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步天下北元 獨步天下 看書窩
?歷史上的元朝被明朝取代後,並沒有消失在歷史的洪流之中,吉思汗的子孫們退出中原舞臺,囤聚北方,延續著他們的黃金皇朝。
現代的教科書本上稱這段時期爲“”。
就目前這個時代而言,有四個人是足以影響和支撐整個歷史。一爲明朝崇禎皇帝,二爲農民起義軍後來的首領李自,三爲大金國汗皇太極,四爲蒙古國汗林丹汗。
這四個人在某種程度上其實已然將天下四分,各霸一方。而這四個人裡,最早登上歷史大舞臺的,非林丹汗莫屬。
明萬曆三十二年,年僅十二歲的林丹汗便登上了蒙古汗王寶座,在這個叱詫風雲的時代裡開始鋪開他的傳奇人生。
我對林丹汗的瞭解並不多,唯一知道的也僅是這個和皇太極同齡的男人,長期以來一直就是努爾哈赤和皇太極的心頭大患。
以遊獵爲生的真人和以遊牧爲生的蒙古人相比,雖然同樣的驍勇善戰,但是蒙古地廣人多,史源深厚,遠非是居於東北一角的真人可以比擬。
“阿步姑姑!姑姑!”邊有人輕輕推了我兩下,聲音得極低。
我困頓的撐開雙眼,迷迷瞪瞪的看了老半天,才慢慢對準焦距,看清眼前伊罕不住晃的小腦袋。
“該起了,姑姑!”
“嗯。”口像是堵了塊石頭,我懵懵懂懂的從席上翻爬起,腦袋一陣發暈。
“姑姑,我去打水!”
我隨意點頭,伊罕走到氈包口又停下腳步折了回來,小手抱住我的脖子,在我耳邊小聲說:“姑姑,今兒個是大日子,你可得打起神來!”
我猛地一凜,腦子裡頓時警醒。起時順手抱住伊罕,在臉上叭地親了一口,笑道:“知道了,今兒有得忙了。”
出得氈包,帳外月明星稀,天穹一片沉甸甸的墨黑。草甸子的空地上燃燒著一簇簇的篝火,有十多名婦人正默默無聲的忙碌著手裡的活兒。
伊罕和三個差不多大小的小丫頭一起流打水,我在地上支起兩口直徑一米大小的鐵鍋,看著水一點點的灌滿,然後在底下點了火,不時的加薪添柴。因爲挨著火源太近,我上的裳被汗水泡溼後又隨即被熱浪烤乾。
在看到澄淨的水面泛起陣陣漣漪,鍋底咕咚咕咚開始冒起了一串串的小氣泡後,我隨手拿了塊青的茶磚,敲碎了扔進水裡。
一時水變深,濃郁的茶香緩緩漫溢開來。
東方旭日破雲而出,紅彤彤的朝霞染紅大地,瓦藍的天際,碧綠的草地,我揚起頭來,微瞇著雙眼迎向奪目紅球。嘹亮的歌聲不知從何突然悠揚的響起,伴隨著馬頭琴聽的絃聲,草原上穿著著五彩繽紛靚麗裝的男們,簇擁到篝火旁,載歌載舞……
霞下的男男,微笑的面龐上彷彿鍍了一層金燦燦的霞,莊嚴而又著冶豔之。
我看得神,怔怔的說不出話來,手肘邊有隻小手拽了我的袖角,輕輕搖晃:“阿步姑姑,該撈茶沫了!”
“哦!”我忙低頭。
這時水已燒得滾沸,伊罕踩著一張馬紮,吃力的爬到鍋沿旁去。我吸了口氣,心慌道:“你下來!讓姑姑來做……”
伊罕回頭衝我咧一笑,小臉烤得通紅,滿是汗水:“姑姑還是去取羊吧!這點活我還是能幹的!”
