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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秦記》 第四章 成敗關鍵

龍正進退兩難,晶王后倏地起立,當他以爲要拂袖而去,卻輕移玉步,直抵窗臺,呆窗外日照下的花草亭榭。項龍跟過去,挨著窗臺,細看廓分明的側臉。臉泛桃紅,俏目卻出迷醉在逝去的記憶中的神,忽明忽黯,沉浸在不住涌上心湖的喜怒哀樂裡。項龍肯定藥力正發揮作用,激起平時深藏和抑的緒,使忘記召項龍來是要迫他陷害趙雅的本意。現在這位趙後的況有點是像被催眠,又或服食影響神的藥,表現出平時不會有的反應,自制力和戒備心大幅下降。

龍大著膽子,探手過去,輕若無骨的香肩,聲道:“晶後在想什麼呢?”

晶王后似是一無所覺,輕搖螓首,幽幽道:“我恨他!”

龍愕然道:“誰人開罪晶後?嘿!要不要多喝杯酒?”

晶王后不悅道:“不開心時喝酒,不是更令人難?”沒別過來瞥他半眼。

龍心中有鬼,哪敢開罪,放開手,點頭嘆道:“是的!刀斷水水更流,酒愁腸,嘿!化作相思淚。”不自覺下,他念出唐代詩仙李白傳誦千古的佳句,只不過因記憶所限,改接另一句,變得不三不四。

晶王后喃喃念道:“刀斷水水更流,酒愁腸化作相思淚。”驀地軀劇震,往他來,一對目寒閃閃。

龍立時手腳冰冷,暗罵自己扮的是老一名,怎能出口章?

晶王后眸子寒芒斂去,嘆道:“想不到你會說出這麼深刻人的詩句,音韻悅耳人,這麼多年,人家還是第一趟覺心。”話完俏臉更紅。

龍暗鬆一口氣,知剛纔或因想起信陵君,故目生寒,看來信陵君當年定是傷害得很嚴重,使多年後仍未能復元過來。和趙穆鬼混,說不定是一種報復的行爲。這麼看,韓闖勾結信陵君一事,應是毫不知的。信陵君得到的是的真,趙穆予卻是變態的滿足和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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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王后與他對半晌,神愈轉溫,低聲道:“董匡!你是個很特別的人。”

龍試探出手去,拉起修長纖,保養得雪白的玉手。晶王后轉過來,任由尊貴的玉手落到掌握裡。

龍正要把,晶王后一震回玉手,秀眸出醒覺的神,冷然道:“董將軍知否本後何事召你來此?”

龍心中苦,知道藥力已過,回覆平日的清明,點頭道:“晶後儘管吩咐,鄙人不會教晶後失。”

龍離開韓闖的行府,往找趙穆,賊不在府,他留下話,趕回指揮所去,把事告訴滕翼後嘆道:“這始料不及,現在惟有靠兵符把事拖著,我本以爲若能挑起這人的春,予之慾的滋潤,或可解開趙穆對的控制,怎知……唉!”

滕翼笑道:“尚未把陷害雅夫人的證給你,那時加重點份量當可水到渠。”

龍搖頭道:“一來未必會再和我把盞對酌,二來我終不慣用這種手段去對付人。算哩!還是勸雅兒先離開邯鄲,好使我們一個顧慮。”

滕翼道:“剛纔紀才派人通知我們,說已知會孝關於明早回魏的事。照我看的離去會惹起震和揣測,尤其是李園和龍君兩人。”

龍明白他的意思,李園是自私自利不擇手段的人,自是不肯失去來到邊的食,而龍君會懷疑紀嫣然離趙的目的是要與他項龍會合。所以紀嫣然的離去絕不會是順風順水的。

滕翼又道:“你不用擔心嫣然的事,我會妥善安排。”

龍擔心道:“你怎樣應付龍君和李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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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翼道:“龍君絕不敢對紀才,只會派人暗中監視,充其量是通知魏境的將領切監視。只要我們不讓他的人有機會回到魏境,一切妥當。”

