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南疆，十萬大山，

南疆這片古老的土地，不管是儒門聖人的教化，還是道門天師的傳道，乃至於自西方而來的佛門，都被這兒所拒絕，他們只是艱難地在南疆留下了幾個腳印，便匆匆離開。在絕大多數中原人看來，這裡就是一個瘴氣橫生蠻荒之地。

因爲這裡屬於巫教。

曾經的巫教鼎盛一時，在十一位大巫訌之後，日漸衰弱，後來被道門的天師教擊敗，除了婆娑州和金帳的分支之外，剩餘勢力全部回南疆境，茍延殘。

如果說廣袤無垠的草原是金帳汗國的天然屏障，那麼數不清的大山便是南疆的天然屏障，一山連著一山，一山接著一山，連綿不絕，其中林木參天，路人稀，又是瘴氣橫生，大軍難以進駐。

每每中原王朝征伐蠻族，蠻族便退羣山之中，化整爲零，以寨子爲單位，星羅棋佈地分散各，讓大軍無法與之形決戰之勢，正因這個原因，就算中原大軍攻南疆滅寨無數，仍是無法真正傷及其本元氣，最終在糧草後援難以爲繼的形下不得不退出南疆。

在南疆邊緣的羣山中，一人獨行在崎嶇山路上。此人披著斗篷，臉龐被與斗篷一的兜帽遮住，只能看到一個下。

很快，來到一座山間湖泊前，手一抹，湖心位置緩緩升起一道閃爍著星的門戶。

子取下頭上的兜帽，出真容，竟然十分年輕，不超過三十歲的樣子。

行於湖面之上，在後留下一串漣漪，徑直走進門戶之中。

門後是由無數星芒點綴的深邃虛空，無數有若實質的星在虛空中匯聚一條大道。

大道兩旁，是一個個怪陸離的小世界，或是照耀一切的無盡明，或是將一切化作塵埃的無盡颶風，或是燃燒一切化作灰燼的純粹火焰世界，或是萬歸於虛無的無邊黑暗世界，或是完全都是水域的海洋世界，或是空間錯如碎裂鏡子的虛空，完全不適合生存。

這一個又一個小天，兇險非常，使得子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前進，才能保住自不失。

子不是旁人，正是姚湘憐，也是曾經的巫咸，十巫之首，天帝最爲信任的兩位大巫師之一。

至於此地，則是曾經的靈山，或者說靈山天。

靈山十巫便是由此而來。

靈山天並不在南疆，而是這個出門戶位於南疆。當年巫教與天師教一場大戰，絕大多數進靈山天的門戶都毀於戰火之中，有些是被巫教中人自毀，免得天師教攻靈山天，有些則是天師教在大戰結束之後主封閉，防止有人重新進靈山天。

這倖存的門戶算是一座後門，距離封印巫咸的幽冥谷不遠，只有封印巫咸的四位大巫知道，所以才得以保存，不過如今的靈山天已經十分殘破，甚至有些扭曲變形，所以這條通道也隨之變得十分兇險。

很快，姚湘憐便走到了盡頭，這裡還有一座閃爍著微的門戶。

姚湘憐想也不想，直接邁其中

彷彿只是須臾之間，又彷彿已經過了千百年之久，姚湘憐進到一個廣闊的世界當中。

呈現在姚湘憐眼前的，是一片四分五裂的大地，目所及，寸草不生，壑縱橫，只剩下茫茫焦土。

在視線的盡頭，有一座黑沉沉的大山雄立於天地之間，遮蔽了大半個天幕，一眼去竟是看不到山頂。在高山周圍，還有許多碎裂的山峰懸於半空之中，它們並非是靜止不，而是正在以極爲緩慢的速度移，彷彿是中可見的塵埃。

更遠的天際盡頭，則是一片空間扭曲錯的景象。約約之間，還能看到許多接天連地的雷電，閃爍不定，哪怕是相隔極爲遙遠，也能覺到極爲駭人的威勢。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支離破碎、瀕臨崩潰的殘破天，比之鬼國天還要千瘡百孔，只是比鬼國天更爲龐大，所以更能經時間長河的沖刷和洗禮，還未曾徹底毀滅。

導致這一切的主要原因，則是一場曠世大戰。

這場大戰遠勝已經結束的帝京大戰，參戰之人中不僅有爲數衆多的長生之人，甚至有二劫地仙的存在。

再有一點，如今的人間已經進太極時期，愈發真實和穩固，所以就算長生之人，也很難做到搬山倒海。可天與人間不同，其部大概於太初和太始時期，想要改變環境相對簡單，長生之人大戰所造的破壞就更爲恐怖，那些漂浮在空中的山峰殘骸便是明證。

