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個夜晚,同一片時空,視線轉向遙遠的波斯灣,同樣有一明月垂掛中天。
月如水,清冷輝,宛如水印泄地一般涂抹下來,照亮了這一片昏暗枯寂的大地。
有夜風呼嘯而來,吹得大旗獵獵作響,夜風呼嘯中揚起沙塵,砸在帳篷上發出噼里啪啦的刺耳聲。
這里是一片巨大的軍營,夜下只見無數羊皮帳篷麻麻聳立在沙漠上,營地中每隔不遠就有一個染著炭火的火盆,火熊熊照耀出中亞的蒼涼和厚重。
雖然火盆熊熊,然而夜依舊昏暗,諾大軍營中不時有皮靴踏地的沙沙聲,一隊一隊手持彎刀的戰士來回在營地中巡視。
在營地的最中央方向,有一座外形和普通帳篷毫無分別的營帳,外不舍任何華裝飾,唯一的區別就是比普通帳篷更巨大。
此際,帳中燈火通明,十二牛油巨燭熊熊燃燒,火驅散了帳中的一切昏暗,諾大營帳中有幾百人席地而坐,所有人的目全都集中在上首一個中年男子上。
這人面相帶有阿拉伯人獨有的特征,枯瘦,高鼻,胡須微微彎曲,目猶如鷹隼,他同樣盤膝坐在沙土上,忽然拔刀對著盾牌重重一擊,清脆的刀擊聲音頓時令人一震。
他慢慢從地上站起來,目出炯炯神異之,大聲道:“卡迪西亞一戰,帝國投兵力兩百萬之眾,薩珊王朝的軍隊已經被我們擊潰,但是波斯帝國仍然死而不僵,將軍們,我們仍然需要努力,繼續征服這片土地。”
營帳眾人默默聆聽,幾個書吏拿著“喀萊姆”不斷筆疾書記載,喀萊姆愿意是指一種橡膠樹脂,早很久之前被阿拉伯人用來寫字記事,雖然現在的筆已經不是樹枝所做,然而筆的名字依舊沿用了最早的稱呼。
喀萊姆這個名字,帶有濃重的阿拉伯風格,可惜名字雖然好聽,實際書寫起來速度卻令人不滿,哈里大地說話語速很快,幾個書吏完全無法跟上他的速度,所以大家只能分工合作,每個人負責記錄他的一段話。
即使是這樣,速度仍然不及,幾個書吏不斷筆疾書,額頭之上沁出焦急的汗水。
哈里大帝明顯有些不滿,忽然口吻一轉換了個調子,他鷹隼一般的雙目依舊炯炯有神,口中卻輕輕嘆息一聲道:“據說在遙遠的東方,有一個極其古老和神奇的國度,那個國家生產潔白的紙張,擁有羊一般的筆,他們的文人可以寫出華詩篇,能夠言簡意賅記錄帝王的話……”
這種不滿語氣誰都能聽出來,幾個書吏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帳中忽然有人站了起來,拔刀大呼道:“征服他們,搶來他們的紙張和筆,大帝的言辭需要最好的工來記載,圣者的教義也需要最好的工來謄抄,派兵,征服他們。”
這人一人發聲,轉眼就是一呼百應,諾大仗中很快站起幾十個將軍,人人拔出彎刀不斷發出咆哮。
哈里大帝目帶著滿意,但是他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反而口吻再次轉折,又回到最初談論波斯戰事的方向上,目炯炯道:“將軍們,征服是個永久的話題,圣者的教義在引領我們前進,卡迪西亞一戰,我們摧毀了薩珊王朝的主力軍,但是波斯帝國仍然能夠員幾百萬可戰之兵……”
他說到這里微微一停,目緩緩掃視營帳中人,大聲又道:“我與眾位長老經過商討,決議在十日后繼續推兵前進,先打下波斯的胡澤斯坦,然后一戰平定伊斯法罕,波斯帝國已經日薄西山,未來這片土地將屬于阿拉伯帝國,將軍們,拿起你們的彎刀,舉起你們的盾牌,前進吧,沖鋒吧,征服這片沃的土地,讓圣者的輝灑遍整個波斯灣!”
