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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風流》 第317章 蘭州鴻

“妖兒,你很高興?”秦慕白笑道。

“那當然。三哥難得來一次嘛!”妖兒笑語回道,一邊給他倒茶,擺出了幾品時鮮的水果與的小點心,“三哥用過晚飯了嗎,要不要來點酒菜?”

“不用了,我很飽。”秦慕白瞇著眼睛微笑,“我隻是來接你一起回家的。”

妖兒手中一滯,茶水差點溢位杯來。

“怎麼了,很意外?”

妖兒咬了一下,微然一笑:“有點。三哥想聽曲子嗎?”

“你最近可有新曲子?”秦慕白拿起茶淺酌了一口,問道。

“有呀!正好想讓三哥指點一下。”說罷妖兒就起了,取來掛在牆上的一麵琵琶,說道,“三哥,這是那一天我們初次見麵時你教我彈曲時用過的琵琶。”

秦慕白微笑道:“有什麼新曲子,彈來我聽聽。”

“好。這首曲子,是我自創的,肯定……不是太好,三哥莫要取笑。”妖兒抱著琵琶在秦慕白麪前坐下,素手著弦麵,如同人一般的癡迷,輕聲道,“曲名《蘭州鴻》。是我花了一年的時間自己譜的曲子……”

“蘭州鴻?”秦慕白不一笑,“好曲名。”

妖兒的臉竟有些紅了,手指驚栗的輕微一抖,不小心勾出一記突兀的音符。

“心境不寧,怎麼彈得好這樣的曲子?”秦慕白微笑道,“妖兒,你心事很重?”

“啊?……冇有啊!”妖兒頓時有些驚詫和惶惶,喃喃道,“難道三哥還冇聽就能知道……這是什麼樣的曲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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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隻是冒眛的猜上一猜。”秦慕白說道,“鴻,是鴻雁傳書的鴻麼?蘭州?就更不必解釋了。你這該是一曲寄托對遠征將士思唸的曲子吧?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裡人。家人出征在外,妻兒家小倚門而盼牽腸掛肚,莫不就是這樣的懷?”

“三哥好聰明……”妖兒有些怯低下頭,喃喃道,“看來這曲子我也不必彈了。怎麼樣,也無法超越三哥的意境。”

“彈。”秦慕白微然一笑,“屬於自己的曲子,抒發真,就是最好的曲子。”

“嗯……”妖兒應了一聲,深呼吸平靜心,悠然的彈奏起來。

秦慕白擔著茶,靜心傾聽。

平心而論,這首《蘭州鴻》從樂章曲調上客觀的評價,的確是無法超越《春江花月夜》與《霸王卸甲》這一一剛的兩首曲子。蘭州鴻,前期開篇有武曲之風,慷慨激昂大氣磅礴,該是刻畫軍隊出征時的盛大景象;中篇則是過渡,鏗鏘與和並存,大有剛並濟鐵骨腸之意。

這不讓秦慕白想起了當初剛剛離開長安去到蘭州時,懷念長安思念家人的景。初抵蘭州的宴會上,許多人喝醉了,夜空中響起悠然蒼遠的笛聲,許多將士潸然淚下……這副場景,曆曆在目。

秦慕白舉在前的茶杯,停住了。完全陷了曲風之中。

收篇,則是典型的淒怨相思之曲,顯然是在描繪倚門而盼的家人,在對征戰在外的將士們的牽腸掛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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纏綿悱惻,意境深遠,深,意濃。

秦慕白不將眼神投到了妖兒的臉上。和燭之下,隻算清麗的麵龐與失神的雙眸,永遠無法將與傾城傾國聯絡起來。可是,素雅之下包藏的那份火熱又真摯的意,卻讓明豔人。

世上若真有“知音”一說,秦慕白可以毫不猶豫的肯定,他就是妖兒的知音。至這一刻,他是。

他聽出了曲中蘊含的綿綿誼,與無私無己的默默守。也許不曾在佛前蛛網下浪漫又執著的仰三千年,將滿心的願與癡纏敘說給佛聽。更像是一株長於路邊毫不起眼甚至有點卑微的狗尾草,夏日伴風舞、映花紅,冬天抱雪眠、歸於塵。

的孤傲與塵,風不聽、花不問,長安不懂;的寂寞與執著,從來隻是深埋在心中,無關風花與雪月。

一曲罷了時,秦慕白卻讀懂了

此時,周圍突然很寂靜。雅閣外的大型歌舞好像都停了。滿堂推杯換盞呼朋喚友的高漲氣氛彷彿瞬間冷場,整個秦仙閣裡居然靜悄悄的。

所有人不約而同的看著二樓右拐轉角那間不起眼,還顯得有點寒酸與整座豪華酒樓格格不的房間。

仰視。

“好——”赫然,整棟酒樓裡發出驚濤駭浪般的喝彩與鼓掌聲,將樓裡樓外的世界都震了,西市大街上的人驚詫的翹首觀。他們看到,好多無法進秦仙閣的人,站在西麵牆下著脖子,仰那間飄出琵琶音的窗子,拚命的拍手好,好癡如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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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幾近沸騰。

秦慕白輕輕放下茶杯,麵帶微笑的看著妖兒。

妖兒的表有些侷促,臉紅,低著頭。

“你已經超越我了,妖兒。”秦慕白微笑,“聽到了麼,未見其人,整個長安卻都為你喝彩!”

妖兒奉若瑰珍的抱了懷中的琵琶,彷彿就怕它被人搶走一樣,輕輕咬著,用低到隻有自己的聲音說道:“就算能夠一座城池,又有什麼用?終究……還是打不了那一顆神的心。因為我,隻是凡人。”

秦慕白看著妖兒,瞇著眼睛微笑。

這一刻在他眼中,麵微紅雙眸灰瞳的妖兒,比樓外那個與神仙共飲的醉酒貴妃,更加人。

麻雀變凰?

這樣的事,不隻是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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