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行館，滕翼低聲道：“嫣然在室等你。”

項龍正要找，聞言加快腳步。

滕翼追在旁道：“趙王找你有什麼事？”

項龍不好意思地停下來，扼要說出況，笑道：“我們尚算有點運道，在邯鄲再耽多一兩個月應沒有問題。”

滕翼推他一把，道：“快進去吧！你這小子真的豔福無邊。”

項龍想不到這鐵漢竟也會出這麼一句話來，可見善蘭把他改變了很多。笑應一聲，朝臥室走去。剛關上門，紀嫣然夾著一陣香風投他懷裡，熱如火，差點把他溶掉。初嘗果的人，份外癡纏，紀才亦不例外。雲雨過後，兩人喁喁細語。

項龍尚未有機會問起與李園的事，佳人早一步坦白道：“項郎莫要誤怪嫣然，明天人家答應陪李園到城南的‘楓湖’賞紅葉，唉！這人癡心一片，由楚國直追到這裡來，纏著人家苦苦哀求，嫣然不得不應酬他一下，到時我會向他表明心意，教他絕了對嫣然的妄念。”

項龍聽得紀嫣然對李園不無意，默然不語。

紀嫣然微嗔道：“你不高興嗎？只是普通的出遊罷了！若不放心，人家請鄒先生同行如何？”

項龍嘆道：“據我觀察和得來的消息，此君的在遠不如他外表好看，但若在這時說出來，我便像很沒有風度。”

紀嫣然出他的懷抱，在榻上坐起來，任由好的上展現在他眼前，不悅地道：“難道嫣然會認爲你是搬弄是非的人嗎？人家早在大梁就是你的人，有什麼須吞吞吐吐的。”

項龍把拉得倒懷裡，翻著，說出了他利用李嫣嫣通過春申君設下的謀，又把今晚席上的事告訴。

當紀嫣然聽到李園向趙王施對付的“項龍”，又公然在席上宣佈與的約會，然大怒道：“想不到他竟是如此淺薄險之徒，嫣然真的有眼無珠。”

項龍道：“這人可能在楚國忍得辛苦，所以來到趙國，不怕讓別人知道，遂出真面目。”

紀嫣然籲出一口涼氣道：“幸得項郎提醒嫣然，纔沒有被他騙了。唉！項郎何時可帶人家到咸呢？這樣非常痛苦。鄒先生很仰慕秦國，希可快點到那裡去。”

項龍嘆道：“誰不想快些離開這鬼地方，不過現在仍要等待時機。”

紀嫣然依依不捨坐起來道：“人家要回去了，這次不用你送我，給人撞破百詞莫辯。”旋又笑道：“不若我們合演一場戲，劇目‘馬癡勇奪紀嫣然’，若能氣死李園，不是好玩嗎？我們更不用，提心吊膽。人家還可公然搬來和你住在一起呢。”

項龍坐起來，勾著項再嘗櫻脣的胭脂，笑道：“是‘馬癡獨佔紀佳人’，又或‘董癡陷俏嫣然’。這想法真人，只怕惹起龍君的疑忌，那就大大不妙。”

紀嫣然笑著道：“龍君最自作聰明，只要我們做得恰到好，似有若無，循序漸進，反會讓他釋懷，甚至會使他認爲人家和那個項龍沒有關係，否則怎會對別的男人傾心。”再甜笑道：“項郎的話，措詞是這世上最好聽的。”

飄飄然裡，項龍想想亦是道理，神大振，若能驅掉龍君對紀嫣然的疑心，日後行將大爲方便。否則若給這半男不的小人察破他們的私，可能會立即揭穿他的份。因爲只要仔細驗他的假臉，他立告無所遁形。對趙人來說，讓他得到紀嫣然，總好過白便宜李園。兩人興得纏綿起來，然後共商細節。項龍想起趙致，再三催促下，紀嫣然難解難分地悄然離開。

項龍趁紀嫣然走後小睡一個時辰，半夜滕翼來把他喚醒。行館本來是有管家和一羣侍婢僕人，但都給他們調到外宅去，免得礙手礙腳。梳洗時，滕翼在他後道：“有幾個形跡可疑的人，半個時辰前開始埋伏在前街和後巷，不知是何方神聖，真想去教訓他們一頓。”

項龍道：“教訓他們何其容易，只要明天通知趙穆一聲，鬼定有方法查出是什麼人。”

