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對話以紀悄的拂袖而去為結束。
閻澄只有和伍子旭自己去食堂吃飯了,而在那裡他遇見了獨自前來的荊瑤,紀悄不在,紀悄去了哪裡,現在又和誰在一起,答案不言而喻。
閻澄忍不住問,“怎麼就你一人?”
荊瑤冷笑,回的也非常不客氣。“管你什麼事?”
旁人再傻也知道他們這是鬧別扭了,雖不明原因,但還是紛紛言,只圍觀一邊看事態發展。
但是閻澄似乎沒有給人看笑話的意思,他略作思量道,“能聊聊麼?”
荊瑤看著閻澄當先離開的背影,慢慢跟著站起了。
閻澄選了場邊的配電房附近,這裡沒花又沒草,平時往來人員很,倒不失為一個談話的好場所。
只是荊瑤左右打量了一圈環境卻輕道,“我以為你要帶我去小樹林呢,聽說附中所有的都是去過小樹林的,我們在一起六個半月,臨到頭了,我也沒見過那兒長什麼模樣。”
這話像似調侃,但細聽又覺說不出的低落,不像荊瑤平日裡所表現出的那樣絕不服輸的格,想是心裡的苦實在盛不下了,一張就滿溢出來了一樣。
閻澄卻沒接的話,只道,“荊瑤,你是知道我脾氣的。”
荊瑤卻忽然笑了,笑的頗有些猙獰,“我知道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閻澄,而且我發現其實我一點也不了解你,那些在我們之間我曾引以為傲的東西,到頭來大概全是我的自以為是而已,你說對不對?”
荊瑤這樣的表達意思已經非常明顯了,那閻澄覺得自己也沒有遮遮掩掩的必要。
他道,“你想怎麼樣?”
這種像極了談判的用詞實在太荊瑤的心了,好像一次次反複的在證明,他們之間的早已然無存,只剩自己徒勞的努力和堅持。
荊瑤閉了閉眼,“你覺得呢?”
閻澄:“你會說嗎?告訴別人?”
荊瑤:“那你怕嗎?”
閻澄沒有正面回答,只道,“我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
荊瑤點點頭,“我想也是……不過,既然如此,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閻澄表一頓,就聽荊瑤又道,“因為紀悄不願意,是不是?”
紀悄的態度可以說一直是閻澄心裡的一刺,別說被旁人提及,就連他自己都是不樂意去想的,想到就麻一下,久而久之,這已經快要為閻澄的忌了。而現在被荊瑤直接揭穿,又不同於廖遠東那樣偏向閻澄的立場,完全就是慶幸的,近乎幸災樂禍一般的態度,讓閻澄很是不爽。
閻澄說,“他現在和我在一起了……”
荊瑤又強調了一遍,“但是他不願意。”
其實他們的對話很傻,荊瑤在著閻澄的心,閻澄回答的這些話何嘗不也在著自己的心呢,但是停不了,荊瑤心裡有太多的痛苦,沒辦法接這突如其來的事,想不通,也理解不了,哪怕今天閻澄喜歡上了梅妍妍,和你儂我儂至死不渝了,荊瑤想,自己也不會這麼難,可那個人為什麼會是一個男生呢?
為什麼又會是紀悄呢?!!
荊瑤咽下滿肚子的酸,繼續咬著牙問,“閻澄,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啊?”
閻澄道,“我很冷靜。”他只是心裡瘋魔了,而且,本沒有回頭的想法。
“你這是喜歡嗎?你喜歡他什麼?臉嗎?你把他當人了嗎?”
閻澄說,“沒有……”他從來沒有覺得紀悄像人,雖然紀悄的臉的確吸引他,但是除了臉之外,紀悄上還有很多很多的東西都在時時刻刻的引著閻澄,只是他無法告訴荊瑤,也不打算告訴。因為說出來也沒人可以明白,只有他自己,沉浮在這種仿佛上癮一樣的、、念裡,明知道前途無亮,甚至作繭自縛,但閻澄收不了手。
荊瑤:“那你只是玩玩嗎?和廖遠東一樣?”
閻澄忙否認道,“沒有。”
荊瑤說出了今天殺傷力最大的一句話。
說,“既然不是玩的,那你有沒有想過以後?你真要變一個同了嗎?”