如果放在人間，至多就是毀去一座棲霞山而已。

姚湘憐腳下一點，形凌空飛起，避開那些橫貫於天幕之上的空間裂，朝著那座大山的方向飛去。

一路之上，都是戰場址一般的景象，遍地白骨骸和破碎的法兵刃，隨可見壑和巨坑，其中還有巨大的類白骨，如同小山一般。

姚湘憐知道那些是巫教豢養的上古異，戰力強橫，年後可以媲天人境界，可這些上古異也難逃被人打死的下場，其骸白骨多有碎裂痕跡。

除此之外，更多還是人的骸，從殘留的著上可以分辨出戰雙方的不同，一方簡單，甚至了部分，並且以各種羽爲裝飾，毫無疑問，這些都是巫教中人。而另一方的著已經有了如今道袍的雛形，正是正一宗的前天師教。

天之的阻力甚小，姚湘憐飛掠的速度甚快，只用了大半個時辰，便靠近了那座大山，不過越是接近這座大山，空間中扭曲的裂痕也就越多，好像一張羅網，使得姚湘憐需要不斷變化方向，躲開這些裂痕。

這座大山便是巫教的聖地靈山，姚湘憐曾經在夢中見過，不過十分象，就像隨手塗，遠不如今日這般形象。

離得近了，姚湘憐發現靈山周圍還籠罩著一條“護城河”，類似於曾經的太虛幻境，只是沒有太虛幻境那般霸道。

這條所謂的“護城河”就像是一個閉合的圓圈，一旦陷其中，就會不斷地重複循環，如果不能意識到自己於一個無限循環的怪圈之中，就會一直無意識地重複相同的事，最終被徹底同化，再也不能解。

不過因爲天已經殘破不堪的緣故，這個怪圈也不再是完無缺，有了許多破綻。

姚湘憐有備而來，只見雙手在前以指尖相抵，兩隻手掌的角度略微向上傾斜，擺出一個“搭橋”的作。

此橋是天地之橋，也是長生之橋。

姚湘憐以浩神力憑空凝聚一架金橋，來不知何而來，去不知往何而去，不見首尾，橫於“護城河”之上。

這不是巫教的神通，而是正宗道門法，名作“太虛金橋”，比之“門”更爲玄妙，沒有了諸多限制，不會到人仙氣、地仙氣機的影響，哪怕是在激戰之中，也能自如開啓。

此法乃是當年太平道的獨門傳，只是隨著太平道覆滅，已經失傳，不過張祿旭祖上乃是太平道祖師的子孫，卻是傳承了此法。

姚湘憐又從張祿旭那裡得了此法。

姚湘憐踏足金橋之上，整個人便化作一道金，轉眼間便消失不見。

下一刻，姚湘憐出現在金橋的另一端，已經是越過了“護城河”，來到靈山的山腳之下。

然後姚湘憐全一震，目凝滯，竟是被眼前的一幕震撼。

這裡是一更爲慘烈的戰場，完全變了冰雪的世界，遍佈寒霜，數百冰雕出現在的眼前，冰層下面是一個個面目栩栩如生的影，還保持著臨死前的模樣。

姚湘憐出一手指，輕輕一座巫教之人的冰雕，只聽得一陣如同蠶食桑葉的聲音，這座冰雕隨風化作漫天晶瑩塵，隨之又有一冰寒氣機逸散開來，使得姚湘憐覺到一微微的寒意。

姚湘憐看了眼自己指尖上殘留的白霜，輕聲自語道：“這是……玄宗的‘寒冰真氣’，按照道理來說，那時候應該還沒有玄宗，可類似於玄宗弟子的道門之人也參與了攻打靈山一役，而且修爲極高，所以……那時候的他們應該屬於天師教。由此推斷，後來玄宗建立，正一宗應該是幕後推手之一，給予了玄宗極大的幫助和扶持，難怪玄宗後來始終站在正一宗的陣營。”

姚湘憐繼續前行，離開這冰雪世界，接著便看到了更爲驚駭的一幕。

許多隻剩下靈狀態的巫師，面無表地立在通往山頂的山路上。他們除了形略顯虛幻之外，與活人無異，麻麻，說也有數百人。

這些巫師已經失去了所有的神智，就像是泥塑木偶，他們似乎是遭遇了某個強力法，神魂被強行離出來，而魄卻是飛灰湮滅。

姚湘憐對此也是目驚心，因爲其中不人都曾是的屬下，對忠心耿耿。

甚至姚湘憐還看到了自己的弟子，一個滿頭白髮的巫，曾經是有爲神的存在，沒想到也戰死在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