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譚璿見江彥丞眉頭微微一擰，馬上就察覺，單手揪著被子趴到他背上，把他的手機頁麵看得清清楚楚。

江彥丞抿，沒說話。

譚璿一隻手環著他的腰，下靠著他的肩膀，沉默了幾秒，笑道：“哎呀，有什麼過不去的？既然司徒家對你有恩，那咱們就記著他們的恩，一碼歸一碼，我好好地回來了，不要耿耿於懷……”

司徒媽媽來電話，還能是因為什麼，肯定是為了司徒展悅的事……譚璿聽江彥丞提起過，司徒家對他有恩，是什麼恩，並不是特別清楚。從江彥丞對司徒展悅一直以來的寬容、特別照顧，還有對司徒爸媽的尊敬來看，應該是很大的恩。

當年的小哥哥啊，到底經歷了什麼，沒能帶著他一起回家，他吃了多苦，遇到了多人，才最終來到的邊啊……

譚璿越想越心疼，可小哥哥還藏著不說呢，怎麼好問？

“快，老公，給司徒媽媽打電話問問……”譚璿跪在他後，慫恿道。

“好。”江彥丞其實心裡早就有數，江太太不催，他也會這麼做，在他背後蹦，把他的沉鬱驅散了不，他單手把撈懷裡，親了親，沉聲道：“不許鬧，乖乖坐好。”

譚璿超乖，馬上躺下，揪著被角道：“我睡覺，不打擾你。”

江彥丞眼眸一暗，角已經彎起來，還沒做出反應，司徒媽媽的電話再次打了過來。

“喂，司徒媽媽，晚上好。”江彥丞的笑容一秒消失，再無心玩鬧。

司徒媽媽應該是好不容易打了通電話，還有點意外，頓了頓，馬上直主題：“小啊，晚上好，恭喜你結婚了……”

司徒媽媽本來還努力想要笑著，寒暄了兩句，祝賀了他新婚快樂，可最後實在是藏不住了，忽然哭了起來，泣不聲：“小，我知道小悅對不起你，狼心狗肺，恩將仇報，我們家有今天這樣的好日子，靠我和爸爸，還有自己，再怎麼努力都不可能。這些年一直都是你在照顧我們，我的病也是多虧了你，才能治好……是司徒媽媽沒有把教育好，讓眼皮淺走錯了路……可是，小，司徒爸爸和司徒媽媽隻有小悅一個兒，求求你救救……”

終於，還是走到了這一步，一切寒暄都是為了求，希他能放過司徒展悅。

不，何止是求他放過？司徒展悅想要在這場變故裡全而退，幾乎不可能，除非他肯出手。

司徒媽媽哭得說不下去，江彥丞的眉頭深鎖，不得不安：“司徒媽媽，您別哭了，慢慢說……”

“小啊，我是司徒爸爸，你司徒媽媽太傷心了，再哭下去，的要不住了……”司徒爸爸的聲音從那邊傳來，也帶著疲憊的啞，賠著笑，又有點拉不下臉。

司徒爸爸一生沒求過人，到頭來為了兒，要學習怎麼說好話、怎麼低頭。為人父母最後的尊嚴，都因為兒完全拋棄。

“小，司徒爸爸給你跪下了，救救你妹妹吧，懷著孕，還被那群人著打掉孩子，才二十三歲，那麼年輕……本來可以有大好的人生……”

電話那邊真夠嘈雜的，下跪的磕聲、哭泣聲、強忍卻忍不住的嗚咽聲，何嘗不是在以另一種方式迫著江彥丞？

江彥丞垂眸，眼神正好與躺著的江太太對上，一眨不眨地看著他，那雙黑亮的眼睛，彷彿能照見他暗不堪的過去——他的過去留下太多的磕磕絆絆，到今時今日還在拉鋸著他的人生。

“你可以理好的……無論你怎麼做，我都支援你。”譚璿握住他的手，輕輕地說，用隻有他們倆才能聽見的聲音：“今天領證兒嘛，心好，什麼人我都能饒了！好吧，我不打算起訴司徒展悅了，決定放過。請江十一小哥哥盡快解決這件事，然後給他的新婚老婆做飯吧！死我啦！”

的聲音真溫，也真淘氣，知道在和司徒展悅之間，他肯定選擇。

可是，他也一定不會開心，會長久地被這件事困擾。

人生那樣短暫，哪有時間浪費在恩怨糾纏上？

“寶寶……”江彥丞的心裡一，他怎麼可能不耿耿於懷？本不該是這樣的，到最後最虧欠的，還是他的人，憑什麼他放在心尖上疼著著的姑娘，要因為他委屈？

還是最狠戾決絕的時候好，他想做什麼就去做了，不必為任何人抱歉。如果那天譚璿真的出了事，他一定讓該付出代價的人一個也逃不了。

現在，好好的，上天保佑，然後賜他畏首畏尾，思慮再三。

“別磨蹭啦，馬上解決！”譚璿拽著他的手命令，他的手掌寬大、手指修長，掌心的糙磨著，恰到好的。

對人事始終持悲觀態度的江彥丞，很容易陷自我束縛，他隻是一邊悲觀，一邊熬著，還能理智地繼續生活。

但他的妻子顯然不同，永遠敢於直麵當下，他教的大道理，執行得比他要好得多，在他迷途的時候，給他指引。

再聽電話那邊的嘈雜聲音時，江彥丞的心已經平靜了許多，開口道：“司徒爸爸，司徒媽媽，明天我會過去一趟，你們先冷靜冷靜。”

“小，你著的那個姑娘……”司徒媽媽似乎是怕譚璿家裡不肯息事寧人，還在試探。

江彥丞道：“不追究展悅的刑事責任，因為……我。”

司徒媽媽瞬間沉默，半天才道：“……好，小，司徒媽媽是真的很高興，真的為你高興……”

“謝謝司徒媽媽，那就先這樣，你們保重，明天見。”江彥丞說完，掛了電話。

譚璿下一秒就撲進他懷裡，特做作道：“哎呀，今天是江十一小哥哥領證結婚的第一天，也是開始瘋狂贊妻子的第一天呢！請繼續保持！”

老公真不是省油的燈，一邊說著不追究司徒展悅的刑事責任，一邊又強調，之所以不追究，不是因為他的妻子大度、柿子，也不是因為司徒展悅無罪，而是因為他——到這些委屈都願意吞下去，請司徒家不要以為他的退讓和善後是理所當然。

一撲過來，江彥丞就把穩穩接住，耳鬢廝磨間，著已經半長的頭發，聲音立刻溫了，問道：“寶寶，頭發再長長一點，就去拍婚紗照吧？”

他的話題轉得真快。他一閑下來，就在想這些事。

“……”譚璿又秒懂，好想問問江十一小哥哥啊，是不是頭發必須長到十歲初見他時那麼長，他才滿意呀？

白子，長頭發，米花，哨子，相機，洗出來的與他有關的照片……帶著答案來看考題，譚璿真的快哭了，江十一小哥哥到底要玩到什麼時候？

還不確定江彥丞準備好了沒有，要是突然揭開，江彥丞會不會就沒得玩兒了？

他怎麼這麼沉得住氣？

“江十一小哥哥，你打算幾月份辦婚禮呀？”譚璿問，順著他。

江彥丞認真想了一下：“如果進展順利的話，義父會在四月份回來，寶寶還是希旅行結婚嗎？去非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