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是擔心你們家被債主擾。書趣樓()」陸子翊道。
「他,擔心我家?」林園好笑地哼了一聲,「纔怪!」
不過呢,心中卻狐疑起來,債主們頻頻來要債,會不會是林二柱搞的鬼?
「他是來看我家有沒有被人打吧?哼!」林誌翻了個白眼。
「先別管他,咱回家吧。」林園笑道,「我買了好多東西哩。」
「對對對,先回家。」林誌高興地點頭,他看到牛車上堆著一摞書冊和幾支筆,兩塊硯臺,好喜歡呀。
狗子小黑繞著牛車直轉圈,因為它聞到了乾味。
陸子翊將牛車掉了個頭,往林園家門口趕去。
林大柱已經將籬笆院門拉開了,正候著陸子翊呢,見他們來了,馬上迎出來,「子翊啊,辛苦你了,快進屋快進屋。」
陸子翊微笑道,「林大叔,我不辛苦,辛苦的是阿園。」
林翠和林大娘子,聽到院門口的說話聲一起走了出來。
大家一起將牛車上的品搬進了屋裡。
林大娘子看到堆得跟小山似的商品,驚訝說道,「阿園,你這是買了多?咱家還欠了錢啦。」
林園道,「娘,兒沒有花錢,這買的都是生活必需品,咱們吃不飽,穿不暖的,沒有農,怎麼賺錢還債?大米,白麪,鹽,布料,……咱家裝湯的瓦盆上麵有個大豁口,用不了幾回就會裂開,我買了新的,……鐮刀隻有兩把,秋天收稻子鐮刀不夠用,我又買了一把,……還有鋤頭,……油紙傘,……這是誌兒的書冊,他的鞋子腳指頭都了半出來了,給他買了雙新鞋先穿著,想著做的鞋子耐穿,又扯了做鞋子的布……」
零零總總的,看著,還真沒有一件是買的多餘的。
林大娘子嘆道,「唉,我是怕錢花多了,債主又上門來了……」
陸子翊將一袋子大米扛到廚房放好,走回來時聽到這句話,便問著林大柱,「林大叔,家裡欠了哪些人的錢?能不能跟我說說?」
「你這孩子,跟你說了也沒有用啊。」林大柱嘆了一聲。
陸子翊說道,「老話說,一個婿抵半個兒,我是你們未來的婿,等於半個兒,我咋不能知道的?」
林大柱皺了下眉頭,「子翊啊,告訴你也沒有關係,但是,你不能去管。」
陸子翊忙問,「為什麼?」
林園說道,「我爹的意思是說,我家欠的債,由我家來還,你知道就行了,不能替我家還,一文也不許還!」
林大柱點頭,「是這個理,自古以來,就沒有婿幫忙還錢的理!我不能人看低了園子。」
陸子翊聽明白了這句話。
如果他替林園家還了錢,將來林園嫁到他家,人們會說林大柱家拿兒換錢,會瞧不起林園。
陸子翊點頭,「曉得了,子翊明白林大叔的想法。我隻是單純的想知道而已。」
陸子翊堅持要看記帳本,林大柱執拗不過他,隻好拿出來給他看。
記帳本很破舊,從七八年前的,一直記到了現在。
早些年的,有些還了,有些沒有還。
有欠一二兩的,有欠七八兩的,十兩的。
人數有二十多。
陸子翊記好,將這二十六個人的名字,一個個默記在心裡。
「好了好了,我家欠錢的事,你別心了,我會還清的。就在剛才,我已經還了三個人的了。」林園笑著,從陸子翊的手裡回帳本。
陸子翊看了一眼,目閃了閃,沒說什麼。
林大娘子也說,不要太心這邊的事。
陸子翊知道他們的想法,點了點頭,「曉得了。」
因為林園去縣城,是得虧了張貴財,再加上張家平時對林園家也十分的照顧,所以林園還買了送給張家人的禮。
趁著時辰還算早,林園將禮撿了四份,裝在籃筐裡,和林誌一起去送禮。
張家三個兒子一家一份,張老太一份。