滕翼道：“你出去時小心點，看來我還是和你一起去好些，至有個照應。”

項龍失笑道：“我只是去香竊玉，何須照應。”

滕翼不再堅持，改變話題道：“龍準備何時與布、趙大兩批人聯絡？”

項龍戴上假面，道：“遲一步作決定，而且不可讓他們知道董匡就是我項龍，人心難測，誰說得定他們其中一些人不會出賣我們？”

滕翼鬆一口氣道：“你懂這麼想我可以放心。”

項龍用力摟他的寬肩，由他協助穿上全副裝備，逾牆離府，沒暗黑的街道里。

雖是夜深時分，街上仍間有車馬行人和巡夜的城卒。這時代的城市地大人，治安良好。一路保持警覺，半個時辰後到達目的地。他仍怕有人盯梢，故意躲在一棵樹上，肯定沒有人跟來，然後潛進趙致家旁的竹林裡。那是座普通的住宅，比一般民居大了一點，特別是左方有條小河，另一邊是竹林，把宅院和附近的民房分隔開來，這片竹林是進門必經之路。項龍拋開對荊俊的歉意，心想大事哪能拘小節，安自己後，走出竹林。雄壯的狗吠聲響起，旋又靜下來，顯是趙致喝止它。趙致的宅院分爲前、中、後三進，後面是個小院落，植滿花草樹木，環境清幽雅緻。後進的上房與花園毗連，只要爬牆進後院，可輕易到達趙致的閨房。就在此時，其中一間房燈火亮起，旋又斂去，如此三次後再亮起來。項龍知是趙致的暗號，心中涌起的興。趙致勝在夠韻味，有種令人醉心的獨特風。特別使人印象深刻是年不過二十，偏有著飽歷人世的滄桑，看來定有些不可告人的傷心往事。

項龍知道時間無多，春宵一刻值千金，迅速行，攀牆屋，掀簾。目是間小書齋，佈置得淡雅舒適，趙致穿淺絳的長褂，仰臥在一張長方形臥榻上，幾旁擺奉酒和點心，含笑看他由窗門爬來。項龍正報以微笑，心中警兆忽現，未來得及反應前，背上已被某種東西抵在腰際。

他之所以沒有更清楚的覺，是因爲隔著圍在腰間滿飛針的革囊。

背後傳來低沉但悅耳的音道：“不要，除非你可快過機括髮的特製強弩。”

項龍到有點耳，偏又想不起在背後威脅他的人是誰。

趙致興地跳起來，笑道：“人人都說項龍如何厲害，還不是著了我們姊妹的道兒。”

項龍心中苦笑，這是第一次被人騙，人肯定是男人最人的弱點，總是對麗的子沒有戒心。又大奇怪，趙致若要對付他，只要到街上大喊三聲，保證他全軍盡墨，何用大費周章，私下對付他。難道對死鬼連晉仍餘未了？不親自下手不夠痛快？故作驚訝地道：“致姑娘說什麼呢？誰是項龍？”

趙致怒道：“還要否認！在往郭家的山路時你不是承認了嗎？”

項龍故意氣道：“誰告訴過你鄙人是項龍呢？”

趙致迴心一想，他的確沒有親口承認過，但當時那一刻他的神態語氣活就是項龍，現在他又矢口不認，分明在作弄自己。

後那不知是趙致的姊姊還是妹子的子沉聲道：“你若不是項龍，我惟有立即殺人滅口，以免泄我們的。”

項龍心中一震，終認出後的子是曾兩次行刺趙穆的刺客，第一次差點誤中副車，另一趟則發生在前晚，給自己破壞。很多以前想不通的事，至此豁然而悟。難怪刺客能潛侯府，全因有趙致作接應。嘆一口氣道：“那我死定哩，因爲鄙人本連項龍是誰都不知道，還以爲致姑娘對我特別青睞……”

後面的子厲聲道：“你再說一聲不是項龍，我立即扳掣！”

項龍暗笑你若能穿那些鋼針纔怪，冷哼一聲道：“我馬癡董匡從不人威脅，也不會將生死放在心上，本人不是項龍就不是項龍，何須冒認，不信可來檢驗本人的臉是否經過化裝？”他這行險一博，賭們做夢想不到世間竟有這種由肖月潭的妙手泡製出來巧奪天工的皮面，且面有天然黏，與皮合得無，連臉部表都可顯出來，不懂手法，想撕下來並非易事。