我瞪了一眼,不由分說的將從馬紮上拎了下來。咧著,靦腆的笑,兩鬢扎著的小辮兒隨風輕輕搖擺。
我將茶葉渣沫從鍋裡濾盡,這時早起的僕婦們將新鮮的羊裝大桶後提了過來,我徐徐將倒鍋。
“早膳做好了沒?”遠有人扯著嗓門高喊。
負責管理我們這些下人的一個老媽子立馬指揮我們將煮好的茶和炒米等食,一一細心裝食盒,由那方纔前來催膳之人端了去。
之後又是一通忙碌,從晨起到現在,我忙得連口水也顧不上喝。好容易撐到快晌午,肚子已是得前後背,只得先抓了一把炒米來充飢。
遠飄來響亮的歌聲,空氣裡除了濃郁的茶香氣,還有一烤香氣,引人垂涎。
我嘆了口氣,直覺裡如嚼石蠟,食不知味,噴香的炒米嚥下肚去,渾然沒覺得有半分的好吃。
“姑姑!姑姑……”伊罕興高采烈的奔了過來,我連忙抹乾淨,撣著長袍上的碎屑從草地上站了起來。
伊罕後,赫然跟著兩名三十多歲的婦人,這兩個人著乾淨鮮亮,不像是普通的奴僕。我目一掠,果然在二人後發現了淑濟格格的影。
見到淑濟並不稀奇,不過這回走在一側與小手相攜牽勾的另一個小孩,卻是著實引得我眼眸一亮。那是個才約莫兩歲大點的娃娃,白鑲嵌彩繡花邊的緞袍,袍角長長的拖到了靴面上,大紅的寬幅腰帶束,配上同樣鮮豔的羊皮小靴,人雖小,卻也顯得英氣,與衆不同。
那孩子生就一副圓圓的臉蛋,脣紅齒白,濃眉大眼,長相也極賦草原兒的爽朗之氣。
我越瞧越覺歡喜,心中略略一,淑濟已大聲嚷嚷:“給我兩碗茶……”側頭看了眼邊的娃兒,又加了句,“再要些皮子,託雅吃……”
“要三碗纔對!”驀地,後響起一道清爽而又略帶稚的聲音。
淑濟倏然扭頭,喜道:“哥哥!”
年的託雅也是一臉笑容,放開淑濟的手,興的撲向來人。
我心猛地一沉,倒一口冷氣。
果然是他……雖然已隔了將近兩月,但眼前的男孩兒卻毫未見有任何的改變。此時挨近了瞧他,仍是覺得他得過分,特別是他的眼神,目流轉間捎帶出一抹絕豔的神采,不可方。
我忙躬低下頭去,只希他不會注意到我。一陣微風吹來,傷痕猶存的脖子上涼颼颼的,我不打了個冷戰。
“阿步!愣著做什麼?還不快給小主子們舀茶?”管事嬤嬤暗自在我胳膊上了一把,我疼得張吸氣。
真是怕什麼偏來什麼,那麼多的丫頭僕婦站在一起,怎麼就偏偏挑中我了呢?
我默不吱聲的用勺子舀了三碗茶,管事嬤嬤接了,老臉上掛著卑微而又討好的笑容,雙膝跪地,雙手將茶碗捧至頭頂。
我低著頭斜睨著那可憐又可笑的模樣,真是說不出的滋味。
“好哇!就知道你們三個小鬼會懶福!”一把甜甜的聲音笑著響起。
我不敢擡頭,只覺得這聲音聽起來十分年輕,而站在邊的伊罕突然扯我的袖子,示意我跪下,我這才意識到這來的子份非同一般。
“泰鬆格格萬福金安!”衆人齊聲問安。
我唬了一大跳。
雖然這一路上都跟著囊囊福晉的隊伍往南,而這批人最終得以與南渡黃河的林丹汗大部隊會合也已經有段時間了,然而基本上我都只是在勒勒車上以及氈包養傷,往來接的也只是伊罕之類的奴才丫頭,是以對於這些高高在上的蒙古皇親貴族們,依然是一無所知。
我眼珠好奇的轉,悄悄掀了眼皮子快速的瞄了一眼。
那是個十來歲的高挑,瑪瑙珠串的映襯下,能清晰的看到雪白的頸子,尖尖的下。
泰鬆格格……也是林丹汗的兒嗎?