龍點頭稱善,現在他手握兵權,要除掉龍君派往通風報訊的人,輕而易舉。

滕翼續道:“照我估計,李園文的不會來武的,但他總不能盡遣手下出城去幹這種卑鄙的事,惟有請田單幫忙。我會親帶一隊趙兵護送紀才和鄒先生,抵城外再布假局,使他們改道往韓國去,那就所有問題迎刃而解。”

龍笑道:“嫣然絕非弱質流,有足夠才智和力量保護自己,這事我看由大哥去辦已非常妥當,我還要你在這裡監視趙明雄等人。凡在趙明雄那張名單上的人,我們須格外留神。”

滕翼道:“有件事到現在我依然想不通,就是趙穆何須引齊兵城,那隻會給人拿著把柄。假若晶王后真的唯他之命是從,孝一死,權力就落到他的手上,要除去李牧和廉頗亦非難事,更何況是郭開胥之輩。照我看他始終猜疑晶王后,而你只是他想利用的棋子而已,他屬意的人應是趙明雄而非你這外人。事後他可誣諂是你開門讓齊人城的,甚或他會藉此一舉把田單和李園除去,沒有人比趙穆更清楚齊楚兩國對三晉的野心。”

龍沉片晌,點頭道:“二哥之言很有道理,趙穆不會滿意我獨行獨斷的作風,不過況太複雜,田單和李園自亦有瞞著趙穆的謀,現在我們只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覷準一個機會,立即擄走趙穆,所以目前最急切的是勸雅兒先離邯鄲,一切好辦。”

下人來報,趙穆親自來找他,兩人均愕然。滕翼避開,親衛把趙穆迎,陪他來的赫然是久違的趙墨鉅子嚴平,還有八個項龍見過的親信高手。項龍倒屣相迎,裝作不認識地和嚴平客氣施禮。想起初會嚴平,正是在趙穆的侯府裡,現在當然猜到嚴平應是趙穆的人。趙墨鉅子清減許,但眼神更銳利,顯是敗於他劍下後,潛修苦練,不但養好傷勢,功夫尚有進。項龍不頭痛,若有嚴平和趙墨的人保護趙穆,對付這賊的難度登時倍增。三人坐好,手下奉上香茗,趙穆的親衛則守護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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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穆乾咳一聲道:“鉅子是本侯特別請來對付項龍的人,他下面有三百徒衆,人人手高強,項龍不來則已,否則休想有命離去。”

龍忙裝出滿腔高興的模樣道:“鉅子有什麼用得上我董匡的地方,儘管吩咐。”

嚴平皮地笑笑,沉聲道:“自從侯爺通知本子項龍會來邯鄲一事,我們守著各關口,待他投進羅網裡來,結果不著他的影子,此事奇怪之極。據消息說,項龍目前確不在咸。”

趙穆道:“項龍在邯鄲附近傷人逃走,鉅子曾率人直追至魏境,仍沒有發現任何痕跡,所以鉅子推測項龍尚在這裡,樂乘之死應與他有關係。”

龍心中懍然,難怪趙穆一直似對自己來邯鄲一事不大著,原來另有嚴平和他手下的人在對付自己。幸好趙穆對他回覆信任,遂讓他項龍知悉嚴平的存在。他實在心大意,竟忽略大仇家嚴平。

嚴平雙目寒若冰雪,冷然道:“我們曾遍搜城外附近的山野和村落,均發現不到他的蹤影,唯一的解釋是他已抵城,還有人包庇他。”

龍故作駭然道:“鉅子的推斷有道理,不知鉅子心目中誰人最有嫌疑呢?”