趙致呆了一呆，來到近前，手往他臉上。抓幾下，趙致果然臉劇變，聲道：“天啊！你真不是他！”

項龍道：“我雖不是項龍，但千萬勿要發箭，否則定是一矢雙*鷗之局。”

兩同時一呆，知道不妙。項龍在兩之間閃電般出來，轉到趙致後，順手拔出腰間匕首，橫在趙致頸上，另一手箍著的小腹，控制局面。子舉起弩箭，對正兩人，不敢發。項龍帶著趙致靠後牆，定神打量這劍戰略厲害得教人吃驚的刺客。

比趙致矮了許，容貌與趙致有七八分相似，更是白皙清秀。兩眼炯炯有神，多了趙致沒有的狠辣味兒，年紀大了點，段優又充滿*勁和力，此刻活像一頭要擇人而噬的雌豹。

項龍微笑道：“姊姊怎麼稱呼？”

趙致不理利刃加頸，悲道：“大姊快放箭，否則不但報不了仇，我們還要生不如死。”

項龍放下心來，知道趙致真以爲自己是馬癡董匡，慌忙道：“有事慢慢商量，我可以立誓不泄你們的，本人一諾千金，絕不食言。”

兩人不由面面相覷，此人既非項龍，絕沒有理由肯放過們，太不合理。

項龍不讓們有機會說話，先以董匡之名發一個毒無可毒的惡誓，然後道：“大姊放下弩箭，本人立即釋放令妹。”

刺客悻悻然道：“誰是你大姊？”一雙手卻自然地開勁箭，把強弩連箭隨手拋往一旁，爽快得有點不合理。

項龍心想這頭麗的雌老虎行事幹脆，收起橫在趙致*頭頸的匕首。就在此時，他看到此向趙致打個眼，心知不妙，忙往橫移，恰恰避開趙致的肘撞。子嘬脣尖嘯，同時出背上長劍，往他攻來。項龍無名火起，自己爲了不想殺人滅口，纔好心發毒誓不泄出們的，可是們不但不領，還反過來要滅掉他這活口，浪閃電離鞘而出。驀地門口那方異響傳來，百忙中別頭一看，暗了聲我的媽呀，原來是一頭大黃犬，正以驚人高速竄門來，出森森白牙，鼻孔噴著氣，間“嗚嗚”有似雷鳴，朝他撲到，登時明白剛纔嘬脣尖，是爲喚惡犬助陣。

幸好項龍以前訓項目，包括如何應付惡犬，雖未真的試過，但總嘗過與比這頭黃犬更壯的軍犬糾纏的滋味，橫劍一掃，盪開對方刺來一劍，矮側踢，剛好正中已撲離地面那惡犬的下顎。畜牲一聲慘嘶，側跌開去，滾倒地上，一時爬不起來。趙致不知由哪裡找來佩劍，配合姐姐分由左側和正面攻來，一時盡是森寒劍影。項龍深悉兩厲害，不過他早把墨氏補的三大殺式融匯貫通，劍法再非昔日吳下阿蒙，趁惡犬尚未再次撲來，猛地閃到大姊側，施出渾解數，一劍由上劈下。大姊大吃一驚，原來項龍這一招奧奇妙，竟能在窄小的空間不住變化，教人完全尋不出來龍去脈。猛咬銀牙，以攻制攻，竟不理敵劍，往項龍心窩閃電刺去，完全是同歸於盡的格局。項龍心中暗贊，不過亦是正中下懷。他曾與過手，知劍法走靈奇飄忽的路子，庸手與對仗，怕連的劍都未到，便要一命嗚呼。這也是用劍的特點，以免和天生較強壯的男比臂力。當下變招橫劍揮擋。“當！”的一聲脆響過，刺客的劍給項龍掃個正著。要以攻制攻，就必須全力出手，有進無退，反予項龍機會全力與拚一劍。除了囂魏牟和滕翼外，項龍的腰臂力可說全無對手，怎麼厲害仍是個人，先天限制，兩劍擊下，震得手腕痠麻，駭然退開。項龍本以爲可使長劍手，豈知終勉強捱過了，冷喝一聲，往地上滾去。趙致怎也想不到馬癡劍如此驚人，要衝上助陣，給退後的姊姊撞個滿懷，一起踉跆倒退。這時那黃狗又回過頭來，想撲向項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