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顧沉舟猜的不差多,昨晚從賀南山那里聽了一耳朵有關顧沉舟的消息之后,本來就是閑得一手的賀海樓立刻把有關姜東的事上了心。這一花心思關注,昨天晚上姜東在自家小區外的那場鬧劇,也隨之進了他的眼睛。
這些消息都是他剛剛起床之后接到的,早餐時間,賀海樓特意關注了一下賀南山的表,發現對方神淡淡的,看起來和平常并沒有什麼兩樣。
今天的早餐是稀飯和煎包還有一點小菜,賀南山的牙不好,加上平常養,已經很久沒有吃這種煎炸類食了。
這個煎包在擺放的時候就直接擺放在賀海樓面前。
賀海樓用筷子夾了一個,咬了一口,心思從賀南山上繞到姜東上,又從姜東上繞到顧沉舟上。
“吃飯就好好吃飯。”一旁的賀南山突然開口,他看了賀海樓一眼,對方都把筷子放進里咬了。
賀海樓很淡定地將自己里的筷子出來:“總理,楊阿姨有沒有打電話給你?”
楊蘭芳就算跟賀南山關系再好,當然也不可能連丈夫出軌小三上門這種事都打電話跟賀南山說,何況事才發生多久?要對方真打電話過來,賀海樓就要好好想想這兩個人的關系是不是像他看見的那麼純潔了——哪怕這件事,明眼人都知道這不會就是單純的問題,擺明了是有人在背后手要直接搞倒姜東了……
“當然沒有。”賀南山皺了一下眉,為賀海樓不合時宜的問題。
賀海樓嗤笑了一聲,若有所指說:“有些人可不這麼覺得啊。”當然這點狗屁倒灶的事還值不得賀大花費功夫,他從那個‘當然沒有’中聽出了賀南山已經收到消息,又繼續說,“楊阿姨昨晚送了腌菜過來,我還沒打電話跟對方道謝,今天我直接過去一趟吧。”
賀南山這回真正放下調羹,看了賀海樓一眼。
這一眼里充滿了審視和評估,賀海樓笑道:“我覺得楊阿姨跟我們這麼久關系了,不過去看一下實在說不過去,姜東的事嘛……”他漫不經心地敲一下桌子,實木的桌子發出沉悶的‘咚’響,“楊阿姨現在也未必多上心了吧?不過是不愿意家里發生什麼變化,保姜東沒有必要,但要幫助楊阿姨保持位置不變或者再上一步,也不是特別難啊。”
“因為顧沉舟摻和了這件事?”賀南山淡淡說。
賀海樓絕地被噎了一下。
賀南山又問:“你對顧沉舟到底是什麼心態?是把他當對手,還是在想些什麼七八糟的?”
賀海樓這次回答飛快:“當然是把他當對手!”他還真沒有說錯,這是兩人現階段況,至于本目的嘛——反正賀海樓自己已經很有些心難耐了。
賀南山也不知道是信了沒有,反正沒再說什麼,只在吃完了早餐之后說:“你要去你楊阿姨家就去,去之前先打一個電話。”
這就是同意他手姜東乃至之后的彭松平事了,賀海樓難得高興地吹了聲口哨。
周末時間,楊蘭芳不用上班,前一天晚上才出了那樣的事,也不可能出去,因此一天都呆在家里。
因為提前打了電話,賀海樓到達的時候,楊蘭芳臉上難得地出了笑意,連忙讓對方進家門坐下。玻璃茶幾上,各種水果都洗好削皮,還切塊上牙簽,就等賀海樓過去用了。
“小樓先吃點水果,昨天送過去的腌菜好不好吃?”楊蘭芳坐在賀海樓對面笑道。
“總理很喜歡。”賀海樓笑著說,說話的同時,他注意到正對著客廳的一扇半掩著的門里頭似乎傳來了一點靜。
楊蘭芳恍若未聞,不是勸賀海樓吃點水果,就是閑聊一些生活上的事,絕口不提政治上的況,跟上次去賀南山家里的焦急之態截然不同。
現在要急的反正不是他,賀海樓饒有興致地跟著楊蘭芳的話題說了幾句,就聽見正對著客廳的那個房間里傳來明顯但又不大的撞聲。似乎是杯子和桌面撞擊的聲響。
楊蘭芳的臉迅速冷了一下,又若無其事地繼續剛剛的話題:“小樓,有沒有哪個喜歡的姑娘?我看你都沒有帶什麼朋友上阿姨這里來坐坐,是不是把阿姨當外人?……”賀海樓的前途不是可以問的,也一向不起那個話頭,倒是關于朋友的問題沒有什麼忌諱,賀海樓到了年齡,作為長輩,楊蘭芳也不能免俗地要念叨念叨。
這個話不是第一次說,但是第一次說得這麼明白。
賀海樓端起茶喝了一口,心道我今天來這里,還真是為了“追”“朋友”來的。
這麼一想,賀海樓就說:“阿姨,姜叔叔在家里吧?總理讓我來和姜叔叔聊聊天,學習學習。”
不等楊蘭芳回答,那扇半掩著的門一,姜東從里頭走出來:“是小賀啊,什麼時候過來的?叔叔剛才在里頭看文件,都沒有發現你來了。”
賀海樓笑道:“沒事,是我該給叔叔問好才對。”他上說得漂亮,卻雙疊,穩穩地坐在椅子上沒有。
姜東這個時候也沒什麼顧忌了,笑容可掬走過來坐到楊蘭芳旁。但旁邊的楊蘭芳卻立刻像著了什麼骯臟的東西,沉著臉站起,不忘端起桌面的玻璃盤,遮掩一二:“小樓,我再給你切點水果去。”匆匆就走了。
賀海樓挲一下大拇指上翠綠的玉扳指,說:“姜叔叔,事總理已經知道了。”
說了這一句,姜東額頭冒汗,但神看上去好了不好:“這個,就是一點誤會……”他含混說。
賀海樓挑了挑:“誤會不誤會,大家都知道,就是有一點——彭部長那邊,姜叔叔你了解多?姜叔叔這里,彭部長又了解多?”