轟隆,帳中所有人全都站起來,目出熊熊火焰,渾迸發出強烈的戰意。這是阿拉伯最為強盛的時代,每一個人骨子里都帶著征服的。
哈里大帝很是滿意,再次開口道:“等到我們消化了這片富饒之土,帝國的實力必然會再上一層樓,到時大軍可以選擇遠征東方,打下傳說中的那個神奇國度。”
這一次他別有所指,語氣中分明夾雜著之言,悠然又道:“帝國有商人從東而來,帶回來無數的瓷和綢,瓷宛如人的皮一樣潔白,綢好像人的皮一樣順,這都是那個神奇國度生產的東西,我們阿拉伯需要這些的寶,但是商人們不愿意花錢去買,所以我們需要征服他們的國家,奴役他們的人民,讓他們用神奇的技為我們生產寶,讓所有阿拉伯人天底下最致的生活……”
……
……
世間所有帝王都一個樣,擅長給麾下的臣子們做畫餅,眼前阿拉伯帝國和波斯尚未分出勝負,不遠的西部地區甚至還有個拜占庭帝國虎視眈眈,然而哈里大帝已經把目盯向了東方,這就是雄才大略帝王的格局和。
他的一場戰爭個人秀,忙的幾個書吏滿頭大汗筆疾書,那些揮舞彎刀的將軍們卻氣勢如虹,口中不斷發出征服遠方征服一切的咆哮。
夜迷離,冷風呼嘯,營帳中巨大的牛油巨燭噼啪燃燒,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難聞的煙臭味。
哈里大帝靜靜站在那里,鷹隼般的目不斷掃視咆哮的將軍們,等到眾人戰意膨脹到最高之時,他忽然仰天哈哈一笑,轉奔著營帳后面而去。
將軍們仍在咆哮,只不過聲音漸漸變小變弱,這時有無數侍端著熱氣騰騰的盤盞魚貫而,盤盞中大塊大塊的烤羊油脂四溢香郁迷人。
今夜是一次大聚餐,是哈里大帝獎賞功臣們的大聚餐,很快諾大營帳中響起狂歡之聲,有樂人奏響了悠揚的烏德琴。
哈里大帝一路離開營帳,不久之后回到他專門就寢的帳篷,這座帳篷不似前面營帳那般簡易,帳中到點綴著的金銀,又有白玉和寶石隨意灑落在地面上,兩個艷的波斯子見他回來之后,無比乖巧開始跳起妙的舞蹈。
帝王之尊,即使在行軍途中也不忘樂,雖然阿拉伯人生活習獷,但是哈里大帝卻是個喜歡的人。
他慢慢走到營帳中間坐下,慢慢品嘗這一杯甘冽的酒,鷹隼般的目不時看一眼波斯舞,口中發出男人特有的嘖嘖聲。
這是獨屬于他的營帳,擱在大唐那邊類同于帝王的行宮,奇怪的是帳篷之中竟然還有外人,有七八個老者早在哈里大帝回來前就已待在這里。
原來這才是他的真正幕僚,前面營帳那些只不過是征戰的將軍。
哈里大帝將手中酒飲盡,忽然目冷冷一掃那七八個老者,他面上不知何時笑容已經不見,沉聲道:“可有消息了?”
這話問的無頭無腦,偏偏幾個老者似乎都知道他問的是什麼,但聽一個老者咳嗽一聲,輕輕道:“回稟我的大帝,事已經調查明白,此前帝國對薩珊王朝發起戰爭員命令的時候,哈里木王子確實響應了您的號召!”
哈里大帝目一凝,著老者森然問道:“既然響應我的號召,為何不見軍隊前來?這次卡迪西亞一戰我差點失敗,莫非他故意想要拖死我不?”
那老者連忙搖頭,復又尷尬咳嗽兩聲,他面流出一古怪,小聲解釋道:“大帝不要誤解,哈里木王子對您的忠誠不需要懷疑,按照我們調查得來的消息,他接到號召之后立即帶著麾下二十萬軍隊上路,其最初的行軍路線絕對是向著圣都集結。可惜,可惜……”
“可惜什麼?”哈里大帝冷喝一聲,目已經有了不耐煩之意。
“可惜他在路上遭遇百年難見的黑沙暴,哈里木王子的軍隊在沙暴中迷失了方向,他們一路越走越遠,竟然去了遙遠的東方……”
砰!
桌子忽然一聲悶響,震翻了上面擺著的玉盤盞,這是哈里大帝一拳砸在桌子上導致,他口中怒喝道:“這個蠢貨領兵打仗也能走錯方向,簡直是對我高貴脈最大的嘲諷,若不是的母族勢力強大,我一定會將他發配到沙漠里去吃沙子。”
幾個老者默不作聲,誰也不愿意在這種事上發言論,帝王的話沒人知道真假,如果貿然接茬說不定就是死劫。
果然只聽哈里大帝咆哮幾聲,轉眼之間怒氣已經消散不見,他用手指輕輕彈著前桌面,忽然語帶好奇問道:“你們剛才說他去了東方,那麼這個蠢貨有沒有消息傳過來?他去東方到底做了什麼,為什麼整整一年都不見回轉?”
幾個老者對視一眼,最先那人猛地在原地叩首,語氣激道:“大帝啊,千載良機啊,哈里木王子這次誤打誤撞絕對立了大功,他在遙遠的東方發現了天神的武……”
“哦?天神的武?”哈里大帝眼睛一瞇,看似微微有些興趣,實際卻閃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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