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白早料到皇帝會有這一手,他貴為帝王自然不好向自己拜師學藝,派個七品的小兒來卻是無妨。秦慕白也冇想過敝帚自珍不外傳,獨樂不如眾樂,自己不經意的一點才藝,改變和推了貞觀時代的琵琶演奏技藝,這件事本也是有就的。
不久,琵琶取來了。秦慕白先行演奏一曲,曾宏友自然是全神貫注的側耳傾聽。
一曲終了,曾宏友徹底呆愣,眼睛都直了。
“曾署令,你怎麼了?”
“啊?!”曾宏友恍然回神,臉似乎有點蒼白,“果然、果然!陛下果然慧眼獨誠不欺人!秦祭酒,你這手琵琶絕技當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啊!下浸琵琶曲樂三十年一向頗為自負,現在也不得不心悅誠服自歎弗如!學無長能者為先,下、下一定要拜你為師,一定!”
說罷,不由分說的跪拜於地,行起了師徒之禮。
秦慕白隻能搖頭苦笑:“罷了,隨便你。你既然也是這方麵的大行家,想必也不需要我手把手一步步的來教你——我就教你這獨特的指法吧!”
“學生拜謝老師!”曾宏友倒是不含糊,麵帶喜的拱手謝恩。
皇帝有旨令下達需要完任務是一回事,曾宏友本也是個喜好音樂的人,能學到秦慕白這手獨一無二的絕技,自然是高興。再者,在封建王朝,曆來都是上行下效——皇帝喜歡什麼,下麵的臣子和百姓也會競相效仿,引為時尚和流。
就比如,李世民這個皇帝出關隴軍事貴族,從小就於騎武藝,本也是個南征北戰得到天下的馬上皇帝,當了皇帝後也不忘武事,經常帶著一群勇士在殿前拉弓比箭——因此大唐天下尚武,民風果勁。
李世民喜好書法,一手“飛白書”獨豎一幟,堪稱當代獨特的書法大家,經常帶領一群臣子品書論字,一時朝野上下蔚然風。因此全天下人無論貴賤老都研翰墨,大唐王朝一時紙貴。
就連李世民風流好,天下人也競相效仿,以至於大唐民風開放,於男閨房之事並不避諱,貞觀念相對淡薄。這一點,連21世紀也未必能比得過。
可以毫不誇張的說,在封建王朝,皇帝就是引領天下風尚獨一無二的“流行天王”。
皇帝喜歡音樂獨衷於琵琶,天下人皆知。誰能彈得一手出類拔萃的琵琶,自然是大好的事。
因此,曾宏友冇理由不開心。雖然四十多歲一把年紀了,仍然心安理得像個小學生一樣虛心謹慎小心翼翼的伺候著秦慕白,專心致誌的學習了整整大半天,方纔千恩萬謝的拜辭而去。
接下來的幾天,府裡倒是安靜冇有其他閒人來訪,連吳王李恪也冇有再度登門。朝廷的正式任命書還冇有下來,秦慕白也不著急,每天過著很有規律的生活。黎明即起練習武藝,在房中與秦叔寶切磋討論槍箭之,然後潛心讀書。再就是陪著母親和妹妹聊天敘話,教小妹彈琵琶。
曾宏友拜了師,又是奉旨辦事,不敢不勤謹,每天必定午時初刻來學藝,未時三刻後離開。數日的苦練,他已將琵琶指法給學得差不多,算是圓滿出師了。
兩天之後,一向門可羅雀的秦府,突然變得熱鬨起來。
大清早,府裡就鬨騰上了——來了一群宮裡的宦宮,都指名道姓要見秦慕白,說是來拜師學藝的。
秦慕白的頭都大了,真是人怕出名豬怕壯,這事兒鬨得!
敢是曾宏友學了技藝後在宮裡演奏給皇帝聽了,龍大悅大加讚賞。而他從師於秦慕白的訊息也不脛而走。
後宮嬪妃嘛,誰不想有一樣討皇帝喜好的特長,贏得優寵呢?因此,後宮許多嬪妃都派出了懂得音律會彈琵琶的宦或宮,來找秦慕白拜師學藝,用心一目瞭然。
一群宮宦在秦府大廳裡等得焦心,誰不想辦了差事回去討得主子歡心得到賞賜?這可是關係到自家主子在皇帝那裡是否得寵的大事,一人得道犬昇天,這與他們自的利益也是切相關的。
於是,秦慕白這個名不見經傳、從未在朝堂之上臉的小人,不經意間就了皇宮院諸多嬪妃儘心想要拉攏的香餑餑。
正當眾宮宦等得有點不耐煩的時候,大廳轉角響起了低沉有力的敲擊聲,聲聲鏗鏘,如同響在他們的心頭——秦叔寶拄著柺杖出來了。
“拜見翼國公!”呼啦啦的跪倒一片。
“爾等都回去吧,找太署令曾宏友拜師學藝即可,不必再來。”秦叔寶淡淡的說了一句,滿堂寂靜略帶肅殺的氣息。眾宮宦們個個大氣都不敢出,就彆說有誰敢提出什麼異議了,隻好紛紛謝罪告辭而去。
秦慕白出來扶著父親,父子二人一起苦笑的搖了搖頭。
“三郎,為將為臣,不可與後宮之人往來過有任何瓜葛。這是個大忌,切記!”
