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鐸醒來的時候房間里很暗，厚重的窗簾把遮得嚴嚴實實，他緩了兩秒，翻了個，看見邊的被褥被掀開，約能看出之前有人睡過的樣子，但現在，這里空無一人。

謝鐸頓時清醒了，他翻下床，來不及管睡散開的扣子，推開門直奔樓下。

他們的臥室在三樓，謝鐸跑到二樓的時候聽見了樓下的靜，于是他放緩腳步，在踩上最后一級臺階的時候，整理了睡和頭發，臉上只有剛睡醒的慵懶。

客廳里的電視開著，但并沒有觀眾，他要找的人在廚房。

開放式的廚房里，沈安途正背對著他在島臺上做早飯。他在寬松的米睡外掛了個白圍，圍的系帶在腰上打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掐出腰線。

謝鐸靜靜看了一會兒，抬腳朝廚房走去，穿過客廳時，電視正巧播報起 Z 市的早間新聞——

“一周前，沈氏集團的總裁沈凜和未婚妻乘坐的私人飛機不幸失事，飛行員當場死亡，機上四名員三人傷，而沈凜本人卻下落不明，雖然救援團隊沒有放棄搜索，但……”

“你醒啦？”

謝鐸關掉電視機，看向沈安途。

今天的天氣非常好，白的線從側窗照進來，落在沈安途上，讓他看起來像影投出的虛擬人，他本來就漂亮得不真實，加上這段時間臥病在床，整個人都出一蒼白，仿佛只要線消失，他也會跟著消失似的。

好在下一秒他就從里走了出來，端著一盤煎得略顯潦草的荷包蛋，一煙火氣地在謝鐸面前站定。

謝鐸懸起來的心突然就踏實了。

“我不是很會…… 我不記得怎麼做飯了，也不記得你喜歡吃什麼了，對不起。” 沈安途歪著頭不好意思地說。

“我說過，不用道歉，你做的我都喜歡吃。” 謝鐸接過那盤荷包蛋，低頭嗅了一下，給出了肯定的評價，“很香。”

沈安途的雙手背在后攥拳頭，他的視線落在謝鐸下冒出的青胡茬上：“早飯已經準備好了，你洗漱過了嗎？”

“還沒，先下來看看你需不需要幫助。”

“哦，沒事，我自己一個人行的，剛開始確實有點手忙腳，但現在廚房里的東西我已經差不多都會用了。”

“嗯。”

話說到這里本來應該結束了，謝鐸應該上樓去洗漱，沈安途要把煮好的牛倒進杯子，但他們兩人誰都沒，就面對面隔著一個禮貌的社距離，不說話也不作，氣氛突然有些尷尬。

最后還是謝鐸把盤子還給沈安途，說馬上回來，沈安途這才像是重新按下啟鍵似的恢復了行能力，回了廚房。

十五分鐘后，謝鐸收拾完畢，穿著正式地坐到餐桌前，他等一下還要去公司。時間已經有點晚了，司機在外面等著，但謝鐸不在乎。

長方形的餐桌，謝鐸習慣地坐在窄邊的那端，他看見沈安途猶豫了一下，坐在了寬邊的中間，是一個離謝鐸不太遠、同時也不親近的距離。

早飯是簡單的吐司煎蛋和牛，沈安途吃東西很斯文，張把吐司咬出一個小小的半圓，他的劉海有些長了，不僅嚴嚴實實地遮住了額角的疤，還總是垂下來擋住眼睛。

餐桌上太安靜了，謝鐸不喜歡這種安靜，于是他問沈安途：“昨天睡得還好嗎？”

沈安途咽下里的東西，說：“還不錯，就是頭還有點疼。”

重度腦震不可能在一周痊愈，沈安途今天早上醒那麼早，大概也是頭疼得睡不著。

謝鐸很想說點什麼安他，可惜他在這方面并不擅長，最后也只是說了一句：“那待會兒再回床上休息一下。”

沈安途 “嗯” 了一聲，繼續安靜地低頭吃吐司。

兩人很快吃完了早飯，謝鐸想把兩人的餐盤送去廚房，但沈安涂好像就等著這一刻似的，搶先在謝鐸手拿盤子前站了起來。

“我來。”

謝鐸沒跟他搶，然而一抬眼就看見沈安涂定在原地，滿頭冷汗臉蒼白，就連原本的也變得發紫。

沈安涂剛才站起來得太快了，那一瞬間他的視線里布滿了黑的斑，頭疼加上耳鳴，心悸惡心，即便他扶著桌子也得站不住，他以為自己就要倒在地上，結果卻靠進了一個結實的膛。

謝鐸把他打橫抱起，邁著大步送回臥室。

沈安途虛弱地氣，朦朧的視野里是謝鐸線條凌厲的下，他閉了閉眼，再睜開的時候后已經是床墊的。

謝鐸給他蓋上被子，用掌心拂掉他額頭的冷汗，蹲下皺眉看他：“有沒有好一點？”

沈安途微微點頭，眼睛半閉著，一副快要昏過去的樣子，謝鐸怎麼看怎麼不放心，他掏出手機：“我現在醫生打電話，你撐著一點。”

沈安途看著謝鐸張的樣子，突然噗嗤一聲笑出來，抬手用食指勾住謝鐸的小指：“真沒事，剛才就是起得太急了。”

沈安途的確覺好很多了，暈眩減輕不，就是剛才那一下好像支了所有的力，現在困意席卷而上。

謝鐸看著兩人相連的手沒有說話。

于是沈安途在他的注視下收回了手，閉上眼睛：“我想睡一會兒，你快去上班吧，記得早點回來。”

“嗯。”

謝鐸沒有立刻走，他又理了一下沈安途的被角，坐在床邊等了一下，直到聽見沈安途的呼吸變得綿長，這才站起，整理了一下西裝和領帶。

沈安途好像真的失憶了，他不記得自己什麼，不記得謝鐸什麼，也不記得他們本不是什麼，而是曾經連坐在一張餐桌上吃飯都沒可能的死對頭。

謝鐸俯視著沈安途的睡，用眼神一寸一寸貪婪地勾勒他的五，仿佛想過這層貌的皮看到他的心。

他用拇指碾過小指，上面仿佛還殘留著沈安途指尖皮的膩。

手機在口袋里震起來，謝鐸知道自己必須要走了，他放輕腳步走出臥室，輕輕關上門，坐電梯下到一樓。出了大門后，司機已經打開后座等著他上車。

車發后，謝鐸再次掏出手機，練地點開某個件，很快，沈安途在臥室沉睡的影像出現在了屏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