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晉被殤火的話炸得大腦發暈，預中會發生的事終于還是來了……

其實，自從在游戲里生了寶寶后，何晉就明顯地覺到兩人關系有變化，從網絡延到現實，從線上的恩甜到線下彼此說想念，到回家后每一個夜晚的陪伴，以及遇到困難后的點滴關心，甚至豪擲千金的舉……是的，他們已經太過頭了，可是何晉也很，他喜歡殤火，只因為他還不敢在現實中發展這樣的，所以假裝看不見這些改變，只自私地攥著對方的虛影汲取片刻的溫暖。

可何晉知道，這份被放任的早晚會決堤橫流，會失去控制，只是他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

“我讓你為難了？”殤火見何晉久久沒反應，忍不住開口問。

何晉著他，已經沒辦法像一開始那樣冷靜自持：“我們、我們不是說好了……游戲歸游戲……”他艱難地說著，最后五個字幾乎是從嚨里出來的，因為違心，他也想和殤火發展現實關系啊，想認識這個人，不想再被另一個和他聲音相同的人影響心緒……

“對不起，現實的話，我做不到。”可真正說出來的話，卻是那麼理智決絕。

“為什麼？”殤火皺起眉頭，臉上掩飾不住得落寞失，語氣卻有些激，“因為你是直男？異？”

何晉沒有回答殤火的問題，反而用一種近乎懇求的語氣問：“就游戲里……不行嗎？”

殤火一臉郁道：“如果我說我不行呢？”

何晉怔了怔，驚詫地睜大了眼睛。

殤火：“華大是吧？你們學校有幾個人何晉的男生？我記得你比我高一屆，大三？應該很容易就能找到，如果我真要一意孤行去找你，你又能把我怎麼樣……”

“不要！”何晉驚慌地打斷他，“如果你這樣做了，我就再也不理你，以后也不玩游戲了！”

殤火重重地呼吸著，氣得臉發白，他沒想到何晉會真用“不玩游戲”來威脅自己，心中苦笑——那你要知道我就是秦煬，是不是也打算永遠都不理我了？

何晉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有點傷人，立即解釋道：“殤火，聽我說，其實從一開始你說喜歡我，我就很疑，你到底喜歡我哪里，你說等了我八年，讓我覺得寵若驚，也讓我覺得很疚，所以我就想在游戲里補償你，陪你一起玩……可就算是在八年前，我們的接也并不多，我有時候想，你對我的喜歡也許只是一種頑固的執意，其實你并不那麼理解我，我也不太了解你，現實中的我只是一個很普通的人，可能你也是，但網絡卻讓我們善于為虛擬的人添加自己的幻想……”

殤火好笑地聽著何晉費勁地解釋，反問道：“所以你覺得，我喜歡的‘阿晉’并不是你，而是我幻想中的樣子？”

何晉輕輕點了點頭，這就是他拒絕殤火的其中一個原因，也是最重要的一個原因，殤火對他的太不真實，不真實得讓何晉害怕去坦誠相待。

秦煬苦笑，如果何晉這話放在自己沒有見過他之前，可能會讓他無力再辯，他承認，過去八年的等待已經讓自己對這個人的了一種執念，可是，他在現實中是見過何晉的，雖然沒到知知底地地步，但也算不上完全不了解。

再說了，就算這是執念那又如何？不管是喜歡還是執念，他都想和何晉在一起，而且這輩子非他不可！

殤火：“如果你覺得我不夠了解你，我們可以更深地了解一下彼此。”

何晉搖頭，鼓起勇氣道：“不，殤火，這種幻想很好，我現在對你也存有這種幻想，我不想去打破它。”

殤火：“……”

說到底，何晉還是無法忽視源于心深的自卑，盡管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的向，但在此前的二十年，何晉的觀還停留在正常的男與之間。作為一個男生，被一個同以“人”的角度來審視，就算他長得再好，再優秀，都會膽怯……他怕現實中的自己會讓殤火失，也怕殤火讓自己失。

何晉拒絕得非常干脆，秦煬覺自己像是被卡死在了一面墻，無法上前，亦不能后退，心里堵得慌。

上一次用“不是同”的理由一把推開自己，這一次又換了別的，何晉總有他的理由，可秦煬不甘心：“你還記得過年前我們聊天，你說我不嫌棄你的別，你也不會嫌棄我長什麼樣……這句話，是發自心的麼？”

既然不嫌棄，為什麼還扯那麼多有的沒的？

“是……”何晉垂著眼睛，決然道：“但如果只是游戲，只要玩得來，誰都不在乎電腦那頭的玩伴是不是一條狗，但若是現實，說不在乎肯定是假的。”

就游戲吧，何晉自私地想，與其有著讓彼此失的風險，不如就讓這份好的停留在虛擬的游戲世界，至在游戲里，他們不用對任何人負責。

……

殤火無話可說，點頭冷聲道：“好，我不再你，之前那句話，當我沒說。”

何晉見對方面灰敗的樣子，心里沒來由得發疼。

僵持了許久，他道：“殤火……你看，我們現實中也有聯系，已經算得上是朋友了……”

殤火沒有反應，何晉低著頭，又道：“我們現在會經常彼此說晚安，以前我都想不到我們會這樣……”

對面還是沒有聲音，何晉不敢抬頭：“你一下子說現實，有點嚇到我了。”

他紅著臉，握著拳頭，聲道：“我們……可以慢慢來嗎？”

……這算是給了殤火希吧？

現在發展現實真的太難了，自己什麼都沒有，又和家里鬧了決裂，既要讀書又要打工，前途未卜，如果再給他加一份同的力，何晉覺自己會崩潰的……

四周寂靜無聲，何晉彷徨地抬頭，卻見對面的人影早已于“待機離線狀態”。

何晉：“……”

原來，“被”下線遁走，是這種無力又寂寞的覺……

在空中遇襲到殤火突然離線，其他人估計也無心再玩，籬落發消息來問何晉在哪里，還要不要PK，何晉回絕了，說改天再約，逝水等人也看到了殤火的狀態，給何晉發了消息確認后，遍紛紛下線睡覺了。

何晉守著“殤火”的消失，又在復活點愣愣地站了許久，卻沒見對方的名字再亮起來，湯圓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他邊，在他背后安靜地飛著，可能在他和殤火聊的時候就在了，卻像個乖巧的系統寵，一直沒出聲打擾。

何晉招手讓湯圓飛近，抱著他，湯圓發出了輕輕的“嘰”聲，揮了兩下翅膀。

“小傻瓜……”何晉了它的翅膀，絨絨的，“爸爸是不是膽小鬼？”

湯圓歪歪頭，又“嘰”了一聲，像是在說：“是。”

何晉笑了笑，可他笑得比哭還難看……

時間過了零點，游戲閃出公告，提醒大家今天是2月14日，人節。

何晉帶著湯圓飛去了游戲商城，挑了9朵玫瑰花。

999朵，他買不起，但9和999一樣，都代表著“長久”，聊表心意。

何晉選擇了花店快遞服務，贈送對象為“殤火”，在玩家下次上線時送出。

殤火，對不起……何晉在心里再一次道歉。

下線后，何晉迫切地去查看了手環，上頭卻沒有未讀消息，殤火什麼都沒發給他，連一句“晚安”都沒有。

他猶豫著想給殤火發句“人節快樂”，然而這樣傷害拒絕對方的自己，本沒有資格說這樣的話……殤火并不快樂，他也不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