“孩兒謹記!”
父子二人還冇來得及轉,門口又湧出一片人來,竟然是長安西市裡各個曲苑歌坊的人,攜重金來拜師學藝。
看來秦慕白的這手琵琶技藝,已然由宮中傳到了市坊之間,驚了這些**的人。
秦叔寶惱怒的一揮手:“閉門謝客!”
將這些不流的聲之輩拒之於門外。手中柺杖在地上重重一頓,他哼道:“亮兒,以後休要再賣弄這種奇技巧的東西,冇出息。我秦家是將門,相信為父,你以後安立命的東西,必是武藝兵法之類。多把時間花在練武讀書上!”
“知道了,爹。”秦慕白也隻能苦笑了。關於琵琶,對他來說也頂多隻算是個“業餘好”,可從來冇想過靠它來揚名立萬或是謀個出路。冇想到偶爾的“無心之失”,反倒弄得樹大招風了。
想要低調,都這麼困難。
幾天以後,閉的秦家大門總算打開,因為這次來的是吏部的員,送來了秦慕白的憑告、職份田田契和袍履靴等,還二話不說收走了五貫“告錢”,管你是上柱國還是七品小,照收不誤。
對此秦叔寶也冇說什麼,想來便是大唐的“例”。
秦慕白展開了憑告來看,硃紅的一個摺疊本本,實際就是“職任命書”,上麵寫了他的籍貫年齡與任命職等等,蓋了戶部吏部等一係列部門的大印,製作倒是結實且。
“嗯,咱也是僚了,雖然是七品芝麻。”
再看看田契,秦慕白心裡有點泛樂:“這還地主了。”
按貞觀大唐製度,員的俸祿主要是祿米和田產。七品京每年可領八十石糧食,另有三頃五十畝“職份田”。職份田可租給農戶栽種,每年收租就行。這所有的收十個秦慕白也是吃喝不完的。當然,非要花天酒地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再試了試七呂製式的綠袍,雖然這式樣不太討喜和習慣,倒至布料不錯還算合。最值得慶幸的是帽不是綠的。
“明日辰時就去吳王府點個卯吧!”秦叔寶說道,“踏實做人,勤謹為。”
“嗯……”秦慕白點頭應過,心裡卻在尋思著:古人政治上的智慧和為之道可是毫不輸給後人,在大唐當不知道會是個什麼覺呢?有挑戰,真值得期待。
翌日,秦慕白照例早起,練了一個時辰的武藝後,整點裝,準備第一天去上班。臨出門時,劉氏和秦霜兒左右給他抹平肩上莫須有的褶皺,一人一臉溫馨的笑意送他出門。
披著厚裘走在長安裡坊裡的石板道上,呼吸著大唐冬日乾冷的空氣,秦慕白左顧右盼,古樸的建築和人群讓他頗有新鮮。
吳王府離秦府並不遠,步行也就一盞茶的工夫。冇多久便到了府門前,朱漆銅鉚的大門上方,懸一塊“吳王府”的牌匾,八名手執長槍的軍士立在寒風中,頗有點傲立嚴冬的軍武傲氣。
“站住,你是何人?”秦慕白方纔上前,一名軍校叉腰將他攔住,黑鬚滿麵,煞有幾分威風。
“在下秦慕白,新任吳王府東閣祭酒,今日頭次來點卯就。”秦慕白回道。
“秦慕白?冇聽說過。憑。”黑臉軍校冷冷的說道。
這時他後一名小卒道:“範校尉,在下卻是認得此人——便是那彈琵琶頗有名氣的翼國公家的秦三郎吧?”
秦慕白正在手去掏憑告,這時略一怔,不搖頭。
“哦,是和翼國公長是有點像。”黑麪軍校臉上漾起一屑笑,擺擺手隨口道,“五品以下佐從側門,快走吧——秦祭酒。”
秦慕白微皺了下眉頭,心忖看來我這個彈琵琶的名聲還真的冇好到哪裡去,連這些軍校卒子都把我當作了伎子優伶一樣的人來看待。
扯了扯上的厚裘,秦慕白滿不在乎的淡然一笑,朝側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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