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星搖自是有想到這件事。
之前陸家肯定是仔細甄選過適合養孩子的人的,若非實在找不到,他們也不會找到周老太太。畢竟已經七十多歲了,不好,還得費老大的勁把弄來沂市。——但凡有個更好的選擇,他們都不會選擇周老太太的。
所以這次周老太太和周德梅一起了罰,也就意味著再沒有合適的人可以養許媛和許離了。
許家人不多,周家人也不多,還都是為生活奔波的底層人民,陸星搖大多是清楚的。平白無故多養兩個十幾歲的孩子,換了誰誰也不愿意。
許媛如何,陸星搖顧不上理,但許離,卻是實實在在讓了心。
年歲不大,自己尚且是個未年,就要決定另一個孩子的歸了。
責任重大,不敢輕易斷言。
陸老來與說起的時候,猶豫半晌,還是選擇求教陸老:“那爺爺覺得……這件事該怎麼理?怎麼安頓許離才是正確的?”
習慣了自己做決定,但那是沒辦法的況下。從前無依無靠,除了自己做決定,沒有旁的辦法。但現在不同了,眼前這就有一個或許能給一個更好的主意的老人。向他求教,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陸老沒想到會問自己,有些愣住。畢竟這孩子向來都是個獨立的,獨立得讓人心疼,不管遇到什麼事都從未尋求過幫助的那種。這還是第一次與自己開口。
他突然嚴肅起來,比起剛才更加重視起了這件事,就連思考對策都無比嚴謹,恨不能給出一個十全十的回答。
陸星搖求救的眸讓陸老覺力山大,他從未覺得做個決定這樣艱難過。
半晌后,他才謹慎開口:“我覺得,要不把許離送去住宿學校,平時在學校住宿,節假日就來陸家陪你。一直到他年為止。他年前的學費生活費陸家可以給出,年后,陸家可以給借,但是得打借條。搖搖,你覺得這樣如何?”
按理來說,陸家跟這幾個姓許的都應該有仇。畢竟這一家子,著實把他們害得太苦了。可是許離對陸星搖是真的好,之于陸星搖又是那樣的重要,而且……也不得不說,這一家子真是歹竹出好筍。看在陸星搖的份上,陸家可以饒過他。但陸家那口氣還在堵著,真的讓他們毫無芥又心甘愿地這樣把許離養下去,也不太可能。索陸老就折了個中,想出了這樣的主意。
陸星搖不得不說,這的確是比較穩妥的理辦法了。
至于許媛……
陸星搖問陸老:“那你們有想過把許媛接回來嗎?”
陸老斷然否認,“從未。既然下了決定,就不會有把決定收回的一天。不是陸家的孩子,陸家卻優待了那麼多年,再接回來,我們怎麼對得起你?再說了,陸家也不是什麼慈善機構,以德報怨……恕我們做不到。”
還有一點他沒說,陸家樹立于世家中,行走于江湖中,總有自己的威信在。隨隨意意這樣以德報怨,若是傳了出去,抱著陸家會放過仇人的僥幸心理惹上門的人怕是要多得數不清。該賞就賞,該罰就罰,賞罰分明是為上上之策。
陸星搖心中的忐忑,徹底被老爺子給平了。之前的那些顧慮,在這時候看起來未免都有些多慮了。
“快年了,許家還有些許積蓄,夠這段時間花的了。之后如何,與陸家無關,我們沒有義務去管那麼多。——我肯為許離想那些,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老爺子掌權陸氏多年,手段氣魄均非常人能比。他能做出很多理智倒的決定,這一點,陸星搖是真的佩服。
既如此,陸星搖便打算就依老爺子說的這樣做就好。老爺子比多活了幾十年,他做的決定,肯定是比做的要考慮得更加周到。
而且還有些歡喜,這樣……小離放假的時候就能見到他了。
陸老將這個決定通知下去的時候,陸家無人有異議。
倒是陸嘉實有種預,許媛找了他很多次,每次都被他以各種理由推掉了,這回只怕是推不掉了。
如他所想,許媛在周老太太和周德梅被抓走的第二天就出現了。他在學校里忙著事,也知道他不見,索二話不說,直接來學校里堵住他。
許媛離開陸家的時候,帶走了很多平時用的東西,包括服飾,全都帶走了。
許久不見,仍穿著以前買的一件,皮鞋也是從前的小皮鞋,站在那里乖乖地著“哥哥”,看上去,一切依稀還是從前的樣子。
可是從憔悴的面容和發舊的皮鞋上,仍可以看出今昔之對比。
