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愣愣地聽著高文所講的事，直到對方話音落下，才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又有些蒙圈地擡起頭：“所以你覺得蒼穹站裡發生的事跟我有關？”

“大廳中充斥著暗影力量，切割荊棘的時候你的發生了失控，你還知到了不屬於自己的‘肢’，”高文表很嚴肅，“當然，我知道這些聽上去都是不怎麼有說服力的猜想，但巧合之過多，我便難免把這些聯想到一。”

“可這怎麼可能呢……”琥珀困地握了拳頭，又慢慢放開，“我一個在地表生活了幾十年的普通人，怎麼會跟太空中的蒼穹站還……”

“可你並不是一個‘普通人’，”高文看著琥珀的眼睛，“你也知道自己的特殊之，事實上在我看來，你上發生什麼都不讓人意外，畢竟……你甚至能拿到夜士的一部分權柄。”

琥珀抿了抿脣，突然意識到自己對此完全無法反駁，正如高文所說的，一開始就不是什麼“普通人”——是剛鐸帝國人工合的“人造人36號”，有一個來自暗影界的靈魂，是迄今爲止唯一一個生存在現世界的“暗影住民”，而且還與暗影神有著無法解釋的聯繫……種種特殊之都匯聚在一個人上，這就註定了上必然會發生一些不尋常的事。

只是一直以來，心目中的“不尋常之事”都僅僅侷限在這顆星球上，太空中的蒼穹站……往前倒騰幾年甚至還不知道“空間站”這種東西呢！

“那我現在該怎麼辦？”琥珀眨了眨眼睛，有點不知所措地看著高文，“話說難道你覺得我就是那個所謂的‘星圖保管員’？”

“……這聽上去不太可能，但從另一個角度想，你的雖然是剛鐸帝國時期製造出來，可你的靈魂或許要比剛鐸帝國更加古老，畢竟連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靈魂的來歷，不是麼？”高文慢慢說道，“當然，這僅僅是個沒什麼依據的猜想，而且有太多可以否認的地方。別的不說，起航者留下的‘星圖保管員’應該也不會弱你這個樣……”

琥珀：“……說的也是。”

“現在關鍵的是你如何，”高文皺了皺眉，表嚴肅起來，“除了之前覺到肢失控和刺痛，現在你還有什麼異樣麼？”

他現在越發懷疑琥珀和蒼穹站之間真的有什麼聯繫，這最初或許只是個沒來由的猜想，但這想法一型就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堅定，如果真的是之前卡珊德拉們切割“荊棘”的過程對琥珀這個“人造生命”產生了某種刺激，那這種刺激是否還會留下什麼後癥？那些荊棘的消失對琥珀是好是壞？這都是他越發擔心的事。

琥珀顯然也有點擔心自己的狀態，一臉張地查看著自己的手腳，又原地蹦了蹦，還蹲起了好幾下，繞著高文小跑了兩圈，中間還往暗影界裡鑽了兩次——一連串奇奇怪怪的“自我檢查”之後才鬆了口氣：“覺好像沒什麼不對勁的，而且非但沒什麼不對勁，還覺……輕鬆了許多？”

“還覺輕鬆了許多？”高文眉一揚，“這什麼意思？”

“就好像一直以來束縛在自己上某種東西消失了？覺得手腳和神都輕快不，”琥珀斟酌著用詞，嘗試描述自己此刻奇妙的覺，“就是那種……你從來不覺得自己被什麼東西束縛著，也一直覺得自己的就應該這樣，但突然有一天這束縛消失了，你才意識到自己的原來可以更輕鬆，才終於意識到之前有什麼東西在影響自己的活，就是這種覺。”

說到這又想了想，不太確定地補充道：“但這只是一種‘覺’上的變化，我的似乎並沒有真的因此變快變強，力量也跟之前沒什麼變化，一種心理層面的輕快？大概就是這樣。”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高文上下打量了琥珀兩眼，“所以就短期來看這似乎還算好事。但我們仍然不知道你跟蒼穹之間到底有沒有聯繫，也不知道所謂的‘星圖保管員’到底是什麼東西。”

“唉，希尼古拉斯他們那邊能儘快找到什麼新線索吧，”琥珀一聲嘆息，“你說我當年就一個普普通通的小賊，這怎麼現在都被捲到這種事裡來了……”

