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一一和傅雪鬧翻之后，夏燃跟著也在眾人中失去了聯系。

他一個人呆在董家，閉門不出。

董朔夜經過樓下，看見夏燃照舊在看電視，電視上播放著一部老舊的電影。

他在茶幾上放下一杯水，問他：“怎麼了？”

全聯盟都已經傳遍了“傅家小公子沖冠一怒為紅”，直接整治了白家的事，這是最近聯盟圈風頭最盛的大瓜，連帶著林水程本人所有的資料都被了出來。

不怪聯盟里多事，而是傅落銀之前十年，邊的所有人都未曾擁有過姓名，許多人來去也總是會到夏燃上——一開始是說傅落銀高中時代有個男朋友，后來這種言論被傅落銀本人注意到了，控制下去，沒人敢說。

之后圈里人就有了共識，聰明的不去提名字，而是巧妙地說“小傅總只喜歡那一類人”，來說，最好張揚、活潑、格好，還要有一張明艷的臉。

而林水程的出現，直接推翻了這一條定律。

他長得好看，也張揚，但是整個人氣質卻是清冷掛的，渾上下都著溫吞的冷，一看就是搞學的，油鹽不進。

最重要的是他長得跟夏燃完全不像。

繼續往里，林水程那耀眼的履歷更是讓所有人清楚地看到：這樣的人絕對不會是可以被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傅落銀這回恐怕是玩真的，這個姓林的年輕人，恐怕即將進豪門！

夏燃接過水，沖董朔夜笑了笑：“我在想，我還是回去吧。考研我考不上的。”

“你還沒開始考就說自己考不上？”董朔夜在他面前坐下，閑閑地問，“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他手里拿著一個空白筆記本，另一手拿著手機辦公，逐條核對著記憶力那半本厚的聯系人名單。

夏燃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說：“我應該是什麼樣的？”

沒等董朔夜回答，他就補充問道：“其實你也不太看得起我邊的這些人，是嗎？”

他從小就八面玲瓏，董朔夜對他的態度卻一直捉不定，他是他對門的鄰居，是庇護他的哥哥之一，但是他從來不知道董朔夜的看法。

夏燃輕輕說：“我知道傅雪姐姐和一一姐都有缺點，但是這次這件事……我真的沒有想到，們就這樣鬧翻了。”

“本質為了利益，不然你以為呢？”董朔夜問他，“夏家是多大的，你清楚。”

“可是他們在我們家快破產的時候——”夏燃的話被董朔夜打斷了。

董朔夜問：“陪你玩？安你？帶你泡吧喝酒，告訴你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傅落銀不理解你，你就自暴自棄。”

夏燃愣住了。

“別傻了，燃燃。”董朔夜了他的昵稱，聲音很輕，沉著冷靜，“我認識的你不是現在這樣的。以前在大院里，所有人都知道，傅落銀是夏燃的男朋友，而不是夏燃是傅落銀的男朋友——什麼時候你開始變了，什麼時候別人提起你就是傅落銀的前男友，夏家的獨生子，傅落銀找多個替都和你像，這樣你覺得很高興是嗎？但是你自己呢？你什麼時候連丁點驕傲都沒有了？”

他很有這種緒外的時候，今天是第一次。

夏燃眼眶紅了。

他忽然意識到，如果放在以前，只要有任何人敢用這樣的語氣來教訓他，他一定會跳起來頂回去。

他和傅落銀吵過那麼多次架，莫不如此。

他站起來：“我想……我想冷靜一下，謝謝你。”

回到房間，夏燃打了母親的電話。

“喂，燃燃？”夏媽媽接到電話，很驚喜，“你不是說這幾天忙嗎，媽媽都沒來得及給你打視頻，你在干什麼呢？”

“媽，我想回家。”夏燃聲音有些沙啞。

“不是，回什麼家呢？不是說過來考研嗎？”夏媽媽被嚇了一大跳，“怎麼了寶貝，不開心了，出什麼事了？”

夏媽媽的聲音低了：“是不是因為小傅的事兒啊，媽也聽說了，你別不高興，我幫你打聽過了，那個姓林的啊，跟小傅走不長久的！你抓機會。”

夏燃苦笑：“媽，你還能向誰打聽，我和他沒可能了，真的。”

