?——本王,偏不信這邪!!!”

“那你保重吧!”太子冷冷的扔下一句,先走了。

漢王又在樓邊站了許久,恨惱的用拳頭在牆磚上砸了幾下,才忿忿離去。

公主蹲在牆下的黑影中良久,子都有些蹲麻了,太子和漢王走了許久,被一陣夜風吹過冷得打了個寒纔回過神來。

“馬上去秦府!!!”

西市上接近沸騰的熱度慢慢散去,人們意猶未儘的各自歸家。想必,目睹了今日盛會的人們,會常用時間的津津樂道引以為豪,而那些錯過了的人們,則會引以為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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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慕白和妖兒已經回到了家裡,和母親妹子圍坐在大火爐旁,吃著霜兒親手做的小點心,飲著熱汽騰騰的好茶在家長裡短的敘話。

妖兒的臉始終紅樸樸的,彷彿還沉浸在剛纔的激之中冇有回過神來。手上彷彿還殘留有秦慕白的溫度,讓無法自持的有些微微發抖。

曾經仰蒼穹的狗尾草,最大的心願或者說是奢,便是與天空的白雲牽手而遊。但當一刻為現實,便覺如墜雲端,是那麼的不真實。

“咦,妖兒你冇事吧?”霜兒湊上來,關切的問。

“冇、冇事呢!”妖兒急忙吱唔的答。

“你怎麼發抖呀?臉也紅這樣了?莫不是……”霜兒瞟了一眼秦慕白,言又止。

秦慕白裝作視而不見,霜兒言下之意,無非是在指一些孩子家家的事

妖兒也順坡下驢:“嗯,我有些不舒服……”

母親劉氏忙道:“那早些回去歇息著!”

人嘛,總有那麼一些日子,心不暢。

“是,母親大人。妖兒先行告退了。母親請安,三哥請安……”妖兒連施了兩記大禮,便由霜兒陪著先行離開。

劉氏看著二的背影,笑嗬嗬的點頭,眼角佈滿魚尾紋,“多好的姑娘啊!妖兒就是識得禮法謙虛謹慎,這樣的子才最是適合相夫教子。可是可惜了,好好的一個大家閨秀,父母暴斃眼睛還瞎了。哎……真是蒼天捉弄!”

秦慕白冇有搭言,靜靜的喝著一盞茶。

妖兒對他的誼,秦慕白心裡非常之清楚。從初識到現在,始終都是一副恩與拜的心思,把自己擺在了最卑微的位置。小心翼翼沉默不語的守護著自己的心事,甚至不敢將它揭出一角昭示與人。生怕任何一個錯失,就會失去眼下還可以的一切。

永遠保持著自己的卑微和某種敬畏,心中卻懷有火熱的期待與嚮往。任何有關二人的集對來說都是意想不到的驚喜和震撼。

這或許,就已是最大的幸福。

秦慕白很清楚自己在妖兒心目中的地位。是嗬護的兄長,是為人師表的師長,是救於水火的恩人,更是高高在上不容的神砥。自己這樣一個**凡胎甚至還有些庸俗的男人,在心目中被無限的化了,幾乎就要變一個完的存在。

有時候秦慕白在想,妖兒的眼睛看不見,或許也正是的幸福與執著的來源。因為目不所及,就會有永恒的距離。所謂距離產生,其實是距離掩蓋了醜。

秦慕白心裡很明白,也許隻要自己在耳邊的一聲低語,妖兒就會矢誌不渝的做他的人,一輩子不離不棄永不後悔,甚至不惜為犬為馬結草銜環。

就是這樣的子。

的心願,簡單又執著,純潔如冰不帶一塵埃,甚至讓人不忍

可秦慕白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人,自己上,有著和其他男人冇有兩樣的庸俗。貪權勢與富貴,習慣鮮怒馬,喜歡人與酒的芳醇,睚眥必報殺人必求見……自己遠非是妖兒心目中的聖人和完存在。

到時候,麵對理想與現實的強大落差,何以堪?

一言以蔽之,秦慕白反倒覺得自己麵對妖兒的理想與仰視,覺很有力。力的源,就是不忍讓。因此不敢心靈深的執著與火熱,生怕玷汙了那一世上最純聖潔的地方,更不忍打破夢與幻想。

能一輩子活在幻想之中,未嘗不是一種幸福。因為現實,往往有著太多的殘酷。

飲下杯中最後一點茶水時,秦慕白準備起先送母親回房歇息。這時,自家大門突然被人很猛的拍響,在寂靜的夜裡響得十分焦躁和突兀。

“快開門!是我!是我!”一邊敲門,還一邊有這樣的大喊。

“高?這麼晚,怎麼跑出宮來了?”

母親支了一下手:“你去應付吧,為娘自己去歇息便是。”

“好。”秦慕白拜彆了母親,往大門口走去。這時門子已經披起床打開了門了,高公主的影就衝了進來。

“慕白,快!快!——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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