“行了，你別在這兒慨了，有這慨的功夫不如先收拾收拾你的犯罪現場，”高文手在肩膀上拍了一下，回頭又看了一眼那滿目狼藉的書桌書架和地面，“這搞的跟進了一個加強營的哈士奇似的，你……算了，你一個人估計也收拾不過來，等會讓貝派幾個人來收拾吧。”

一邊說著他一邊拽上了琥珀的胳膊便往外走，琥珀被拖著還在不停地BB：“哎哎你別拽我……哈士奇是什麼啊？回頭這個詞條怎麼註釋……哎你拽我去哪啊？”

“去哪？跟我找地方洗手去！墨水都醃味了！還有我這服也得換。等會，你說的詞條是什麼……你那破書還連載著呢啊？！而且這種細枝末節的東西你就不用往裡加了！”

琥珀就這樣被高文拖著出了房門，一邊在後面連跑帶顛地跟上一邊嚷嚷著：“那我知道了，下期我就寫上‘大帝本人對《聖言錄》的發行況極爲關注，並親自提出建設的編寫意見’……”

……

夜漸漸濃郁，初冬時節的寒風正呼嘯著吹過窗外，遠方城區的燈與天空中漸漸佈的繁星顯得清冷而遙遠，從熱換中吹出的暖風卻驅散了這夜中的寒涼，在魔晶石燈帶來的明亮燈下，赫了有些痠痛的肩膀，放下了手中的文件。

這裡是的臥室，充滿氣息的房間顯得溫馨而親切，也換上了舒適的居家便服，輕便的讓暫時可以放下作爲帝國大執政的威嚴和繃，然而即便如此，居要職所帶來的負擔也不會隨著下班結束——今天又有一些文件被從政務廳帶了回來，直到剛纔才理完。

“或許該考慮考慮優化書和二級顧問組的工作流程了，”赫輕聲自言自語著，“之前的方案應該可以……”

門外的走廊上傳來一陣輕微的喧鬧，赫疑地擡起頭來，喧鬧聲中似乎有悉的靜，但很快這聲音便到了遠，再也聽不真切了。

“……該不會是瑞貝卡吧，聽上去不像。”

隨口咕噥了一聲，而就在這之後過了還沒半分鐘，便聽到有腳步聲來到自己房門前，接著是敲門聲和瑞貝卡的聲音：“姑媽，您在裡面嗎？”

“……進來吧，”赫角一抖，不知爲何手指就輕輕了兩下，“門沒鎖。”

下一秒，瑞貝卡便推開門探頭探腦地鑽了進來，手裡還抱著一大摞的文件，這姑娘進屋之後第一眼便看到了正坐在桌子後面的赫，臉上頓時笑逐開：“哎，您果然還在工作呢啊！”

“事實上兩分鐘前我剛準備休息，”赫的目則瞬間落在了瑞貝卡手中那一摞厚厚的文件上，眼角不由自主地抖了起來，“這是什麼東西？”

“一點技上的小事，需要請您過目一下，”瑞貝卡笑瞇瞇地抱著文件來到赫面前，彷彿全程都沒有注意到姑媽逐漸微妙起來的臉——也可能是這些年對此早已習慣，“其實我原本打算明天拿到政務廳的，但今天回家的時候不小心……”

“你得多不小心才能不小心把這東西帶回來……”赫不等瑞貝卡狡辯完便瞥了一眼，然後一邊手接過文件一邊隨口問道，“剛纔走廊上什麼靜？不是你在跑來跑去吧？”

瑞貝卡趕擺擺手：“啊，不是，是祖先大人和琥珀……”

“祖先大人和琥珀？”赫正待翻開文件的手突然停了下來，狐疑地看向瑞貝卡，“琥珀也就罷了，祖先大人……你編謊話能注意一下邏輯麼？”

“我說的是真的！”瑞貝卡趕擺著手，然後就開始比比劃劃繪聲繪地描述起來，“我剛纔看到祖先大人拽著琥珀從走廊上跑過去，倆人上手上臉上都是墨水，一邊走還一邊討論新一期《皇帝聖言錄》的容，祖先大人還吩咐旁邊路過的貝帶人去收拾書房，說有半架子書都倒地上了……”

說到這頓了頓，又補充道：“其實我帶來的這些文件原本是想讓他過目的，但他看上去很忙，就讓我把東西給您先送來了。”

赫：“……？”