陸嘉實嘆了口氣,和室友說讓他們先回去,自己走了過去。
????許媛看到他朝自己走來的那一刻,眼淚瞬間就繃不住的往下掉。
不知道到底怎麼了,為什麼一夜之間整個世界都天翻地覆?先是被出自己不是陸家親生的孩子,在都沒有來得及消化掉這個消息的時候,很快就不得不回到了所謂的親生父母家,在都沒有來得及適應新家的時候,親生父母就相繼進了監獄,再后來,來了個所謂的外婆,但也是在還沒有適應又一次全新的生活的時候,那個外婆也進了監獄……
還有從小照顧自己長大的周姨,竟然是自己的親姨媽,而且連也進了監獄。
幾乎所有的親人無一例外都進了監獄……只剩下一個弟弟了。
而這個弟弟跟一點都不親,平時見到他都是冷著個臉,話都沒能說上幾句,更別提姐弟倆互為依靠了。也就只是起到了一個聊勝于無的作用罷了。
許媛說白了也只是一個十七歲的孩罷了,這幾個月以來發生的這些天翻地覆的事,直到現在都覺得恍惚,都覺得這些事不是真實發生的,或許只是幻夢一場。
從天上到地上,真的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接。
更遑論,如今是真的無依無靠了。
不來找陸嘉實,也不知該去找誰了。其他人做得很絕,竟是一個都聯系不上。
“許媛——”
許媛低下頭,藏住紅通通的眼眶,“哥哥,我知道你不想見我,可是,我只有你了……”
從前有多激命運對的厚待,有多激命運給了這樣好的出,這幾個月就有多怨恨命運對的殘忍。
許家所有的家底不過是在安鎮鄉下的那個破房子,還有之前周淑蘭賣了陸星搖的玉佩的那些錢——那些錢還拿出了一部分給許志國治了,加上這幾個月他們的開銷,本所剩無幾。還是個學生,無論如何也賺不到錢。是真的走投無路了。
許媛不知道為什麼陸家可以這樣殘忍,對這個養了十七年的有有的人都能這樣沒有嗎?!在得知和許離沒有監護人的況下,連許離都被他們安頓去了學校住,他們卻對不聞不問,仿佛眼里本沒有這個人的存在一般。了那麼多年的爺爺爸爸媽媽,就好像全都不存在了!
現在就像是抓住了一只救命稻草一樣,死死不肯放手:“哥哥,你別不管我,我只有你了,真的只有你了。你也不管我的話……我除了去死,再沒有路了嗚嗚嗚……”
陸嘉實著實是不忍甩開的手。
兄妹倆在這里糾纏吸引了不過路人的目,許媛微有些躲避,對陸嘉實哀求道:“你給我一點時間,讓我跟你說會話好不好?就一會兒,那里有家茶店,我們去那里坐一會兒吧……”
說起茶店,從前都不屑于喝太多這種便宜的東西,可是這幾個月里,有一次想喝了,卻連一杯茶的錢都拿不出來……
兩兩對比,除了落淚,還是落淚。
陸嘉實心生不忍,也就點了頭。
“走吧。”
點完單,他付了錢。
許媛有些悄悄的竊喜,不知道陸嘉實有沒有看出來,剛剛……故意點了一杯這家店里最貴的喝的。
從前最不屑的東西,如今,真的是求到了這份上……
找了個位置坐下,陸嘉實道:“有什麼話你說就是,我……我待會還有點事,沒有太多時間。”
他撒謊了。
剛剛他和室友已經完了今天的實驗任務,接下來的所有時間他都可以自由分配。只是他和許媛坐在這里面對面的說話,總給他一種很強烈的負罪,仿佛外面有雙眼睛在盯著他,而那雙眼睛,是搖搖的。這種覺讓他坐立難安,恨不得即刻起就走。
許媛看不出來是信了還是沒信,一雙眼仍是紅得像兔子眼,可憐兮兮地著他。
“哥哥,你知道這幾個月我是怎麼過的嗎?”輕聲說。
……大抵,是可以猜到的。
陸嘉實虛虛握了握拳。但猜到又怎樣?知道又如何?他什麼都做不了,也沒有資格去做什麼。
“許媛,我——”
“哥哥,你以前都我‘媛媛’的,都我‘寶寶’,我‘妹妹’,從來沒有連名帶姓的過我,即使我犯了很大很大的錯誤,真的惹了你生氣,你也都是寵溺又無奈地喊我‘媛媛’。”許媛有些傷地打斷他,像是將他的不一樣也都剖析了個明明白白。或許已經看出來,所有人都變了,包括……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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