閻澄一愣,“我只看現在。”
荊瑤死死盯著他,“多麼冠冕堂皇,原來你本不敢想以後……”
閻澄垂下眼,沉默了十來秒,兩人就這麼僵的對峙著,片刻他才開口道,“這事……與你無關,我今天找你,只是想說你不需要用那樣的方法來證明什麼,我和紀悄的事就如你所看見的那樣。當然,如果你心裡不滿,可以沖著我來,只是結果你知道的,並不會有什麼改變。”頓了頓,閻澄又說了句,“抱歉……”
接著他沒再聽荊瑤的後話,快步離開了。
直到閻澄的背影從場盡頭消失,荊瑤得筆直的背脊才忽然垮了下來,趔趄了兩步,沿著一邊的圍欄坐了下來,然後把頭埋進了膝蓋裡。
口口聲聲問閻澄的很多答案,其實荊瑤早就明白,永遠忘不了那天在餐廳外看見閻澄面對紀悄的那張臉,那樣的笑容,那樣的眼神是他們在一起兩百多天裡從未有過的,閻澄自己不願意承認,不願意去想徹,並不代表旁人看不清楚,就算閻澄裡說會放棄,荊瑤想,也是不會信了。
只是到頭來,卻是以這種方式輸掉,未免太過造化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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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閻澄千萬般的不高興,又擺出千百種的臭臉,但對於紀悄似乎毫無影響,他不僅沒有減給徐豔補課的時間,又在對方的糯懇求下還給順帶又多補了一門數學,加之,從伍子旭的八卦消息那裡聽見,那個徐豔對於紀悄的興趣也已經開始不加掩飾,這周末好像過生日了,除了荊瑤之外,似乎只邀請了紀悄一個人。這讓閻澄本就岌岌可危的表面涵養徹底宣告破裂。
又是一天中午,他直接把人堵在了去往(2)班的路上,然後扯到了廁所裡。
紀悄冷眼瞪他,“你做什麼?”
閻澄在發前依舊嘗試用化的策略,輕聲道,“你午飯都不吃,這是在趕什麼呢?”
誰知紀悄說,“我去那裡吃。”
那裡!?哪裡?!!!
“你要去生日會?”
紀悄皺眉,“你怎麼知道的?”這消息徐豔是私下詢問他的,當時應該沒有別人在場。
見自己猜對了,閻澄咬牙,目兇,“你還真想朋友?”
他這種“原本屬於我的東西,沒想到現在離了掌控,且完全不服管”的口氣來對付紀悄只能起到反效果,
紀悄反問,“是或不是又如何?”
閻澄語塞,紀悄道,“你還想再威脅我一次?”
說來好似義憤填膺,但閻澄的道理一個個擺開來,的確一個都說不通,而且他知道變今天的局面,全因為當初自己的一念之差,要想繼續下去,他絕不能再重蹈覆轍,雖然他真的很想那樣做。
閻澄有種進退維穀,怎麼做都不對的覺。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紀悄到底是怎麼想的,每每他在兩人的關系上看見曙的時候,紀悄忽然又會給他當頭一棒,讓他看清現實,看清他們之間的距離,閻澄沒辦法更靠近他,他覺得紀悄本不給他任何機會。
為此閻澄很暴躁,伍子旭他們卻都以為他是因為跟荊瑤吵架了。
於是見他那整天悶悶不樂的模樣,放學後,竟然自作主張的把荊瑤找到了籃球館,而荊瑤也的確來了,看見閻澄,直接走了過去。
閻澄剛打完球正癱坐在場邊木愣愣的看著一個地方發呆,荊瑤觀察了他的表片刻,忽然笑了起來。
閻澄回頭,荊瑤道,“老話說得好,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閻澄著汗,“你來就是想嘲笑我的嗎?隨便吧。”
荊瑤:“我有什麼好笑你的,我們不是同病相憐麼。”
閻澄心裡一酸,抬手把一邊的球狠狠地扔了出去。
荊瑤看著那蹦蹦跳跳滾遠的球,道,“閻王,你有沒有想過,這是誰的錯?”
閻澄目閃爍,不語。
荊瑤又道,“你很貪心,不想失去只想得到,所以你沒立場也沒資格,比我還沒,比徐豔還沒……”
貪心?
閻澄記得,紀悄也這麼說過自己。
他真的貪心嗎?
也許吧。
閻澄又拿了只球放在指尖輕輕地轉著,他道,“我們說好的,只到畢業前……”
荊瑤微訝,然後恍然的點點頭,“那這樣說來,紀悄比你清醒多了。”
閻澄看著球,“他一直很清醒……”糊塗的是自己,而且愈加嚴重。
……
第二天中午,荊瑤去了紀悄給徐豔補課的教室,那裡卻只有紀悄一個人坐著。
荊瑤說,“不來了。”
紀悄“嗯”了一聲。
荊瑤看著紀悄落筆如風,寫起題來幾乎都不用思考,道,“我跟閻澄聊過了,你知道我們說了什麼嗎?”
紀悄頭也不抬。
荊瑤說,“他後悔你了,他希這段關系就到此為止。”
紀悄的筆一頓,片刻又繼續寫了起來。
荊瑤搖搖頭,“好了,你真難騙,不過我有很多地方不明白,從我讓你給徐豔補課,你就知道我知道你們的事了吧,你沒有拒絕,真因為想幫我嗎?你也知道這不會搖閻澄的決定,那為什麼還要這樣做呢?而且……你從上周開始就放了徐豔的鴿子,也拒絕了去的生日宴會。紀悄,你想怎麼樣?或者說,你想讓閻澄怎麼樣?”
上課的預備鈴在此時打響了,紀悄闔上書本,站了起來。
“這個遊戲是他我加的,既然都是玩家,憑什麼我就沒有決定權?”
“決定?你要決定什麼?”
紀悄不語,直接走了出去。
荊瑤回神,揚聲喊道,“紀悄!你真的覺得這只是個遊戲嗎?還是為了提醒閻澄,也提醒你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