廚房傳來哐當的一聲響,似乎有人沒有拿穩盤子,摔在了金屬水池里。
坐在賀海樓對面的姜東汗流的更多了。
賀海樓仿佛什麼都沒有聽見,若無其事地繼續往下說:“姜叔叔,你也知道,現在局勢復雜,汪系那邊盯住的又是彭部長,總理不好越過其他人直接出面,只能暗中來,如果有證據先讓彭局長調任調任的話,其他事就比較好下去了。”
這就是在說汪博源的本目的還是彭松平,如果姜東能直接拿出什麼證據來直接把火燒到彭松平上弄倒對方,他這個小人也不會有什麼人再特意去惦記。
姜東端起茶掩飾地喝了一口:“昨天晚上那件事……”
還真有啊,不過這個所謂的“證據”,到底是姜東沒有廢到底、彭松平太不謹慎;還是姜東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炮灰,兩邊的人都早早就算上他了?賀海樓唔了一聲,漫不經心說:“叔叔剛才不是說過了嗎?一個誤會而已,那些記者也太不負責任了,事本還沒搞清楚就敢報,這個現象明顯該整頓一下嘛,誤會員還好,說清楚了就沒事,要是誤導了群眾,總不能事后再一個一個抓人解釋吧?”
姜東干笑了兩聲,這話他現在反正是沒有底氣接的。
賀海樓脧了對方一眼,也不著急,留時間給對方考慮,施施然站起來說:“時間差不多了,就不打擾姜叔叔了,我先回去了。”
“小樓,不再留下來坐坐?”之前去廚房的楊蘭芳終于走出來笑道。
“不了阿姨,你們聊吧。”賀海樓笑了笑,頗有深意地說了一句,就轉離開。
鐵門在他后關上,賀海樓還沒往下走兩步,就聽見從背后傳來的爭吵聲。
“你從什麼時候搭上彭松平的線了?——那些人……貪污款……幾百萬,你到底瞞了我……”
“不是,誤會……你聽我說——等等,等等——”
“你明明知道我跟賀總理走得近,居然搭彭松平……”
“就是你跟賀南山走得近!”
賀海樓已經走下了半層樓了,這道聲音還是清清楚楚地傳進他耳朵里。
他了一下下,心道總有些人是看上去明實則愚蠢,一男一到底有沒有發生那種關系,三五次照面一兩個月也就看清楚了,結果姜東十幾年耿耿于懷還誰都不敢告訴,要是顧沉舟……顧沉舟怎麼會讓自己陷這種境地?
賀海樓一邊覺得自己什麼事都要想想顧沉舟有點膩味,一邊又覺得把顧沉舟代自己旁的不同環境其實有意思的。左右搖擺一下,他繼續往下想:要是顧沉舟吧,以后如果跟他在一起什麼的,這種事要瞞還真的瞞不過……
大家一起玩?賀海樓想想顧沉舟,明顯不可能。
大家分開玩?賀海樓再想想顧沉舟,還是不可能。
大家在一起的時候就彼此一個,分開了再分別玩?賀海樓最后默默想,這都折騰什麼樣了……
……果然還是囚最有了!
當天下午,姜東就來到了正德園里賀南山的別墅。
賀南山本沒有見對方的意思,還是賀海樓下了樓接待對方。
姜東就小心地坐了半個屁在沙發上,對賀海樓說:“不知道南山總理……”
“在休息,”賀海樓看著小徐上了茶,笑瞇瞇地對姜東說,“姜叔叔,不知道你上午過去,彭部長說了些什麼呢?”
姜東的神立刻不自然了,他似乎想說點話狡辯,但看見賀海樓的神后卻猛地一個激靈:現在是他在求他們啊!現在賀家肯拉他一把,是因為楊蘭芳的關系,也是因為他還有點用,如果惹惱了賀家,彭松平那邊又不出手,時間拖下去,不管他手里還有沒有關于彭松平的黑材料能不能整到彭松平,他都先完蛋了!
而他一旦完蛋,又老早對賀南山奉違,賀南山怎麼可能出手幫他?也只有彭松平還在位置上,才能稍微在外頭照顧他一下啊,這樣一來,他到時候別說不能拖彭松平下水,還要求神拜佛地保佑彭松平不要被人整下去!
這一理清楚厲害關系,姜東一邊對彭松平是恨得咬牙切齒,只覺得自己所托非人,一邊又恨不得自己此刻是賀海樓的孫子,好得到對方多一點的照顧:“小樓,我就實話實說了,彭松平的資料,我是有一些,但是太重要的不合法證據我本不可能拿到,只能說我知道彭松平的很多事——”
“比如?”賀海樓轉了轉手上的玉扳指,問。
“比如彭松平收了哪些人的賄賂!”姜東惡狠狠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