“你聽我的，燃燃，這個消息絕對可靠！”夏媽媽繼續低聲音，“不考研了也好啊，我那天聽你爸說，聯盟中心的這些機構組織都要搬到一塊兒去了，你隨便考個什麼二，警務，讓董家幫你牽線，那不就有接機會了！”

夏燃忍不住大起來：“找關系找關系，你們只會讓我找關系！”

他同時哭出了聲，他哽咽著說：“我要自己考，我一定要自己考，我想去七。我想試試最后一次。”

林水程做了一桌子菜，除了蘇瑜點名要吃的幾樣以外，他還做了三椒牛排和烏冬面。

傅落銀立刻跟蘇瑜臭屁起來，他告訴他：“這兩個菜都是我吃的。”

“”嘖。蘇瑜看他那嘚瑟樣，覺得皮疙瘩都起來了。

“蘇瑜今天怎麼來了，醫院休息嗎？”林水程問他。

蘇瑜搖搖頭：“唉，我實習期到了，先休息一段時間。其他OFFER我也拿了幾個，都不興趣，董黑反正是建議我空繼續念書。”

“是嗎？”林水程笑了笑，“我最近也想找個工作。”

傅落銀正在喝湯，一口湯差點噴了出來。

蘇瑜也傻眼了：“”啊？

“量子分析系關閉了，學校暫時沒有事，我覺得老呆在家里也不是辦法，最好找個工作吧。”林水程說。

蘇瑜立刻反應過來了——林水程主有意愿工作，這其實是一個非常好的趨勢：“當然可以啊，嫂子你絕對不愁工作的！你想找什麼樣的工作，我可以幫你介紹介紹？”

林水程想了想：“國安九，或者防局這樣的地方，難度大嗎？我是在想這些地方可能會穩定一點。”

蘇瑜又愣了。

傅落銀也愣著，好半天后把筷子一放：“去九干什麼，你直接來七上班就是了！我給你安排……給你安排……”他想了半天，“給你加個分析師崗位怎麼樣？明年危檢指數我們七爭取了！”

他已經開始暢想林水程辦公室就在他對面，他天天能看到林水程的場景了。

——何其妙！

蘇瑜嫌棄地看了傅落銀一眼，隨后告訴林水程：“嫂子你想考這些地方沒問題，二、七、九、警務、國安局、防局都在一個系統里，要統一考試，考試過線之后再統一填報崗位進行面試。筆試考基本能力，面試考專業。這個我之前也考過，我在警務一科當法醫，還有好多準備筆試的資料，嫂子你要是想，我一會兒把資料送過來，還可以跟你分一下備考經驗。”

傅落銀說：“還考什麼，直接來我們七不就——”

“傅落銀。”林水程輕輕打斷他，著他笑了起來。

小灰貓走了過來。

他這麼一笑，傅落銀魂都差點飛了。他一下子就沒話說了，好半天才悻悻然地說：“還是看你喜歡，也不一定要來七，我就是推薦一下。”

蘇瑜難得看傅落銀吃癟，憋著笑了好半天。隨后他才想起來什麼似的，皺起了眉頭：“不過嫂子要今年考嗎？我之前聽董黑說今年之別考，說不安定，負二，有沒有這回事？”

傅落銀愣了一下，隨后想起傅凱昨天告訴他的那些話，皺起眉頭：“他這什麼嗅覺啊……狗鼻子嗎？今年是有點事，說的也對，林水程你別來我們七了，不安全，九和防局也別去。”

林水程想了一會兒，問道：“那警務可以考，是嗎？”

他很乖，也沒問別的什麼。

傅落銀又想了一會兒：“警務和二，都可以，不過你要是去警務，要應聘什麼崗位？你不是警校出來的，恐怕專業不對口，他們那邊挑人規矩多，一般也是比較難過面試的。而且今年最后一場考試不遠了，沒多時間給你準備。”

林水程還是安靜地說：“沒關系。我想快點找到工作就好。”