這位帝國大執政維持著面無表的姿勢盯著瑞貝卡看了好半天，彷彿要生生從滿臉坦誠的帝國鉛球臉上看出那麼一星半點胡扯的證據來，然而到最後看見的還是隻有瑞貝卡人畜無害的乾淨笑臉，於是只能相信這鐵頭姑娘說的是真的。

這也只能是真的——畢竟瑞貝卡從小到大的特點就是頭鐵，尤其是這種回頭傳出去很可能會被老祖宗吊起來打的言論，說出來的每一個標點符號都肯定是發自肺腑的那麼真誠……

赫突然手了額角，發出一聲長嘆：“瑞貝卡啊……”

瑞貝卡立馬湊上來：“啊？怎麼了？”

帝國的大執政士滿臉擔憂：“你說……先祖這段時間的力是不是太大了？”

瑞貝卡想了想，眼睛骨碌一轉：“那我回頭給他燉點補腦子的湯……”

赫擡頭看了正滿臉的大侄一眼：“你別說這是我的建議。”

隨後不等瑞貝卡反應過來，的目便落在了手中的那份文件上，而隨著視線向下瀏覽，赫之前略有些放鬆的表也漸漸變得嚴肅起來。

在快速瀏覽完前面的部分之後，擡頭看向了正站在一旁的瑞貝卡：“這是那個‘觀測裝置’的本地化建設草案？”

“是的，解星者那邊已經加班加點完了對原始文本的翻譯，然後詹妮帶領的小組對翻譯之後的文件進行了重新註釋和理論推演——您眼前這份是對整個工程項目的說明以及初始方案，”瑞貝卡點著頭說道，“目前遇上的技難題也都寫在上面了。”

赫神嚴肅，再次將自己之前匆匆瀏覽的容認真看了一遍，表若有所思：“諾依人的‘魔觀測裝置’是基於對臨近恆星的魔力變化觀測來間接計算出‘起源震盪’在宇宙空間中留下的‘痕跡’，整套裝置最核心的部分是‘起振焦點’麼……”

“是的，這個‘起振焦點’是整個觀測系統的‘心臟’，也是計劃中最難的部分。”瑞貝卡的表也嚴肅了起來，手指向技文件上的一幅示意圖，那示意圖明顯源自諾依人最初傳來的那份技文件，只是在細節之進行了些許調整，而瑞貝卡手指的地方，正是整套裝置最中心的結構：那座位於環狀觀測中心的、彷彿某種金字塔或方尖碑的巨型結構。

諾依人所設計的這套魔觀測裝置整由兩個部分組，一部分是位於外部的、由多段結構拼接而的巨大圓環，另一部分則是環狀結構中心的龐然大，在圖紙上，它被稱作“起振焦點”，而這個焦點纔是整套裝置真正的心臟——它的作用，是與遙遠的星辰產生“共振”。

宇宙中的魔力無不在，而這些能夠貫穿萬、越虛實界限，甚至覆蓋所有維度的力量從某種意義上就如這個世界的“骨架”，世間萬皆依靠它們連接並釐定秩序，而宇宙中的羣星……便是這些魔力之網中大大小小的“焦點”。

無形的魔如一道季風般在羣星間往返，除了對智慧生的心智產生毀滅影響之外，它幾乎不會和任何實質產生反應，因而其蹤影看起來本無跡可尋，但蘊含驚人能量的恆星仍能在一定程度上干涉魔的運行，並在自閃爍的過程中“反映”出魔的蹤影，這正是它們作爲“魔力焦點”的固有秉，也符合“統一波理論”的描述。

因此從某種意義上，那無盡羣星便是太空中的一面面鏡子。

而只有從這些遙遠又閃爍的“鏡子”中，凡人們才能窺見末日掠過現實世界上空時留下的驚鴻掠影。

可是要從一顆小小的星球上觀看那些遙遠星辰所“倒映出的景象”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現在我們遇上的最大的問題，就是‘起振焦點’運行所需的能級簡直是個天文數字——而且它需要的還不僅僅是強大的能量，”瑞貝卡的聲音傳赫耳中，“諾依人在起振焦點部構築了一個能夠干擾時空結構的裝置，其作用是削弱焦點核心的虛實界限，從而在暗影界、幽影界等界域也形觀測裝置的確投影，以增強對遠方星辰的測量度，這玩意兒……哪怕有圖紙也不好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