可是,同樣作爲林丹汗的子,淑濟、託雅,甚至那個不知名的男孩子,他們的地位不也應該相當尊崇的嗎?爲什麼看起來好像遠不及眼前這個泰鬆格格尊貴呢?
“姑姑!”淑濟脆的喚了聲。
泰鬆含笑了的頭,目越過託雅,淡然落在那個男孩上:“額哲!吉思汗陵大祭就快開始了,大汗帶領臣民們已經就位,你的額吉見你不在,派人四尋你。你倒真會逍遙自在……”
額哲毫不在意的撇:“我在不在,並不重要!”
“胡說!”泰鬆呵斥道,“你是大汗的嫡長子,將來整個蒙古草原都是你的!”
額哲仰天哈地一笑,笑容瑰麗,卻著縷縷嘲諷般的冷意。
泰鬆似乎很不滿意他的態度,纖手一揮,拍在他後腦勺上:“還不快去!磨蹭什麼?”
額哲仍是散漫的笑了笑,帶著一種孤傲的冷然接過奴才遞來的馬疆,翻上馬。我細心辨認,發現他邊跟著的那個奴才並非上回那個昂古達的漢子。
額哲走後,泰鬆和淑濟、託雅又說笑了一陣,最後在衆人的簇擁下一同離去。
我鬆了口氣,累了一上午,這會恨不得癱在地上睡上一覺。伊罕拿了一些豆腐、果子來給我,我突然覺得食慾全無,胃裡早得空空,再也覺不到一飢。
於是打發走伊罕一班小丫頭,讓們自己去解決午餐,我有氣無力的守著簡易的臨時爐竈發呆。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眼前一晃,有塊掌大小的東西從頭頂落了下來,“喀”地聲撞到鐵鍋的鍋沿上,而後反彈到我上。
我隨手拾起,定睛看時,心臟猛地跳一拍。
“這東西想必你是認得的吧?”
猝然回頭,額哲站在一丈開外,雙手環抱,倨傲而又冷的盯住了我。
額頭冷汗順著鬢角緩緩落,我吞了口唾沫,只覺得嗓子眼裡要噴出火來。
“若非留意到你脖子上的傷痕,我還真忘了曾經俘虜過你這麼一個特殊的奴隸!”他突然前一步,從我手裡飛快奪走那塊圓形的木製印牌。
我手指輕,這個惱人的小惡魔突然去而復返,意何爲?
心裡油然升起一種不祥的預!
“金國的軍隊里居然也有人!”額哲角勾起一道弧線,哂然一笑,“會打仗的人定然是有些本事的!”他手心掂拋著那塊印牌,圓形牌上部爲如意形牌首,正面刻有“聰明汗之詔”之意的蒙古文字——這塊印牌原是多爾袞之,乃是皇太極下賜出使蒙古員專用的信,憑藉此派可以在投靠大金的各大蒙古部落無償領取所需食和馬匹。我在逃離多爾袞軍營時順手牽羊的一併帶了出來,原本是想放在邊以備不時之需的。
蒙古豪爽,多在馬背上馳騁,豪邁不輸男子。早在很久之前,便常有子統領軍隊外出征戰,所以對於蒙古人而言,在戰場上見到人並不稀奇——額哲對於我扮男裝不會到好奇,他之所以還會想起我來,問題只怕出在這塊要命的印牌上。
“奴婢沒什麼本事,小主子莫要把奴婢估的過高。奴婢只是個被迫從軍的子,厭惡這種打打殺殺,藉機了固山額真的信,想的也只是能逃回家鄉去見我的親人!”
我努力將下在自己的口,裝出一副害怕而慄的可憐模樣。
過了許久,額哲才低低的唏噓一聲:“真沒意思。還以爲你會特別一些!枉我還和額吉吹噓說擄獲了一個了不起的大人……”他頓了頓,忽然手扯住我的胳膊,力氣之大完全超出我的想像,“不管!你還是得跟我去見額吉,總之,我說你是大人你便是大人。只要你能哄得我額吉高興,我便放回去和親人團聚也未嘗不可!”
我愕然擡頭,眸直剌剌的撞進他漆黑的瞳仁中。
這個孩子……居然企圖撒謊邀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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