三個兒子家小孩子多,每家是一盒糖果,一斤油麵。
給張老太的則是一包紅糖,一斤油麵。
家裡還欠了張貴財的五兩銀子,林園打算先還三兩,這月底再還二兩。
其他人家的,也這麼安排,明天去村裡走一圈,每家先還上一部分。
陸子翊則留在屋裡,和林大柱一起安裝新買回來的鋤頭。
鋤頭買回來的,隻有下半截鋤草的鐵部分,上麵用來握手的木桿,得自己做。
這是個小工程,陸子翊十分的拿手。
等林園回來時,陸子翊已將鋤頭安裝好了,林大柱正在試手呢。
「陸大哥好能幹!」林誌甜,蹲在地上,雙手托腮,眼睛晶晶亮地瞧著陸子翊。
陸子翊看他一眼,溫和地笑了笑,他坐在院中一個小凳子上,在磨兩把鐮刀。
「這孩子,別磨了,不急著用哩。」林大娘子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疙瘩湯放在堂屋的桌上,抬手陸子翊,「子翊啊,來來來,吃點再回吧。」
「這就來。」
林園走過去,笑道,「我來磨吧,你去吃東西,我娘做的疙瘩湯可好吃了,冷了就不好吃了。」
陸子翊站起來,拿過林誌遞來的舊布著手,「已經磨好了,你收起來就行了。」
「你呀……」林園抿一笑,「真是一會兒也不閑著。」
陸子翊吃好後,就起告辭。
林大娘子推一把林園,小聲道,「去送送。」
林園好笑,還不懂這個?
等兩人一走出屋子,林大娘子飛快關了堂屋門。
林園心中更好笑了,陸子翊反而不自然起來,好在夜晚線不好,沒人看得到他的紅耳。
走到籬笆院門口,他輕咳一聲,「你進屋吧,我回去了。」
「我看著你回去,我再進屋。」林園一指牛車,「把牛車也趕回去吧,以後也放在你家。」
陸子翊訝然,「阿園,這是你的錢買的。」
林園搖搖頭,「你昨天說,你的錢是我的錢,我的錢,也是你的錢啊!再說了,我家的債主頻繁上門,看到我家有兩頭牛,一架車,還不得將我家的屋頂掀了去?」
陸子翊想了想,林園說得似乎有道理。
林園又說道,「放你家,跟放我家,有什麼區別?我家要用車了,去你家拿,不是一樣的?」
其實,是想送他一架牛車,但是,要是明說了送,他一定是不會收的,還不如說是暫時放在他家。
陸子翊聽林園一分析,沒再反對,「好,那我將牛車趕到我家。」
「嗯,你去吧。」林園朝他招招手。
陸子翊回頭看一眼,眉眼含笑,趕著牛車走了。
離開林園家後,陸子翊並沒有往家走,而是去了一戶人家。
林園家欠了那戶人家的錢,但是呢,那家的男主人也欠了他的一筆人債。
當陸子翊敲響門,喊出那人,說起林園家的債時,那漢子二話不說,當下表態,「放心吧,陸大兄弟,你救了我兒子一命,這點小忙還是會幫的。」
「他們家也不會賴你的錢,隻是目前有些困難,今年會陸續還你一些,你別上門催就行了。」陸子翊說道,「如果今年還不了,你可以到我家找我要。」
十裡八鄉的人都知道,陸子翊的人品很好,他一開口,這漢子馬上點頭,「一定一定,你陸大兄弟的話,我是一定會聽的。」
離開這家,陸子翊又去了另一個債主的家。
憑著他在各村行走積累起來的人脈,和平時為人事的良好人品,這人也答應了陸子翊的要求,不會為難林園家。
如此這般,他走到後半夜,二十六個債主,就有二十人說,不會上門催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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