嚴平趙穆一眼,沉聲道:“只有趙雅既有能力亦有理由包庇項龍,不過我曾多次進夫人府,還是一無所得,可是本子深信趙雅嫌疑最大。”

龍道:“讓鄙人派手下日夜監視,我纔不信拿不著的把柄。哼!還說只對我一個人好,原來是拿我作掩飾,暗裡和舊人私通。”

趙穆道:“鉅子也這麼推斷,不過趙雅的事由鉅子理,若用你的人,定瞞不過趙雅的家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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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平長而起道:“董將軍失陪,本人還有事去辦。”

龍陪他往大門走去,嚴平低聲道:“項龍絕不敢久留在此,我看他這幾天將會出手對付侯爺,只要我們安排得好,哪怕他不掉進陷阱裡來。”

龍唯唯諾諾,卻是心中苦,若嚴平十二個時辰二十四小時的保護趙穆,他的計劃將是雪上加霜,危乎矣哉!送走嚴平,項龍回到趙穆旁,低聲說出晶王后要他陷害趙雅的事,皺眉道:“趙雅這種婦殺不足惜,問題在我終是由推薦給孝,牽一髮,若孝不肯將兵符給我,又或欠在孝跟前說話,致影響我們的大計,就非常不妙。”

趙穆顯然對他這麼聽話把晶王后的事告訴他很滿意,微笑道:“何時取得兵符,何時對付趙雅,晶王后那暫時拖著。哼!我已部署好一切,隨時可以把整個趙國接收過來,現在唯一的問題是孝防備得很嚴衛仍給他牢牢握在手上,不過文的不來武的,總之在李牧回來前送他歸天。”

龍聞言恍然大悟,終全盤掌握趙穆的詭計。

“文的”自是指以毒殺的手段,使孝像因病致死的樣子,那是上上之計。而趙穆和晶王后應是一直設法這樣做,只是到此刻仍未功。孝深悉趙穆用藥的手段,當然不會讓他那麼容易得逞:“武的”是發兵變,強攻宮,殺死孝,策立晶王后的兒子。此爲下下之策,因他必須倚賴齊人作後盾對付正帶兵趕回來的李牧。

趙穆低聲音道:“無論文來武往,我均想出萬全之策,遲些和你說。你這幾天多見孝,他的耳朵很,說多幾句,說不定會把調兵遣將之權全給你。”頓了頓道:“聽說紀才要回魏,比龍君還要早,你知道此事嗎?”

龍裝作大吃一驚失聲道:“什麼?”

趙穆笑道:“對我們來說,是個好消息,李園定不肯放走這天上下凡來的仙,若他親自追去,我們將有幹掉他的機會,事後還可推說是喪命於人劍下,他做鬼也風流哩!”

龍聽得目瞪口呆,明白爲何到現在孝仍不敢對趙穆輕舉妄,因爲這賊確有他的一套狠辣手段。

抵達夫人府後,趙雅把他帶到那難忘的小樓去。

龍見秀眸紅腫,顯是剛哭過來,奇道:“發生什麼事?”

趙雅伏他懷裡嗚咽道:“我剛和王兄大吵一場。”

龍勸得平復下來,趙雅才道:“今早你告訴人家晶後與趙穆暗中勾結的事,我忍不住宮見王兄,請他小心邊的人,豈知他以爲我怪他搭上郭開,大肝火,人家一氣下痛陳他不懂知人擅用,他卻說我仍忘不了你。”

龍大個妙,張地問道:“你有沒有說出晶王后的事?”

趙雅搖頭嘆道:“說出來有什麼用?沒有真憑實據,他會認爲雅兒誣害那人。”

龍此回來本是要勸離趙,但現在看淒涼的模樣,怎說得出口,一時言無語。

趙雅擡起頭來,苦笑道:“今次吵得真是時候,雅兒剛回這裡,王兄的詔書便到,命雅兒代表他到大梁去,明天立即起程,可與嫣然小姐作個伴兒。”

龍一呆道:“到大梁幹嘛?你不怕信陵君嗎?”

趙雅上他的臉頰,憐地道:“幸好仍有你擔心人家,否則雅兒願自盡。此回我到大梁,表面是要將四公主送去嫁給魏國的太子,代替你的倩兒,其實卻是一樁易,因爲嫁妝裡指明要一份魯公錄的摹本。龍君此回來,其中一個使命是談判這樁婚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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