蘇瑜在旁邊看他這麼云淡風輕地一笑，心默默嘆：這就是學霸的自信嗎！

聯盟系統考試每年一共四場，分春夏秋冬四個季節，定點考試，面試時間則由各單位自己決定。

眼看著已經十一月底了，離過年都不遠了，離今年十二月二十五日的最后一場考試，只剩下一個月不到的時間。

傅落銀再一次見到了林水程的學霸狀態，吃完飯后，蘇瑜開車跑了一趟，把自己以前的資料都送了過來。

林水程查看了一下考試信息和科目信息，直接就報了名參加考試，隨后去書房刷題了——中間毫無過渡，執行力強到可怕。

傅落銀刷了碗喂了貓鏟了屎，看林水程這麼用功的樣子，沒忍住問他：“好學生，學習好有什麼訣竅嗎？有沒有什麼心得分？”

林水程抬起眼瞅他，過了一會兒后說：“把所有的題都做一遍就可以了。”

傅落銀看了看桌上堆積如山的資料和真題：“……”

他怕林水程累出病，于是把自己的辦公桌搬到了林水程旁邊，林水程刷題，他也跟著在旁邊簽文件。

后面簽到半夜，林水程還很神，他自己趴在桌上睡著了。

林水程寫完一套試卷，抬頭看見傅落銀趴著睡了，不由得停下了手里的作。

傅落銀有時候沒個正型，不太正經的樣子，不像個大公司的總裁，也不太像什麼運籌帷幄的副長，而是像一個普通的大男生。有點氣散漫，可是醒來時又正經沉穩。

林水程看了他一會兒，手輕輕關掉了桌上刺眼亮著的臺燈，隨后拿起椅背上搭著的外套，給傅落銀披上了。

他繼續就著暗淡的書房燈寫試卷。

“董副科長，您讓我們查的全部聯系過了，一共七千八百條通話記錄，確認無誤，都沒什麼異常。”

“知道了。”

董朔夜放下手機，對著空白筆記本，閉上眼睛。

他在腦海中填上了一筆：楚時寒聯系記錄已確認，無異常。

唯一的異常是禾木雅的那次通話記錄。

楚時寒這個九派系的人，會跟禾木雅聯系什麼呢？

他們目前沒有跟禾木雅方聯系確認的渠道，在有更多證據和禾木雅聯系之前，他們貿然去詢問，只會惹怒。

但是除了這一點，依然還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他是遵從直覺的人，他這一生所做的每一個選擇，大半都出于直覺。

大腦中的號碼數字排列重組，他一個字一個字地重新回憶過去，嚴肅地審視著這一切。

楚時寒去世前的通話記錄，聯系人xxx，撥號地點xxx，聯系人坐在地xxx，通話時間，撥打時間……

董朔夜猛地睜開眼睛。

通話時間！

楚時寒出事前后四年，近萬條通話記錄，董朔夜在腦海中直接把通話時間區段排了頻率表。

第一年，一切正常，通話時間集中分布在白天工作時間和晚上十二點之前，凌晨的電話很。

奇怪的地方是從第二年開始的，這一年楚時寒大四畢業，進楊之為的實驗室念研究生。

楚時寒的所有通話時段中，突然有一段消失了，那就是八點到九點的這一段時間。

董朔夜仔細查找了一下，從那往后整整三年，直到楚時寒遇刺當天，三年里的這個時段，沒有一通電話是在晚上八點到九點打來的！

這個時間并不是楚時寒的休息時間，因為記錄顯示，楚時寒的休息時間一般都是凌晨十二點往后，不可能連續三年這個時段，一個電話都沒有。

——傅凱這次給傅落銀的數據，依然是被抹去的！

而被抹去的這個時段的東西，他們依然無從得知。楚時寒在和誰聯系？

傅凱為什麼要去這個細節？

他皺起眉。

一個年男，每天，或者長頻率地空出晚上的一個小時來打電話，會是為了什麼？

客廳電視還放著老舊的電影，彩明暗，燈晦。

年輕的男孩和孩披著服，在瑟瑟寒風里，靠著宿舍樓下的電話聯絡彼此，甜而溫。這樣的是這樣稚年輕，又是這樣珍貴不可復制。

董朔夜眼皮一跳，手關閉了電視。

他調出短信頁面，點擊收件人為傅落銀。

“你哥有對象，去查一查，他研究生時期，一定有一個談過、穩定的男/朋友。”

作者有話要說：

小林傅落銀

傅落銀和傅落銀同時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